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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节阅读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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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因瘦削更加高挑,梅若依只觉得心中惨然,一阵阵疼痛难忍。

白袍素发带。

没变心,明明想亲热却不能亲热。

只有一个原因——热孝。

孔氏只是病重,那么是——傅廷死了!

她的仇恨终于了结,她娘的仇报了。本该是欣喜的,梅若依却感到茫然,仇恨在心中盘旋太久,久到已咀嚼不出味道。

僵僵地洗漱了,吃了早膳,喝了春桃端过来的药,梅若依躺在软榻上发呆。

人死了,遗体却没抬回家,她爹这么决绝连收殓都不给吗?不会!

“天天去永宁街别院……”翠娥的话响起。

是了,傅廷遗体是暂放在那边,傅君悦才天天过去,想来此事要保密,邵氏商号里的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微风轻拂,绿叶婆娑,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声在耳边轻响,突地,梅若依双手攥紧——傅廷死了,傅君悦为什么不告诉她,若说怕孔氏知道忧急夺命,难怕还怕她守不住秘密说出去?

梅若依的这个疑问并没有等到晚上傅君悦回来就解开了。这天中午傅晓楠带着孟心琪回来了,孟心琪那天进树林里不慎掉进一个一地洞里,傅晓楠寻找过程中也掉了进去,那地洞在一侧缓坡,洞口枝叶掩映,寻找他们的人也是在过了这许多天后才搜索到那个地洞,终于把他们救了出来。

傅晓楠的归来,无疑给布满阴霾的傅府带来灿烂的阳光,何况他归来的同时,还带给孔氏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尹茂山与虎威军督军陈公公同时举荐他任并州督抚,皇帝的任命虽然没下来,但尹茂山已以虎威军将军的权力委任他在圣旨下达前暂领此职了。

儿子入伍仅一年,便得升任四品官职,并且鞑子已消灭,此后再无打仗之忧,傅孔氏整个人瞬间活泛过来。

“快!给我端粥来,我要吃饭……”

孔氏的身体在傅君悦细心调理下已大好,差的只是心病,傅晓楠回来,她犹如服了仙丹般,霎时间精神百倍了。

吃完饭喝了药,梳洗盥漱了,孔氏由云霞云英扶着,神采奕奕地到园子里散步。梅若依也从清风阁过来了,跟傅晓楠孟心琪陪在旁边说笑。

傅晓楠与孟心琪平安回来,梅若依心情也好了不少。

73、共君沉醉

“楠儿,说给娘听听,这次仗是怎么打胜的?”孔氏笑着问道。

“这次啊!还多亏了心琪。”傅晓楠挠挠后脑勺,憨实地笑道:“心琪扮成侍女,悄无声息地点了几个站岗士兵的穴道,我们才能顺利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鞑子大王宫中……”

仗都打完了,众人不再担心,听得津津有味,傅晓楠说了一阵,孔氏还拉着他要继续说。

傅晓楠却不说了:“娘,等一下我回来再说,依依,你跟我来。”

“依依,将军进京叙职了,我回家之前,他说此次进京,也许就不回并州了,让我把这包东西交给你。”

一个大布包,梅若依伸手接过,想起采薇,忙问道:“采薇呢?”

“跟着将军进京了,听说将军要把她送回咱家,采薇不肯,后来就一同走了。”

“那……”梅若依轻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姑奶奶呢?”

“你不知道啊?我哥没告诉你吗?大前日就死了,听说疯疯癫癫的说什么你不要拉我你不要拉我,然后跳进池塘里,捞上来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死了。我哥是知道的,后事还是他帮着料理的。”

傅君悦知道的,为什么没提起过?傅廷死了,为什么也不跟她说?

