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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十六篇 问心崖

既不清楚这群山贼的底细,也不知道其巢穴距此地路程远近,眼下无疑不可逗留恋战!

奭晗命人绑了一副担架,抬起已经脱离危险,此刻正陷入昏睡的山贼头目,又押解起另外那二十六名山贼喽啰,一行六百人,沿来路继续下山。WWW.tsxsw.COM

可是此时的天气,已经越发闷热阴沉下来了,再回到昨日两路人汇合的山谷之地,正是午饭时间;但环顾一下四周光线,怎感觉,像是到了傍晚一般?

虽然正是午饭时间,可奭晗下令,片刻不留,加速前进!原因,山中下雨,很容易引发山洪、乃至泥石流和山体滑坡,那都是能威胁人命的自然灾害,岂能在这么个地势低洼的山坳坳里停留?不过说到加速前进,眼下又该往何处前进?前方道路虽有出口,可一条正北一条西南,往两个方向分道岔开。

昨天奭晗领的三百人,是从南面那条峡谷之路,也就是之前那小撮山贼的来路过来的;不过奭晗摇头说道,“我等自打下了一日峰,走的基本都是峡谷之地,如果爆发山洪,谷底必遭水淹,南面行不通!”

闻听此言,穆琢和亿裘苍对视一眼,然后也不约而同的晃了晃脑袋;“北面那条路,虽然是绕着山腰走,但距离此地不远,有一段很长的窄道;脚边是悬崖,头顶上不时还有岩石坠落!咱们走北面也未尝不可,只是要赌一赌运气了!”

穆琢狠瞪了亿裘苍一眼,“离开‘赌’字你就不会说话啦?!”

亿裘苍满脸不悦的反问,“我只说赌运气!这都不行啊?”

奭晗急忙阻止二人,“好了两位!现在时间紧迫!我等还是抓紧商议一下,该选哪条道路回营吧!”

瞪了一眼亿裘苍,穆琢自信满满的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走北面吧!那里一路之上,都是绕着山腰走的,地势高!”

奭晗忙问,“可亿裘苍不是说了,北面有一段滚石坠落的窄道吗?如果在那里赶上下雨怎么办?”

穆琢闻声摆了摆手,“无妨!那条险路也就十几里,我等走快些,在下雨之前通过就是了!可若是咱们走南面,三四天都要耗在峡谷中,危险不是更大了!”

不往北边走,好像也没有路可走。穆琢信誓旦旦,与奭晗换了个位置,让奭晗走在队伍中间,自己则自告奋勇,头前带路去了。

接下来,队伍一转,朝着北面的出路进发;可是还没走到山拗口,奭晗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片愈演愈烈的骚动,紧接着负责传令的士兵,快步跑来找奭晗禀报,“咱们俘虏的那群山贼,简直要造反了!说,就算死在这,他们也不往前再走半步!”

奭晗闻声,先让传令兵向前,通知排头的穆琢原地待命,然后立刻朝队伍中后段,俘虏所在的位置而去。

这时,亿裘苍也从队尾赶了过来,两人对视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奭晗询问山贼,“尔等为何不肯前行?”

虽然被捆着双臂,但是被俘的山贼,各个争先恐后的叫喊着,“不能走北面那条路!那是一条吃人的路!”

“吃人的路?此话怎讲?”

“十人去了九人死!北面那条山道,与这山里的狼群一样凶啊!”

因为山贼七嘴八舌的乱吵着,周围人等听得一头雾水,最后奭晗让俘虏的山贼,自己选出一名代表,详细讲一讲,北面那条山道,究竟如何险恶。结果左右士兵,无不听得瞠目结舌,更有甚者,回想起前三日的经历,后怕得双腿都开始发抖了!

原来,刚才被穆琢和亿裘苍提过的那段窄道,早就被当地人,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问心崖。那是一条在秃崖峭壁之上,天然而成的小道。内侧是陡然屹立的石壁,外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道路最宽处,能容三人并行;最窄处,只能一人侧行。因为地处恶劣山势,山道上经常有岩石坠落;岩石或大或小,最大的足有两丈见方;而即便是小的,由于坠落速度很快,如果掉在脑袋上,也不仅仅是砸出一头包!此外山上那些岩石,坠落得毫无规律,却有很高的频率,简直如赌博一般;但这赌上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而是过路人的性命。

之所以叫问心崖,只不过,是人们给自己找的一个心里慰藉,壮胆所用。通过这段山道之前,路人先要扪心自问,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是否对得起天地良心。如果是胸怀坦荡之人,便能平安通行;否则,就会遭天谴,被坠落的岩石砸中,不得好死!

可即便如此,过路人还是屡屡惨遭不测,死于非命。有些是被岩石砸死的;也有些是被岩石撞下山崖摔死的;还有一些,就是不幸的在那段窄道上赶上了落雨,山洪大爆,泥浆裹着石块,铺天盖地而下,让人无所遁形,无力自保!那段小路之上,类似的事故接连频发,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冒险,从那道问心崖上通过。因为好像问不问心,根本没区别!

穆琢和亿裘苍带领的三百人,昨日确实是从问心崖上过来的,而且三百人居然毫发无伤。也不知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无知者无畏;虽然见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但士兵们只是说,好险好险!并没有哪个人吓得两腿发软,不敢向前。可是今天,听了山贼俘虏们的一番叙述,只恐怕,即便今日的六百军,还有着昨天的好运气,但等真上了那道问心崖,出于心理作用,怕是也得死几人了!

另外,过了问心崖,前面是毒虫岭,那里无论飞虫爬虫,甚至蚂蚁身上都有剧毒。

过了毒虫岭,如果是往一日峰的方向去,必须经过寒鱼湖;那里湖水面积不大,因曾经出产一种名为“寒柳鱼”的靖威山特产而闻名。可是最近几十年,由于山中贫水,寒鱼湖日渐干涸,现在只剩下沼泽般的泥泞河床。不过在整片河床当中,仍暗藏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洼,那水洼与寻常的水洼截然不同,不是浅浅的一汪死水,却仿佛通往地下暗河,深不见底;人要是不慎失足落水,首先那冰水寒彻骨髓,转眼就能冻僵人的四肢;继而在水洼深处,仿佛隐藏着漩涡的力量,若是无人搭救,很快就能将落水之人拽入深渊!

早先,在寒鱼湖水位下降的初期,知道水洼里还能捕到寒柳鱼,有些村民会冒险进山,只为捞鱼出去卖钱;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再到寒鱼湖去捕鱼的村民,皆是有去无回,在寒鱼湖遇了水难;因此已经有连续十几年,无人再去寒鱼湖捕鱼,亦无人敢从寒鱼湖通过!

而当再过了寒鱼湖,那里是一处被猛草占领的广袤林地。猛草众所周知,伏于地面,袭击过路人畜;但那片林子里的猛草非同一般,花萼叶脉上,能分泌出腐蚀的粘液,这粘液只要沾到皮肤,顷刻就能使血肉化为脓水,根本救不得活!

而再再过了猛草林,可就到了一日峰的东北坡!那里住着一头修行得道的野猪精,即便是绕着它家走,野猪精时不时的还会找路人滋事,索要果腹的人肉呢!

所以才会说,这条山道是“十人去了九人死”,绝对无法通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