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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演戏

却说府上又动起了工,整日里外人进进出出,声音嘈杂,兼且内宅房舍不多,各房乱哄哄的挤在一处。

加上山东家人,将近四百多口人,吃的穿的用的,需要打理的琐事可想而知。下人吵架时有发生,各房丫头婆子成天拌嘴,李氏看在眼里,深感没个体统,遂去了老太太屋里。

请了安,李氏想好了说辞,对两位聊些闲话的老太太,委婉的说道:“二爷都成家了,三爷四爷的屋里人一大把,媳妇和秋菏又是孀居之人,姑奶奶云英未嫁,家里还住着几位外姓姑娘,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瓜田李下,总归不是个事。”

汪氏和杭氏对望一眼,顿时深有同感,一起问道:“依着你,该如何处置?”

李氏有些为难,怎么安排都免不了得罪人,低着头不敢接话。

还是杭氏素来严厉,说道:“迁走几家庄户,腾出来的房舍,吩咐老二夫妇搬出去住。老三和老四也分开,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到你们太太。”

李氏不敢不答,低着头道:“太太说得了风寒,需要静养,媳妇已经请太医看过了。”

潘氏最近看到媳妇得了势,自己反而沦为摆设,自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杭氏心中有几分不痛快,但毕竟太太潘氏是她的亲外甥女,是以皱眉道:“算了,强捻在一处总归都不舒服,来人,去把你们二爷喊来。”

汪氏心中疑惑,没等询问,就见杭氏淡淡的道:“都是乡下出来的,没个规矩,令大姐看笑话了,往后还是各过各的,一来习惯了,二来也算是给大奶奶省心了。”

李氏唬的忙道:“都是我无能,今后家事还是托付太太的好,名正言顺。”

汪氏何许人也?笑道:“妹妹说的是,一会儿林儿过来,就吩咐他在宅子中间竖起道墙,二房三房四房,都归太太打理,妹妹坐镇,省的操心惯了的人,一时间突然无所事事,又是闹病又是迁怒于自己媳妇。”

“就听姐姐的吩咐,呵呵!”

对此杭氏巴不得呢,她和潘氏一样,谁愿意整天面对个正室,低头服软的?再说一切花销都出自宫中,她怕打老家带出来的银子,都得充入进去,是以故意演了一出戏,当下笑了笑,带着丫鬟婆子起身告辞。

李氏掌管家事多日,见状有些明白过来,苦笑道:“怪不得到处都有人拌嘴,原来根子在这呢。”

汪氏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早知必会如此,一家人没必要计较,正好把她们一家子打发过去,省的给咱娘们添堵。”

“老祖宗说的是。”李氏自然一样求之不得,忽然想起一事,小心翼翼的道:“昨日内务府来了人,说是要收回京城王府,朝廷眼下又没有银子赔偿,附近田地大多有了主儿,无法拨过来,说想问问您老的意思。”

汪氏一听就恼了,怒道:“那是先帝爷的故居,你告诉那起子没皮没脸的阉货,老身还没死呢。”

“您消消气,消消气。”

李氏急忙出言劝解,解释道:“媳妇当时也是一口拒绝,内务府的大小官没说什么就走了,我是觉得这里有事,因此提前和老祖宗说一声。”

汪氏闻言冷静下来,说道:“这里只定藏着事,按理说圣上不会如此不念旧情,再说几位皇子年纪尚小,没有必要修什么亲王府,咦?”

汪氏想明白过来,冷笑道:“定是内务府那帮子混账收了好处,有人眼见咱家人走茶凉,惦记上那块风水宝地来了。”

李氏不知就里,而汪氏太清楚了,郕王府的位置在京师独一无二,处于皇城最西北,当年特意引水进府,风光堪比南苑,占地面积最大不说,最重要的是风水好,乃是几代帝王龙潜时的藩邸,在偌大的北京城除了紫禁城,甚至是没有之一。

仁宗皇帝住过,宣宗皇帝住过,身为太子时,一年总有个把月会跑到外面的府邸,美其名曰体验民生,以至于宣宗皇帝在外面有了外室,特意把王府赐给第二子,也就是景泰皇帝朱祁钰母子居住。

会是谁惦记呢?老太太心里起了疑问,按理说臣子是不敢惦记,勋贵都知晓这层渊源,各地藩王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难道真的是皇帝在试探自己?