梅若依脑子里布满疑云,勉强冲傅晓楠笑了笑,道了声她要回房看她干爹给她留下的东西,便一脚重一脚轻回了清风阁。

大布包里有两个卷轴还有一封信,梅若依拿起信,撕开封口,两张纸掉了出来,没折的是一张银票,梅若依忽略了,先打开信。

“丫头,爹这一生分了两个阶段,与我的阿秀甜蜜相依上半生,戎马倥偬下半生。

……冥冥中也许是天意,在战事快结束时,我才发现了阿秀与梅儿的死因,我报仇了,也完成了我作为一个军人的责任,此生无憾。

丫头,君悦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爹相信你会幸福的,此一别,也许再难相见,这张银票,是爹这些年的俸禄,干干净净,留给你了,也许你用不着,就当爹的一片心意……”

爹对娘这般深情,梅若依又愧又悔,自己该早些来找爹的。

梅若依接着打开卷轴,第一幅是她娘文秀的画像,栩栩如生。

“娘……”梅若依流泪看着,八年过去,她娘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打开第二幅卷轴时,梅若依的血液瞬间冻住了,那是——红梅傲雪图,她家梅苑里的那棵老梅树在寒风里在冰雪中傲雪怒放的画图。这幅图,与她离家时带走的那方梅花帕子上的图一模一样。而那方绣帕,现在在傅君悦那里。

傅君悦帮着料理傅雅秀的后事,他是不是也见过这幅红梅图?

梅若依凄凄笑了,傅君悦为什么不告诉她傅廷死了傅雅秀死了,因为他知道了,死去的是她的仇人。而这死去的人,却又是他的至亲,他两难了,这两人的死,于她,是喜!于他,是悲!

梅若依心里头空茫一片,她的仇恨戛然而止,而傅君悦呢?却才刚开始,他的父亲死在她父亲手上!

“依依,君悦哥哥走了,你记着,君悦哥哥爱你,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明天的,其他的都不要去想了,好好保养身体,好么?”

他发现了她的身世,却不打算揭穿是么?为了与她相守,他要放下父仇?

微风吹起烟罗薄纱帘子,半卷半掩,轻荡荡的,夏日的黄昏格外绚丽,嫣红的云朵将天空渲染得光彩夺目,院子里繁茂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之下荡漾起细细的波纹,叶面上金色的光影迷离跳跃,美好得让人心碎。

梅若依失神地看着,突地,她拿起尹茂山写给她的信,反复的看了几遍,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此生无憾!她爹这是在交待后事!为什么?

傅晓楠又出城去军营了,傅君悦还没有回来,梅若依一刻也等不得了,她出了清风阁,朝永宁街走去。

邵家别院并不难找,梅若依刚走进永宁街,便听到低沉的颂经声。

白幡黑幕,暗沉沉的棺椁摆在厅堂中,果是她所料的,傅廷已死,且是安置在此处。

傅君悦不在。

邵卓妍在孟夏他们到来那晚一起饮宴过,彼此认得的。

“邵小姐,请问我家大少爷呢?”

“傅公子出城去找墓地了。”

出城,不知何时回来,那只能回府里等着了,梅若依冲邵卓妍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就走?”邵卓妍奇怪地问道,眼神别有意味。梅若依略呆,随即明白过来,堂中设着祭桌摆着棺椁,死去是她已明言的未来公爹,而她到来,一没跪礼二没上香磕头,却就这样打算离开。

人死万事休,也许她该看在傅君悦份上,给傅廷磕头跪礼。然而那腿却怎么也难以弯下去,梅若依迟疑了一会,最终并没有下跪,她不愿让邵卓妍起疑,遂低声道:“我找大少爷有急事,听说将军此次进京有杀身之祸,邵小姐知道内情么?”

