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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节阅读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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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打点下,家下人安排一下,有的随行,有的留下守家,不愿远走的又不便留家的,发还身契文书打发走。十天后咱们启程前往并州。作者有话要说:

共君沉醉

热热闹闹的傅府几天后便冷清下来,大渊二十一年九月初八,四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傅府驾出。

第一辆马车坐着春桃、春花、春桃娘、采薇娘、傅开媳妇。第二辆马车坐着翠娥、芜菁、月影、雪晴、采薇、李妈。第三辆马车坐着孔氏并她的四个随侍大丫鬟云英、云霞、云珠、云玉。第四辆马车坐着傅君悦与梅若依。傅君悦想带着檀香橘红和阿宽嫂的,不过她们的亲人都在孟府,也便作罢,寻思着到了并州再作打算。

驾马车的是严歌、傅五、傅六、傅七。傅开骑马殿后,精心挑选的忠心壮实的十几个男家人扮成各种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是傅君悦的主意,世道不太平,财不露白,没有家人随侍,马车粗粗通通,反倒不引人注意。

家中的贵重物品一概没带,连同华衣丽服贵重首饰衣料,在离府前都变卖折现成银票,妥妥当当地收藏起来。男人女人全服食了傅君悦开的药,一概面黄唇枯,年轻的女孩子他还另开一种药,众人喝了,别说十分颜色余一两分,竟是成了痨病鬼般,眼凹目白,甚是吓人。身上的穿戴也都是临时到当铺买的半新不旧的普通人家衣物,初始孔氏还不十分同意,要给每人留下一套,到并州时好在进新家前换上——怕的是失了气派。

傅君悦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念头。

“娘,若比锦衣华饰,那人在爹身边,还少得了?另,纵在服饰上将她比了下去,又有什么趣儿?咱们这一路前往,即便平平安安,进并州前,也需得弄得越狼狈越好。”

是呀!越狼狈越好——那负心人见了,少不得愧疚。孔氏悲伤之余,也倍感欣慰,看来儿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一路上,众人或是受不了颠簸之苦,或是不敢在孔氏悲伤时显得平静,尽皆愁眉苦脸。傅君悦以为梅若依也是这般心思,看她颦眉不展,也没有怎么开解,孔氏那里虽是强作镇定,云霞却偷偷告诉他,太太还时常暗自垂泪,傅君悦每日马车停歇时,便在孔氏跟前陪着说话开解。只是马车上路时,少不得还是把梅若依抱在怀里,让她好生儿歇着。

梅若依却不是情面儿悲凄,她想起了她娘临死前那晚,她们一大家子就是要去与她爹团聚的,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临行前也是将府里的仆从打发走,只是她家那时留下的人更少,梅若依凄凄地想着忘母,脑子里偶尔也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时她家的仆人没有遣走那么多,她娘房中就有四个大丫鬟侍候,仇人就不能得逞了吧?

她有些不明白她娘为什么遣走那么多仆人,她记得那时留下要随行的只有那两个杀母仇人,还有她娘的贴身侍婢巧月,一家人乘坐的马车,还是到车马行雇的,议好的驾车的伙计,也是车马行的人。

梅若依自是想不明白,原来她的娘亲,尹夫人文秀,是她爹尹茂山的侍婢,从小服侍尹茂山,两人两情相悦,尹茂山十七岁那年,要娶她娘作正室,尹老夫人坚决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婢女作正室,母子僵持不下,后来各让一步,便有了文秀雅秀两人与尹茂山同时拜堂,谁先产子谁作正室的约定。文秀得居正室后,对自己的出身颇为介意,总觉得自己丫鬟的出身被家下人轻视,固而在离府时把下人都遣走,打算到丈夫身边另买一批不知她底子的下人。却不料反留了空子,被雅秀和自己最信任的孔廷所害,一命归天。

道上果然不太平,有一日甚至遇到三伙劫匪,众人依傅君悦所嘱,年老的称妯娌,年轻的称姐妹,再不是主仆了。那劫匪见他们一伙人面黄饥瘦憔悴不堪,身上搜刮出来的银子零零碎碎,铜子儿居多,马车又普通,只大呼晦气,本来还打算掳了年轻女孩子去的,一看梅若依等人的模样,再听她们说一个村子的人都如此模样,才不得已离乡求医的,吓得也不敢掠人了。

一路风尘,逃过无数次劫难,两个月后进入并州地带,这日晌午上路不久,傅开打听到,离并州仅得五里地了。

“太太,是否由老奴先进城找到老爷禀报老爷?”

