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明朝美好生活 > 第273章 七情六欲

第273章 七情六欲

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杆看烂漫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再来?

淡淡哀怨小调随着清风飘入房中,惹得朱祐桓稍有几分不自在,问道:“谁在听曲?来客人了?”

张夏岚依偎在男人怀里,犹豫了下,到底不敢对帝王隐瞒,轻声道:“陛下听了莫生气,是王妃来了。”

朱祐桓一听愣了,推开她径自起身,不悦的道:“婶婶来了为何不禀报朕?咦?怎么不说一声就进京了?”

虽说德王府的田地都被收回,但造船的收益足以弥补,是以朱祐桓并未觉得对不起王叔,加上皇帝敬重德王妃和明湖郡主,世人皆知,一干藩王里最是深得圣眷,彼此往来密切,亲如一家。

张夏岚撇撇嘴,说道:“说起来,还是得怨陛下,自从开了海禁,王爷打波斯买来四五个西域舞姬,整日里乐不思蜀。两年来,不曾踏足王妃房中半步,闹得王妃心情积郁又思念女儿,是以只身进京。”

朱祐桓呆了半响,苦笑道:“这岂能埋怨朕?罢了,朕过去探望一下。”

说完把脚就走,张夏岚觉得不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人都去的远了,美妇无可奈何的一跺脚,吩咐丫鬟收拾一下,出了房朝着相反的院子匆匆走去。

小院清幽,非常安静。张夏岚直接进了正屋,穿过佛堂,就见朱含香斜倚软枕,空气中清香怡人,盘膝坐在炕上看着东西。

“哎呦,你这还有闲心打理账本,大事不好了。”张夏岚几步上前,叫苦连天。

朱含香随手放下账簿,挥手示意丫鬟出去,戏道:“今儿个圣上宠幸你,一晚上都满脸喜气,怎么?敢是我侄儿不喜走蜀道,又吵着要走那华山一线天了?”

张夏岚俏脸一红,慎道:“长辈没个长辈样,满嘴都是下作话,亏了还是堂堂公主千岁呢。”

朱含香闻言吃吃娇笑,不以为意,悠悠的道:“以往桓儿到处留情,我自是不喜欢,现今却不同了,他身为帝王,谁不盼着他子嗣能多些?可是两年来忧心国事,一日不得空闲,叫人心急如焚!除了皇后外,宫里竟然还是没有一位嫔妃。老祖宗愁得不得了,成天催促我哪怕是秘密张罗些绝色美人,好歹让桓儿放松一下,要不是你不愿进宫,恐怕现在都被封为贵妃了。”

张夏岚神色欣慰,却摇头道:“宫里如同鸟笼,金丝雀喜欢,我这老麻雀却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强求不来!”

朱含香笑着点头,她何尝喜欢宫廷生活?因此大半时间都是在宫外住着,天幸有皇帝侄儿顶着,即使是老太太都莫可奈何。

张夏岚跺脚道:“怎么扯到这上头了,我实话跟你说,陛下去探望王妃了。”

和张夏岚的反应一样,朱含香神色一变,急道:“哎呀这孩子!不好,他就是这嗜好令人头疼,糟了,看样子王妃在劫难逃。”

当下两位美妇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朱祐桓的恶习,可谓是被揣摩的透透彻彻。宠幸过的女人挨个数数,唯有一位思琴算是少女,其余就没有一个比他岁数更小的,幸好以往还算是风流而不下流,从未惦记过他人妻子,令人欣慰不少。

要是换在以前,朱含香身为长辈,还有资格去教训几句,现今就不同了,满天下除了两位老太太,谁还敢指责九五之尊半句?

如此一位红粉长辈,一位红颜知己,不商量怎么去阻止,反而一心思量着如何为虎作伥,甘当爪牙来了。

张夏岚自我安慰道:“王妃久旷之身,真个被陛下宠幸了,勉强倒也算不得对不住王爷。其实王爷纵欲无度,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只靠着药石硬撑,或许活不过几年。”

朱含香一想到自己,同情的道:“那浑小子行事霸道,遇上这一档子事,身为弱女子,那也是没法子的。你服侍王妃多年,你说说,她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张夏岚不确定的道:“王妃自小知书达理,以前绝不肯被人轻贱,可自从嫁入王府后,什么污七八糟的风流事没见过?早就看得淡了,平日说话也不忌讳男女之事,可一直自珍自爱,连贴身丫头都没用过,那起子器具从来不碰。”

朱含香又气又笑,一想起张夏岚暗中送来的那些羞死人的图册,使人欲仙欲死的各种古怪玩具,立时心中一荡,低声骂道:“我还不是被你教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着邀宠于桓儿,指望我低头呢!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朱含香纵使不是三贞九烈,但今生今世也不会看上任何一个臭男人。”

张夏岚格格娇笑,她清楚这位是在虚张声势,假如皇帝侄儿进了房,结局如何就唯有天知道了。

朱含香嘴上说的壮哉!心里何尝不心虚?因此不愿提起此事,皱眉道:“你去命人备下药汤,万一春风一度,就送去给王妃喝了。绝不能留下后患,宠幸是宠幸,可不能有了身孕。”

事关重大,张夏岚不敢怠慢,忙点点头,忽然说道:“还得你亲自出马,要是事后王妃想不开,唯有您有资格劝慰,省的陛下一怒把人赐死。”

朱含香轻轻叹了口气,心说自从侄儿做了皇帝,就算他性子依旧善良,可是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惧怕三分,毕竟那是可以对天下予取予携,杀伐随心的一国之君。

不提二女偷偷潜身过来,还顺便把所有下人都打发走人,就为了给某人图个方便。

单说朱祐桓直接去了隔壁,和那二位一脑子龌龊相反,对于美貌慈祥的德王妃,朱祐桓心里是把人家当成了亲娘般看待,哪会有什么不轨念头?

