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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场暴风雨以排山倒海之势,由山的那边,扑到山的这边,倾刻间,长寿湖波涛澎湃,一片水雾,一片迷茫。

剧组草草收工,回酒店避雨。不过,盛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雨便停歇了,阳光驱散乌云,重新把大地普照得无与伦比的灿烂。

雷振宇到酒店看望大家,和大家闲谈。

雨停了,导演又叫大家开工。

雷振宇问宋志君:“有活儿忙吗?”

宋志君摇头:“李瑛姐在,我没事的!”

“那咱们去张家庙玩耍吧……雨过天晴,乡村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哪张家庙?”宋志君问。

“我呆过的地方呀……你不是说想去看吗,现在咱就满足你的愿望……”

“真的呀,雷总不愧是雷总,说话算话……走吧……嗯,稻子成熟了没?我好想看见稻子成熟的样子……走在田间地头,听着蛙鸣,嗅着稻香……哇,好享受喔!”

“哇,好享受喔……你也太夸张了呗!”雷振宇学着宋志君的模样儿,逗乐。

“雷总讥笑我……人家和你撒娇嘛……好不领情哟!”

“知道……我领情……走吧,赶得上趟儿的话到了山坡上还能看见长寿湖的彩虹!”雷振宇看看表,“快去快回,说好了,晚上周总要请我们吃饭的!”

雷振宇从停车场移出车来,宋志君坐了上去。

他们从酒店到狮子滩,再从狮子滩到上垌电厂、邻丰场。邻丰场的变化很大,狭长的街道两边耸立起了一幢幢崭新高大的楼房,虽然邮电所仍在,镇医院仍在,但已是焕然一新。

雷振宇把车停在公路边,指着邮电所门前的站台说:“小雪来下乡那天,也是这样的时光吧,夏天,太阳快落山了,她穿着白色的衣裙,从车上下来,我受大队的委派,来接她……当时的大队支部书记是张总的爸爸……我替小雪扛了行李,然后把小雪送到张总家里……张总在北京当兵,他和小雪还不认识……小雪住在张总家……”

“你呢?”

“我嘛,住在知青点里。”

“没和夏老师住一块儿?”

“是呀,她是女知青,我是男知青,原则上男女知青是不允许混住一个地头儿的……我住的地方离小雪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山路,要走一二十分钟……有一次小雪被蛇咬了,我送她到的就是这医院……喏,看见了吗?医院没有治疗蛇伤的药,我又送她去电厂职工医院,仍没药……呵呵,我呀,半夜三更的也无所顾忌,竟然跑去魏家河坎泅水过河,进山里,给她采了药回来……那之后,我和小雪就有感情了……”

“我明白了,英雄救美……雷总,你真勇敢,半夜三更泅水过河,还进山采药……”

“没办法嘛,人命关天……一会儿咱们就到魏家河坎了,碧水,青山,寺庙,稻田,农舍,风景十分秀美……魏家河坎盛产沙田柚,吃过长寿的沙田柚吗?”

“没有呢!”

“一定要吃,有名得很……长寿的沙田柚数魏家河坎的最正宗……”

“现在有吗?”

“现在有,只是挂在树上,不能吃,得等到国庆节后。”雷振宇把车启动了,往前赶。

出场口,转过一道急弯,到魏家河坎了。

时间紧,容不得停留,于是,在河岸边转了转,雷振宇掉转车头,回邻丰场,寻着支公路去张家庙。

到张家庙,面目全非。高大巍茂的百年老黄桷树没有了,陈旧破败的推销店没有了,学校被两排一楼一底的砖房代替,孤零零的知青点土墙房屋也不见了踪影。

雷振宇说:“听露露讲,学校是她爸爸张总捐款修的……离开这儿二十多年了,变化太快,分不出东西南北来……我住的地方好像是在那儿吧……推销店……没对……小雪和我在推销店楼上放过广播……是的,就那儿,旧房推倒了,盖了新房……算了,不看了,回去吧!”

“夏老师住的地方还没看呀?”

“看不见了嘛,露露上次回老家来,想去看,结果是一片厂房……张总他们公司的食品加工厂建在那里。”

“哦……”

雷振宇开着车绕学校的操场坝子转了一圈,返回。

途中,想起给宋志君介绍男朋友的事,问:“小宋,我真给你介绍男朋友你愿意吗?”

“愿意呀!”宋志君满心欢喜地回答。

“我没有戏言哟!”

“嗯,知道!”

“那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了,如果愿意,你俩就谈吧,如果不愿意,算我没说……来福可以不?”

“谁?”宋志君瞪大了双眼。

“刘来福……我儿子。”

“妈唉,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哪敢高攀雷总你的儿子……”

“回答我,愿,还是不愿……我和来福他妈妈商量过,他妈妈没意见……小宋,来福从小送人抱养,吃过不少苦……”

“雷总……”宋志君哑然失笑,“来福哥呢,他对我是啥看法……我们年轻人,最好还是由我们自己来选择吧!”

“来福生性沉默,不大会说话,让他自己来谈女朋友,怕是一辈子也谈不拢……小宋,我做主了,就算父母包办吧!来福呢,我旁敲侧击问过,他对你也蛮有好感的……我和小雪欠来福的太多……选你做儿媳妇,我经过了深思熟虑,你性格温和,懂礼貌……融入我们这个家庭,我们全家会善待你……愿意吗?”

宋志君埋头想了想,回答:“只要你们瞧得起我,我还有啥话可说呢……雷总,我刚出学校,处事能力差,要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请多指教……我父母在农村,家里穷……”

“小宋,人只要志不穷,何穷之有?我以前不穷吗?来福小时候不穷吗?还有张总,难道没穷过……”雷振宇怔了一下,瞟宋志君一眼,“你父母不是老师吗,咋在农村了?你的简历我看过,写得清清楚楚啊!”

“闹着玩的嘛!”宋志君温婉地窃笑。

“其实家穷也没什么……那些富贵家庭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娇柔造作,装腔作势,一副不可一世的骄横模样,我雷振宇压根儿瞧不起,我儿子刘来福也压根儿供养不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吃过苦,品尝过生活艰辛的人,懂得如何珍惜幸福,懂得如何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定了,嫁给我儿子吧,他胆敢对你不好,胆敢欺负你,你尽管向我告状……”

“不会的,来福哥不会欺负人……他在我们面前从不以自己是老总的儿子自居……他愿意娶我吗?”

“愿意的,我打包票!”

“可是……你没对他讲呀!”

“晚上我就对他讲……爸爸妈妈中意,他能不中意?”

“未必呢……”

“在别人那里可能未必,在来福那里不可能未必!男人闯事业,得找贤慧的妻子,家有贤妻,事业可成……活了半辈子,这个道理我明白……小雪教过你没有?”

“夏老师吗?她给我们上过一年的现代文学课……我不出众,所以她不认识我……大学里除了辅导员,老师和学生没啥接触的。”

“看,你是小雪的学生,又和来福、露露是校友,关起门来一家亲……我没骗你吧!”

“骗我什么?”

“介绍男朋友呀!”

宋志君欢喜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容满面,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