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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有关王老道的题外话(一)

在一个月黑风高寒雨绵绵的晚上,我和阿狸孤男寡妖的困守在出租屋里没事可干。.org百无聊赖之下,我只能找点无聊的八卦话题和阿狸聊聊天。

“阿狸,你给我说一说有关王老道的故事吧。就从你们开始认识那时说起好吧。”我对阿狸说道。

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一向没心没肺,整天只知嘻嘻哈哈的小妖精。在听了我这么一说之后,竟然露出了沉默凝思的表情,似乎那段往事给她带来的是一种沉痛压郁的不愉快回忆。我没再开口催问阿狸,就这样陪她默默地坐着。

“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妖功初成,虽然暂时还不能幻化出人形,但灵智已开,拥有了一个普通人那样智慧和情感,已经能够象人一样去理解和感受这个奇丽多姿的世界了。在我们妖族的故老相传中,人的世界是一个繁花似锦多姿多彩的奇妙世界。妖精活上一辈子,如果只是在深山大川中埋头苦修而不进入万丈滚滚红尘中体验一翻的话,那可真是枉自为妖了。因此从一开始我就对人世间的一切种种都有着很强烈的兴趣。为了能尽快修成人形并在最短时间内融入人世间生活,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深山老林,来到王老道道观后那片比较靠近人烟的小山林里,边修练边观察学习人的一举一动。那时天空总是蓝蓝的,风总是那么的轻柔并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山脚下的小河河水也总是很清沏透明。偶尔也能见到村子里的人到小河边放鹅牧羊。刚开始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实在是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在沉默了好几分钟后,阿狸终于开口讲述四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这样的日子可能持续了有七八年吧,也许是十来年。反正轻松逍遥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晒晒太阳吹吹暖风再睡睡懒觉一天就过去了。赏一赏桃花嗅一嗅腊梅一年就过完了。”阿狸有点感慨地对我说。

“后来呢?”我问道。

“就在我以为这种平静舒适的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的时候。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山下小村庄里那些人的行为和生活方式突然发生巨大的改变。首先是在生产劳作的形态上,原先他们都是按照各自小块田地里不同作物的农时,各忙各的农活。一夜之间他们突然把所有的分界线铲掉推平,所有的土地都整在一块再也不分彼此了。劳作时也不按作物的农时和生长需要。而是要么不来,要来就是所有的人组成大队人马,大家扛着红旗敲锣打鼓一起来。这个本来也没什么,但接下来有个事就惹得我很生气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村里又架起了高音喇叭,每天不分早晚的隔上一小段时间就‘哇!哇!哇!’地播上一次。好象都是在传达什么什么最高指示,还有好象就是朗颂一个很伟大很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语录。哥哥你说这语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阿狸到现在都还没弄懂。播放出来的那种声音真的是又刺耳又难听得要死,实在搞不懂那时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娱乐。”阿狸对我说道。

“就在阿狸被吵得实在厌烦得不得了,想离开这里另找个地方修练时。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使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继续在这里住下来并且一直住到现在。”阿狸接着上面的话继续对我说道。

“我想这个突然发生的事就是你在这时遇上了王老道吧。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问阿狸道。

“是的,我就在这时遇上王道士的。当然那时他还不是个道士,而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有点瘦高白皙而又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其实应该说我是先见到王道士妻子后再见到王道士的。这事现在想起来还是宛若就在昨日一样,当时的情景至今仍是历历在目呀!”阿狸带着一种很强烈的感慨对我说道。

“呃!那个糟老头还有个妻子?哈!抱歉抱歉。你说的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王老头年轻时当然也有父母妻儿的,这很正常。我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我不再插嘴了,你继续你继续。”我对着有点生气,正拿着眼睛狠狠盯着我的阿狸说道。

“那是初夏的一个清晨。我做完了一个晚上的修练功课,收功之后就到小河边想洗个脸喝点水,顺便找一找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就在这时,我发现离我不远的河水里有一个白衣女子,正隔着淡淡的晨雾随着流水缓慢地向我站立的小河湾处飘来。一时之间我以为我有幸地遇上了凌波仙子或是水之精灵了。我赶紧肃整一下仪态,按我们妖族的礼节向这位仙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奇怪,对方既不还礼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时那位仙女已经飘到了河湾这边停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清沏的河水里。我走近一看,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我终身难忘。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天地之间的灵慧之气似乎都汇聚在这清丽无双的秀脸上了。如丝的秀发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轻盈地飘逸着,河面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水中那精致纤巧的五官仿若洁白无瑕的绝世名瓷,处处流露出造化者的匠心独运。而那对清长而浅淡的蛾眉似乎更是灵光乍现的神来之笔,想来当初定然是令造化主夸矜不已的得意之作。只是,为何秀眉轻顰心事纠结,似乎心中尽有一股不平之气郁郁不得渲泄呢。”阿狸用一种略带着悲凉的语调,淡淡地述说着四十多年来一直存在她心中的,那难以磨灭的记忆和印象。

“阿狸,我想,哥哥我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话题我们停下来不要再谈也不要再去想了好吗。”我摸摸阿狸的脑袋轻声地对她说道。

是啊!这样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是现在听着仍然让人心酸不已。太过美丽完美的东西天生都是脆弱的。在我们俗世凡尘之中不是还有句话叫‘天妒红颜’吗,说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吧。可这个悲剧仅仅是天妒红颜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