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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第四篇 出山

冥纲历一六四三年初冬,王妃诞子后六十天,投两度河自尽。www.tsxsw.com女婴取名泰伊,留于翼虎部落,泰格的家中,被泰格的父母收为养女。宇泽也曾一度气馁不振,屡次妄图自行了断。但就在这么个令人心灰意冷的时刻,忽然一日,枫树林深处,兽王山下,艾奥贝隐居的山洞之中,来了一位客人,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先生。

看着老先生眼角上的皱纹,艾奥贝和宇泽都不由一惊。想此人能轻而易举穿越枫树林,来到艾奥贝的家中,必定是一位修为甚高的灵力者。又观此人如此容貌,料想这位老先生,少说也该有四五百年的高寿吧?

这时,老先生呵呵的笑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向艾奥贝和宇泽深施一礼,称,“晚生博托,今日冒昧而来,望二位前辈恕罪!”

艾奥贝和宇泽对视一眼,晚生?此老者以晚生自居,尊称艾奥贝也就罢了,还尊称宇泽为前辈?难道这个自称博托的老先生,只是一个修为平平的普通人?

因为说到年纪,艾奥贝无疑是冥纲五域,神一般的人物;冥纲历九二一年降世,至当时已经七百二十二岁,但是看面相,却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宇泽,冥纲历一五二四年出生,当时一百一十九岁,看上去,仅仿佛普通人三十左右。然此博托,观面相已过中年,无论其真实年纪几何,宇泽先艾奥贝还礼道,“老先生太客气了,一路旅途劳累,快请落座!”

闻声,博托很谦卑的对宇泽道,“晚生本是居于这兽王山中修行,熟识周遭地貌,随便绕了个小圈子,避开那些出没的灵兽,散步一样就来了此地,根本不觉劳累!”

“你?!你在我的兽王山里修行,可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你?!”,说话时,艾奥贝瞪着金灿灿的利眸,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护在宇泽身前。

“呵呵呵,大王莫慌!”博托再次施礼,眼中有一缕哀伤闪过,“大王可曾听说过,大鹏山下,鹰狮部落的博峰?他是我的同宗兄长!但虽生于鹰狮部落,而我,却是一个无用之人!博托自幼体弱多病,年少时,根本无法学习武艺,直到二十岁才开始修习灵力。虽然也有小成,可毕竟天资不足,今年还未满百岁,而相貌,却比我的兄长还要年老!”

听到这里,艾奥贝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博托,确实,与鹰狮部落的博峰,真有几分相似;“可你是什么时候进入我的兽王山,为何我一直都不知道?”

“回大王,五十年前,博托十岁的时候,就来了大王您的兽王山!那是因为,一日我偷听到父母的谈话,他们很为我苦恼;以我这样的身体,在北域,无疑是族人的累赘!所以之后,我就一人离家了。可那枫树林,实在太险恶,我不敢去,便一直隐居在兽王山西山脚,那座不会有灵兽出没的小山坳里!”

“小山坳?”艾奥贝急忙追问,“你说的可是被两度河中游贯穿的那个小山坳?”

“正是!”

“哈哈!看来你不是先天无用,反而天资过人嘛!那座山坳我知道,里边有很多野生的果树,每到秋天,树上都会结满野果;可就连飞鸟都不敢去那吃果子,因为那里有两度河流经,周围的灵力太强了!而你,你竟然在山坳里居住多年,却未被两度河吞没,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或许是吧,拜两度河所赐,这些年来,我每日饮林中露水,饿了就吃野果、吃树叶;冬天的时候最难熬,有时只能以树皮果腹!可是这般一过五十年,我却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强壮起来,逐渐也能开始修行灵力了!而且正如大王所说,那片山坳被两度河贯穿,其中充满灵力;而这股灵力,一是阻挡了那些凶猛的灵兽;二来,也掩盖了我弱小的存在,不被途径之人察觉。就连大王您,偶尔会来那片山坳,采摘一些野果;可每每大王到访,博托不敢惊驾,都是躲在暗处窥视大王;而大王您也从未发现过,山坳里还藏着我这么个晚生的小辈!”

