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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十五篇 闲谈

很吓人的恶作剧,耀玄得逞了;因为一瞬间,魁申被吓得脸色惨白,险些一头栽下山崖去!不过看魁申的胡子都快被吓白了,耀玄倒是若无其事;拿长头发当靠垫,再拿长头发当围裙,坐在了魁申身边的一块岩石上。WWW.tsxsw.COM

可一见耀玄,也就是万王艾奥贝,竟然坐在了自己身边,魁申才稍稍定住神,却慌忙站起,紧接着又慌忙拜倒,“魁申诚惶诚恐!”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我是谁,还诚惶诚恐做什么?”

“这…魁申罪该万死!”

“想死那还不容易?别动灵力,从这跳下去!我保证日出以前,你就能被山里的野兽分食干净!”

“万王息怒!魁申口无遮拦,惹恼万王,请万王恕罪!”

“我说你们这些人,其实根本无心赴死,却时常把‘该死’挂在嘴边,这算不算欺君罔上?”

“这…万王?”魁申一脸惊惶的看着耀玄,张口结舌了一阵,继而眼神一变,嘴里喃喃的说了句,“魁申知罪,魁申是真的该死…”之后陡然起身而去,看来真是打算要跳崖了。

这时耀玄对魁申喊了声“回来!”魁申只是僵在原地,没往前走也没往后退,同时也没有回头看耀玄。而对着魁申的背影,耀玄忽然话题一转,风马牛不相及的讲起了故事;“六十多年前,我结识过一个朋友,当时他还是个孩子,胆子很大,人也很有趣!我们的关系非常要好,经常一起外出游玩,三日不见如时隔三秋!可后来有一日,我告诉他,我叫‘艾奥贝’,他当即跪在地上,嘴里也说着‘诚惶诚恐’,‘罪该万死’!那时他早已成年,我以为他只是跟我走个过场,客套几句,尽一下礼数罢了;可谁知道自那以后,他就只将我视为万王,却再没把我当成过朋友…”

耀玄一席话说完,自己叹了一口气,继而山崖边就寂静了下去。而此时的魁申,虽然是背对着耀玄,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被尊崇得高高在上的万王,亦有太多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这次,魁申没再“诚惶诚恐”的向耀玄道着“罪该万死”;重新在耀玄面前跪下,魁申低头不语,不是负气,却是最虔诚的忏悔。

耀玄看了魁申一阵,哼出一个浅笑,“你方才连跳崖的勇气都有了,又何必不敢与本王同坐?”

说话时,耀玄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魁申刚才坐过的位置。魁申跪在地上犹豫了一阵,之后咬牙起身,鼓了一大口勇气,才终于在耀玄身边坐下。可虽说魁申是坐下了,不过坐姿很拘谨,只有小半个屁股坐在岩石上,双手扶膝,两腿也绷得紧紧的。

该怎么帮魁申放松一些呢?耀玄打量了魁申几眼,总感觉魁申这一脸的胡子,看上去,有种难于言表的别扭。恐怕魁申留胡子,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喜好,而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于是顺着这条思路,耀玄直截了当的问魁申,“坦白告诉我,你为何要留胡子?”

“因为…”魁申欲言又止的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耀玄一眼,之后又低下头,“魁申不敢面对自己!”

“我也曾经不敢面对自己!可那总该有个原因!”

“因为…”魁申又顿了一下,“因为家母曾经说,魁申的相貌…与家父一模一样!”

“儿子长得像父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又因何不敢面对?”

“因为!”这次魁申的停顿,却是情绪太激动。关于不敢面对自己的原因,魁申连想都不敢轻易想起来,可眼下却在被万王逼问。魁申狠狠掐着自己的膝盖,脸上的肌肉几近痉挛,最后是以低吼般的语气向耀玄答道,“魁申的父亲是灵兽!”

可是耀玄听完,一丁点吃惊也没有,反而轻描淡写的回了句,“这没有什么的,我的母亲是黑豹!”