孔氏点头,这先去禀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通告一声,一个是,夫君若是对发妻心中还有一两分情意,少不得要带着妾室迎了过来的。

马车停在路边茶棚等傅开回转,目的地快到了,众人放松了下来,叽叽喳喳说话,谈起一路波折,皆道得以一路平安,俱赖傅君悦料事如神。傅君悦淡淡地捧着茶杯,殊无喜意。梅若依以为他在愁爹爹的妾室问题,这事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默默陪坐着。

傅君悦忽地开口道:“依依,我发现,光是会治病救人,也还不够的。”

梅若依不解地看他,傅君悦抿了抿唇,看着前方出了会儿神,道:“前日那个贼子打量着你时,我当时竟无计可施,若是那贼子劫人,我除了死拼,再无他法。”

“……”

“我这时习武晚了,自来医毒一家,依依,我要学毒。”傅君悦握紧拳头。

梅若依刚想开口,并州方向一驾马车飞奔而来,孔氏极快地站了起来,众人惊觉,忙跟着站立,自觉地在孔氏身后按资历站好队,等着参见家主。

“芸儿……”马车很快地到了跟前,尚未停定,一人从车厢跳下,朝孔氏奔来。

“廷哥。”孔氏扑进那人怀里,萧瑟的寒风里,两人忘情相拥。

“七年了,老爷和夫人总算团聚了。”傅开夫妇抹泪,众人也跟着低泣,梅若依哭得更加伤心,人家夫妻父子分离,总有团聚之时,自已却……

许久后,傅君悦上前,父子母子三人搂成一团,又是一番悲泣。

“楠儿呢?”孔氏哭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悄悄退出夫君的怀抱,边拭泪边问起二儿子。

“今日随兵士出城刺探敌情了,芸儿,楠儿武艺出众,悦儿丰姿不凡,此皆夫人之功,傅廷在此谢过夫人。”

“你我结发夫妻,说什么谢!”孔氏羞涩欣喜,总算两个儿子有出息,给自己争了脸,丈夫看来对自己还是在意的。

两人谦让几句后,傅廷有些结巴地道:“芸儿,那个……巧月的事……”

巧月?梅若依听到巧月两字一呆。侧身想看清前面的人时,却被前面的人挡住了。那头孔氏听丈夫提起新人,泪珠儿滚滚而下,泣道:“若是寻常夫妻,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只是,廷哥,咱们两家一墙相隔,小时你便对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廷无措地搓手,急道:“芸儿,这事另有隐情,回去后我再细细告诉你。”

“娘,有什么话儿啊!回家了你跟爹说上三天三夜都无妨,此时寒风里,先进城吧。”傅君悦笑道。

“正是正是,芸儿,来,小心。”傅廷拥住孔氏,两人朝他坐来的马车走去。傅君悦朝梅若依这边看了一眼,跟在爹娘身后走了。

“都上车吧,与老爷行礼等进城吧。”傅开招呼众人上车。

梅若依尚在愣神,采薇快上马车了,见她还原地站着,忙过来拉她:“走啦依依。”

傅君悦去了前面马车,采薇也不拘束,就与梅若依同乘。梅若依心中凄惶,怔怔忡忡,采薇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地问:“依依,你没哪不舒服吧?”

“没。”梅若依强笑,见采薇还要说什么,忙岔开话题,问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相貌是极好的,老爷也很英雅吧?”

采薇摇头:“雅倒可算得上,英差多了,两位少爷相貌肖似太太多些,比老爷出色不少。依依,我喜欢英伟豪迈的,你说咱们到了边城,能遇到那样的男子汉吗……”

几里路下来,采薇滔滔不绝,梅若依心情渐次好转。马车到并州城,采薇挑起窗帘,拉了梅若依一起看窗外人情风景。

塞北天寒,一入冬便多风雪,此时外面细碎散飘落着小雪花,天空有些灰暗,申时不到,天色已有些暗沉。

城墙是土黄色的,看起来高大坚固,进了城门,大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倒是与她们想像中稍有差别,神情虽然不是安逸,却也没有愁苦不堪。