“竟有此事?你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不错不错!看来你潜质不凡,必能修得大成!”

“非也!博托自知,身体承载灵力有限,虽苦心修炼数十年,可我依然比兄长等人衰老更快!想一想,我博托这辈子,恐怕只能躲在那片小山坳,无用终老!但是这些年,晚生也一直关注五域时局,现而今,世间正有风云骤起,所以晚生想着,呵呵,也许是时候,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见世面;博托说得很谦虚,可是艾奥贝和宇泽都不傻。这个博托,即便其灵力修为真的仅是中下,但其独自在穷凶的兽王山中,生活修行了五十年;他是如何度日的?没有强大的灵力,他便需要超越凡人的智慧和谋略,用以自保。

今日,博托登门拜访,三人聊得还不错。博托大概的来意是,想出山一试,但自觉修为平庸,希望能求得帮助。

对此,艾奥贝连想都没想便答道,“世事我从不涉足,恐怕你要另请高明了!”

当夜,三人对月饮酒。来者便是客,即便断然拒绝了博托的邀请,艾奥贝还是热情款待了博托。可艾奥贝不胜酒力,平日很不饮酒,才三五杯苦酒下肚,艾奥贝便率先离了席。

苦酒,亦是东域特产,宇泽送给艾奥贝的礼物。可之前每次宇泽拿来的酒,都被艾奥贝一坛不剩的深埋起来,等到下次宇泽再来时,挖出来,款待宇泽自己喝。整个冥纲大陆,就连出产苦酒的东域,其实嗜好苦酒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苦酒亦如其名,味苦,甚苦,只有真正会饮苦酒之人,方能品味得出,其苦尽甘来的真谛。这是博托初次尝试苦酒,入口寒,全无辛烈感,而其瞬间强烈刺激着味蕾,怎一个苦字了得!第一口喝下去时,博托甚至想到了最最难以下咽的枯树皮!但当反复饮过几杯,忽然,凭空生出一种满口生津的感觉,此种舒适感极其微妙,需要静心体会;于是,博托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一心感受着,口中那丝若即若离的奇妙甜意。

见此,宇泽很欣慰。酒友亦如知音,这让生在东域,如今王族尽灭,背井离乡的宇泽,看面前的博托,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放下酒杯,宇泽询问博托之愿。

博托答,“一统天下!”

宇泽有些震惊,“好大的野心!”

博托叹息,“只是不忍见天下,生灵涂炭!”

一阵沉默,宇泽问博托,“胜算有几分?”

博托笑,“十分!亦是零分!无人相助,零分;有将军,十分!”

“有我一个就够了?你不是来请兽王的吗?”

“得将军,便得兽王!”……

次日清晨,艾奥贝醒来时发现,山洞之内已空无旁人。桌上,杯盘碗盏都被清理整洁,旁边放着一把剑柄上刻着“友泽川主”的短剑,还有一张纸条。

艾奥贝认识这把短剑,短剑本身,是近身交战的最后一道武器,通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被暗杀者之外的人使用。这把短剑,剑柄剑鞘上,群镶着稀有璀璨的各种宝石,做工华丽,与其说它是武器,其实更是身份的象征。这,便是被友泽川一族之长,世代相承的斩星剑,冥纲大陆七把名刃之一。百年以来,宇泽一直将其佩于身边,爱不释手。

拿起纸条,那是宇泽的笔记;小弟随博托老师而去,送鄙剑以表寸心,睹物思人,拿了你的项链,定珍重爱惜!此次我与老师一去,意在平复大乱,统一五域,但以我二人微薄之力,倘若无力稳定时局,届时,还望贤兄出手相助!

放下纸条,艾奥贝气得鼻子都歪了!宇泽跟着博托走了,还管这个后生小子叫老师?这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宇泽竟敢擅自拿了艾奥贝最重要的项链,简直岂有此理啊!

说到艾奥贝的项链,六百年前从柯兰库尔皇庭中寻得,十足真金配以稀世美玉。可艾奥贝在乎的,完全不是这条项链能卖多少钱,因为宇泽并不知道,那枚玉坠里面,寄宿着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