听到这话,魁申惊讶得轻呼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耀玄;而耀玄丝毫没有躲闪,正大光明的直视着魁申,“此事你要守口如瓶,因为就连宏耀也不知道!我的母亲是黑豹,姑姥姥也是!万王与常人有何不同吗?不都是爹生娘养的!你说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容貌,是因为酷似自己的父亲,可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先人的事,让你如此不敢面对?”

“魁申并未做什么对不起父母的事!”说话时,魁申的眼神削弱下去,同时低下头,很黯然的回答道,“魁申只是受不起,先父留下的那一份遗产!”

“如此你就糟践自己?”

闻声,魁申抬头看了耀玄一眼;怎么万王说话这么刺耳啊?但出于对万王的敬畏,魁申吐了一口气,有些自暴自弃的答道,“如果万王说‘糟践’,那么就是‘糟践’了,魁申只是一个苟且偷生的凡人!”

“不对!你错了!”耀玄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人兽之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太多磨难!我也曾亲身经历,不比你遭受过的苦难少多少!可不管再多艰辛,令慈都没有畏惧退缩,好男儿怎可轻言放弃?我凭生最恶怯懦之人,人无圣贤,孰能无过?可你竟然说苟且偷生?既然已是苟且,何必还要偷生?”

听耀玄话里的意思,已经第二次给魁申“赐死”了,魁申僵坐在一旁,可既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气,却是不自觉的回想起,从小到大,先是母亲抱着自己,后是自己背着母亲,娘俩到处东跑**,只为口沿残喘的活下来。渐渐的,某种意识已深入魁申的骨髓;要活着,要逃避;要逃避,要活着。逃避是为了活下来,而活下来又是为什么?似乎,却是为了有能力,再一次的逃避。

耀玄已经明显察觉到,魁申此时,有种孩子气的委屈。自打耀玄的恶作剧到现在,魁申已经表现出了诸多种情绪,震惊、恐惧、忐忑、惭愧、挣扎、失落,可耀玄想“找”的并不是这些。该如何才能激怒魁申?耀玄心里琢磨着,同时另起了一个话题,询问魁申,“你当年为何要加入我的军队?”

魁申的思绪被耀玄打断,稍加思索后答道,“为了受万王庇护,不必再东躲**!”

“你总共躲了多少年?”

“从还未降生到母亲过世,足足八十年!”

“居然藏了这么久?你们的仇家还真是穷追不舍!”

“不是有人要赶尽杀绝,只是…家母灵力不强,想要隐居深山,却难以招架山中野兽。于是家母就一直选择偏僻村庄,为藏身之所。可是我…魁申从小就容易犯兽性,总给家母惹祸,失手杀了村里的小孩,然后全村人,挥舞着刀剑追杀我们母子,家母只能带着我,再次逃往别处。魁申就是这样长大的,童年只学会了忍气吞声。后来家母过世了,我一人迷茫了很多年,才终得投于万王军中!”

“如此说来,令尊令慈皆已不在人世,难怪你不以孝字当头!”

“万王此话怎讲?”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知你那位灵兽父亲,究竟是何种猪犬之辈,才生下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耀玄的这句讽刺一出,魁申当场瞪了眼,但碍于出言挑衅的是万王,魁申忍了忍火气,咬牙切齿的答道,“先父乃叱咤一方的得道灵狐,并非万王所说的猪犬之辈!”

耀玄闻声却冷笑起来,“哼哼!灵狐之后?难怪你生得如此俊俏!可我真是替先慈的在天之灵鸣不平!即便你自幼饱尝逃亡之苦,但时至今日,你嫌弃自己的面容,将先人之期盼弃置脑后,祈求他人之怜悯,不知进取,忘恩负义!若先慈地下有知,定会追悔当年,何必非要生下你!”

至此,耀玄第三次唾弃魁申,行尸走肉,不如一死!魁申终于被点燃了,拳头攥得咯咯响,周身因愤怒而颤抖着,一股股逼人的灵气爆炸般涌出,围绕着魁申团团乱转;而此时魁申的眼眸当中,又闪起了前日峡谷前一战时的金红色火光!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标志着魁申的理智,即将被兽性所吞没!但就在这么个当口,耀玄忽然冷不丁的发问,“你晚饭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