往日一干熟悉的丫鬟俱都嫁了人,院子里四五个小丫头不知来人是谁,看着一位俊秀青年背手踱步而来,自然不会把人误会为坏人,这公主府邸,能出入内宅的,不用想都知是王孙公子。

“请问贵人名讳,婢子好去禀告夫人。”有位丫鬟上前道了万福,娇声询问。

朱祐桓看了看周围环境,假山奇石,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满意笑道:“你就说,婶婶最疼爱的侄儿来了。”

“最疼爱的侄儿?”

几位丫鬟先是疑惑的相互对视,她们服侍王妃,谁不知道王妃最疼爱,最牵挂的侄儿是何方神圣?顿时震惊的双膝一软,颤声道:“奴婢等见过万岁。”

朱祐桓哈哈一笑,温言道:“都平身吧!”

小丫头们神色惊喜,她们素日见多了王族之人,心里并不如何惧怕,何况这传说中的万岁爷,还是如此年轻俊俏的翩翩美少年,立时含羞带怯的磕了三个头,笑嘻嘻的纷纷爬起来。

屋里立时被惊动了,德王妃张氏惊喜的问道:“是圣驾亲自过来了?哎呀!你们都退下,快!快给本宫更衣,礼不可废!”

朱祐桓看着鱼贯走出来的几位女人,齐声高呼陛下万岁,笑道:“朕是来探望自家婶婶,叙的是家礼,都免了。你们都去吧。”

说完几步上前,唬的小丫头忙打起帘子,朱祐桓抬脚跨过门槛,看了看方向,转向东首暖阁走去。

看着多年未见,迎出来的德王妃,一脸惊喜。朱祐桓暗叫一声惭愧,眼疾手快的伸手相扶,柔声道:“婶婶待朕如亲生骨肉,这做母亲的岂能给儿子见礼?”

“你这孩子。”张氏心里异常贴慰,因此并未坚持,含笑习惯性的搂着已经长大成人的昔日落魄少年,今日的九五之尊,感慨万千的道:“一转眼,那个让我操碎了心的孩子,已经是真正的男人了。”

灯火照耀下,熟悉的温暖使人沉醉,朱祐桓心里感动,察觉出婶婶脸色有些憔悴,立时砰然大怒,森森问道:“是不是婶婶遇到了愁心事?哦。”

反应过来的朱祐桓做贼心虚,神色灿灿。因有自己的存在,即使是德王叔都不敢得罪发妻,何况王府里还有刘瑾等人日夜监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定是为了堂姐日夜忧心呢。

他自然不知张氏一把狼虎年纪,为了什么而憔悴,此种闺房事就算刘瑾再神通广大,那也是打探不着的。

其实张氏并不是嗜好风月的女人,但总归丈夫就像是把自己遗忘了一样,彼此相敬如宾,一年到头轻易连个面都不见,总共说不是三句话,是个女人都会憔悴。

张氏有苦自知,偏偏此等事无法对人透露,苦笑道:“没什么,一路辛苦,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来,快随婶婶进屋去。”

进了屋,张氏按着侄儿坐下,转身忙不迭的吩咐丫鬟看茶,送上点心鲜果。闹得屋里顿时乱成一团,丫鬟们争先恐后的抢着进来,嘻嘻哈哈的彼此笑骂指责。

张氏慎道:“都是素日惯得你们没王法了,这是万岁爷,不是山东隔壁那些公子哥,都安生点。”

朱祐桓笑道:“无妨,侄儿就喜欢热热闹闹。”

张氏无语看着一个个眉目含情的丫头,头疼的道:“也怪我近些日子心情不好,没时间调教她们,没个规矩。”

朱祐桓面上带笑,眼神朝左右打量,瞅见案几上放置着一边颜色发黄的书,随手取过来一瞧封面,黄氏女卷。

“盖闻法初不灭,故归空。首本无生,每因生而不用。由法身以垂八相,由八相而显法身。朗朗惠灯,通开世户,明明佛镜,照破昏衡。百年景类煞那间,四大幻身如泡影。每日尘劳碌碌,终朝业试忙忙。岂如一性圆明,徒逞六根贪欲。名名盖世,无非大梦一场,富贵惊人,难免无常二字。”

要说往日看到这些佛经,朱祐桓肯定不屑一顾,此时却突然之间有些触动。他身份尊贵,可以说,在个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为了一腔理想,一直在尽力压制自己,心中装着的,全都是天下苍生,民族大业。

此时此景,朱祐桓有些迷糊,他本天生就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并不是那什么盖世英雄,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图个什么?”

真真是:一风火散时无老少,溪山磨尽英雄。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