心里一惊,汪氏顿时不敢纠缠于此节了,她素来深明大义,见识分明,对于王府并无特别眷恋,左右无非是个宅子罢了。

正好打外面进来了老二朱祐林,顺势吩咐道:“宅子你改改,分为东西二宅,今后你们夫妻住进去。”

“是!”朱祐林早知母亲的意思,含笑应承转身去了。

汪氏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氏,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内务府再来人,告诉他们,随便选个北方无主荒地,拨给咱家就算了,王府咱家不要了。家里花销看紧着点,别修个宅子,闹得倾家荡产。”

李氏整日里诸事缠身,点头后去了,一群老婆妇人前呼后拥。

果然朱家三兄弟眼见今后要各过个的,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借故采买石料等事,大肆抬高价格,打算从中贪污银两。

李氏沉着应对,严命来旺和来贵仔细盘查,遇事就跑去两位老太太身边诉苦,结果不言而喻,朱家三兄弟都被好一通责骂。

半年来,朱含香教了李氏很多东西,而李氏早在山东时,就擅长打理家事,又有长房和六房一干忠心耿耿的下人,何事能瞒得过她?朱家三兄弟眼见无机可乘,只好小偷小摸的赚些小钱,对此李氏权当没看见。

至于当年的拼命六郎,似乎换了一个人似地,每日里悠闲度日,天真善良,正经事一概不理睬。

朱家人大多搬了出去,留下的挤在外宅,因张灵儿和万贞儿的缘故,去年用心修建的园子,被朱祐桓和女孩们占据,没人过来争抢。

姐妹丫鬟玩在一起,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或吟诗作画。斗草籫花,描鸾刺凤,拆字猜枚,很是十分快意。

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三姨娘带着老五凄凄惨惨的举家投奔而来,此事立即惊动全家,纷纷放下手中事赶了去。

朱祐桓正陪着姐妹荡秋千,听到丫鬟的禀报,马上说道:“走,咱们过去瞧瞧姨娘和五哥。”

不想张灵儿摇头不语,蒙着面纱的万贞儿笑道:“我与姐姐都是外人,你自去,我们去寻郡主和姑奶奶玩。”

原来朱雨筠成了望门寡后,这些日子接了姚家仅剩的姚青烟进京,打算姑嫂俩从此相依为命,连山东都不回了,一直住在后山道观里。而朱含香看不惯山东亲人的贪财嘴脸,又深为怜惜朱雨筠的遭遇,索性搬到一起。

现在的朱祐桓性子极软,不以为意的对司棋几个说道:“那咱们一起过去。”

“我们可不去!”

说话的是侍书,撇嘴道:“那年六爷进京,姨太太竟把俺们都撵出家门,五爷对此无动于衷,你们爱去自去,反正我和知画不去。”

司棋轻声道:“算了,你们都留下,我陪着六爷。”

朱祐桓惊讶的道:“还有此事?得罪了你们犹如得罪了我,罢了,我也不去了,咱们继续玩,谁也不去。”

张灵儿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暗叹,愁眉难解的道:“怎么说都是亲人,你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司棋入画,你们陪着六爷过去。”

司棋和入画点点头,朱祐桓则一屁股坐在秋千上,不悦的道:“不去,有我没我都一样,没人会在意的。”

一干女孩对着任性的六爷,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就连万贞儿都开心不起来,她喜欢的是胆大包天,敢作敢当的朱祐桓,而不是眼前沉迷于脂粉堆里,逢人就小意讨好的柔情少爷。

面对朱祐桓不停地吵吵闹闹,张灵儿无法,只得哄他道:“那咱们一起去观里,司棋你去老祖宗屋里,就说六爷疯魔症又犯了。”

“好!”司棋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这边朱祐桓露出笑脸,兴致勃勃的起身,拉着张灵儿的玉手,两个人朝着后山小跑,笑的异常开心。

万贞儿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一想起有家归不得的苦楚,立时眼眶红了。

身边的丫鬟小玉忙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了,前日太太不是派人说了吗,一等求得灵丹妙药,治好了姑娘脸上的疤痕,就接您回家。”

“可我舍不得他。”万贞儿神色复杂的轻轻低语。

小玉是打万家过来的,对于朱家没有感情,闻言不屑的道:“他有什么好的?做不了官,当不了将军,成天到晚就会哄女孩子开心,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花心公子哥。”

万贞儿沉下了脸,斥责道:“他不过是受了重伤改了性子,我从没指望过旁的,罢了,过几日我就离去,寻个山清水秀,无人寻的到的道观,出家做个姑子。”

小玉等几个丫鬟顿时吓了一大跳,姑娘要是出了家,她们可怎么办呀?难道陪着姑娘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

花季般的少女谁愿意出家?小玉忙堆起笑脸,说道:“姑娘莫要生气,婢子都是有感于有灵姑娘在,观她和六爷之间的感情,您将来势必会沦为侧室,是以替您感到不值,堂堂首辅家的小姐,岂能给他人做妾?”

哪知万贞儿不为所动,冷冷的道:“都变成丑八怪了,有何资格谈婚论嫁?去年的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谁真心对我好,我很清楚,只求永远守着他,陪着他,就够了!你们的心事我懂,这几年就打发你们嫁人,不会难为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