“依依,快看那个人。”采薇突然尖声叫道。

铁血男儿。梅若依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采薇指向的那人,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上,穿着银盔甲,戴着银头盔,胸前的护心镜泛着冰冷流离的光芒,映在脸上,给他原本就冷俊的面容更添了三分寒意。许是接触到她们的视线,那人抬头朝她们这边看来,锐利的双瞳,剑眉斜插入鬓,鼻梁高挺,刚棱有力的轮廓使原本英俊的五官显得刚毅之极。

共君沉醉

采薇身体抖了一下,扶着窗帘的手一颤,帘子落了下来。

车行许久,采薇还在后悔,后悔手抖了,没能多看那男子一眼。她刚才又掀了车帘细看,却只见到那男子远去的背影。

“那人给咱们当爹都足够了。”梅若依笑道。

“年龄大些更好。”采薇不以为然。

年龄大了,家里有妻有子了,想他作什么?梅若依看采薇神魂颠倒,不欲说了伤采薇的心,便闭口不言。

驾车的傅五“驭”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采薇风风火火跳下车,梅若依微笑着摇头,踩着傅五放下的马凳轻轻地下了马车。

“那个就是新姨奶奶啊?也不怎么漂亮啊!比太太差多了。”采薇嘀咕道。

梅若依已经呆了,大门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满头珠翠,一身绫罗,为什么?那么像她娘亲的那个侍女巧月。

“巧月见过大姐。”那巧月扭着身体上前,朝傅孔氏福身。

梅若依此时看清了,挽着傅孔氏的那个男子,竟然,竟然是孔廷,孔廷,就是——傅廷。

梅若依眼前浮起母亲死不眠目的那双白眼,梅苑的冲天火光,那一晚的情景她永远不能忘记,她作了一年多的恶梦,闭了眼就能看到那个场景。

心底有什么在翻滚,血液在燃烧,深埋在心头的仇恨的种子在这一瞬间蓬勃地发芽,茁壮地成长起来。

母亲的死,巧月也参与其中了。

孔廷在这里,巧月在这里,那个女人应该也是在这里,那么?她的爹爹,是不是也在此处?

她是不是要与她爹爹相认,把娘的死因告诉爹爹,报仇雪恨!

可是!可是她的杀母仇人!却是,却是给了她几年安身之地的傅府的老爷,对她情深意重的傅晓楠与傅君悦的父亲。

梅若依不知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的,她以为自己会大喊,会大叫,会痛骂,会嚎哭,可是什么也没有,她甚至连握紧了拳头,用力咬牙都没有,她平静地随着众人进了府,随着众下人参见端坐在大交椅上的仇人,她惊奇于自己的平静,她甚至在众人的眼里可以看到自己笑得非常柔婉温顺无懈可击。

**

并州的傅府并没有清风的傅府精致,然而占地极广,房舍众多,傅君悦分配进一座名清风阁的院落,梅若依与春桃等朗月轩旧人,理所当然地同时搬了进去。广袖罗衫,绫罗绸缎簪花首饰,一应日常用品,在她们进了清风阁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同时送来的还有按傅君悦开的方子煲的药汤。

“总算可以不当痨病鬼了。”春桃慨叹,芜菁等人连声称是,梅若依恍恍惚惚地跟众人一起喝了药汤。

“依依,这房间安排?”春桃过来请示。

“依依姑娘,这物品派发……”芜菁请示。

……

再无力,也得强撑着,梅若依走了一遍,将房间分配好,又拿起送来物品的清单一一分配。按理,芜菁与翠娥两人是一等丫鬟,按份例应比春桃等人分得多。梅若依却将送来给她们的东西平均分成五份,连她自己并春桃春花一样的份额,严歌是男人,女人之外的,自然都是他的。

物品从正房中派发完毕,春桃与春花伶俐地先把梅若依的那份送到她房间,严歌到前面大灶房提来热水,自是先给梅若依提。

洗漱毕,习惯了,梅若依又来到傅君悦的正房,将送过来的给傅君悦的东西检点了归置,少时芜菁两个沐浴过了,也过来帮忙。

药瓶放进八宝格,雨花石盆栽放案台上,墨宝真迹挂上墙……

“这一布置,虽是换了个地方,可跟朗月轩还真没差别。”翠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