“你很关心虎威将军?”邵卓妍的眼神更怪了。

梅若依淡淡道“将军是我干爹,我干爹很疼我。”

“原来如此!”邵卓妍喃喃道:“难怪!傅公子不愿反咬一口,原来还有这一层渊源,他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连你的干爹都不愿伤害。”

梅若依不解地看向邵卓妍。邵卓妍摇头叹气,一瞬间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陈公公与傅君悦的对话,尹茂山目前的处境,她的解局设想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梅若依倒退一步,怔怔地看着邵卓妍,视线瞬间模糊了。

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君悦哥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愿放手仇恨,在最后关头还不愿去求她爹放过傅廷。而傅君悦却把能扳倒她爹救出傅廷的机会放掉,只因为那样做会置她爹于无可挽回的死地。

“梅若依,我真羡慕你。”邵卓妍轻叹。

梅若依苦笑,默默看邵卓妍,邵卓妍今日穿的是素色长裙,一概妆饰亦无,然珠玉之辉难掩,英风霁月,明艳照人。

也许,此人才是君悦哥哥良配,她只是输在出现的晚了。

也许,自己该给君悦哥哥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梅若依抿了抿唇,对邵卓妍道:“邵小姐,我来这里的事,烦请你不要告诉我家大少爷。”

不要告诉傅君悦?为什么?邵卓妍心念一转,虽不能完全明白,却已有几分通透,默默地点了点头。梅若依转身离开,邵卓妍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抹纤细的身影随时会随轻风飘走。

梅若依回到清风阁,默默地收拾起行囊,她决定,跟在她爹爹后面进京,跟她爹坦白自己的身份,父女相认。她爹一心赴死,只是因为生无可恋,如果知道她活在人间,她爹爹肯定会想办法活下来的。

她跟傅君悦之间,横壑着父仇母恨,就让时间沉淀一切吧,如果……如果她爹的问题解决后,傅君悦还不改初衷,他们就再续情缘,如果他被邵卓妍打动了,那她就放手,默默地祝福他们……

尹茂山留给她的银票面额是五千两,梅若依找油布包好缝进里衣衣襟里,又从柜底夹缝处拿出几张银票,傅君悦跟她坦承变卖东西是为了独立后,就把变卖东西得来的银票都交给她收藏了,共计有五百两,梅若依仍是分了荷包袖袋等几个地方藏了起来。

如果明言,傅君悦肯定不会给她离开的,可是傅晓楠回来了,傅廷的死讯应该要报知孔氏了,傅府里接着要办丧事,他一时半会肯定脱不开身,而她爹的事却等不得了。况且她也想暂时与傅君悦分开,给傅君悦重新选择的机会。

梅若依决定静悄悄离开,有感于上次自己一个人去雍州累得傅君悦忧心如焚到处找寻,梅若依这次不打算一个人独自离开,她让春桃找来严歌。

“严歌,我想进京一趟,你能离家陪我走一趟吗?”

出门的事,一般都是傅君悦交待的,严歌愣了一下,问道:“不给大少爷知道?”

“是,并且不用府里的马车,到车马行雇一辆。”梅若依平静地道。

“好。这样吧,我去跟傅管家告假,就说我老子那边来信,要我回清风庄子一趟,我把春花也带上,一路上也好照顾姑娘。”

严歌并没有问为什么,他对傅君悦忠诚的同时,也对梅若依忠诚,而据他的观察,傅君悦是更喜欢他对梅若依更顺服的。

给傅君悦留了一封信,戌初,在傅君悦回府前,叮嘱春桃在傅君悦自己发现前别去禀报,梅若依带着严歌和春花离开了傅府离开了并州。

傅君悦到城外找墓地,酉时末回城的,回城后先到永宁街父亲灵前跪哀,戌末回府,听得弟弟平安归来,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看母亲心情大好,身体好转,不由得更加开心。

父亲的死讯,晓楠回来了,不能再捂下去,傅君悦双膝着地跟孔氏请罪,缓缓地把这些日子外面发生的事,把尹茂山告诉他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爹!你姑妈!都死了?”孔氏喃喃失语,往日端重威严的高华端方已不见,仅余凄惶与茫然。

“请母亲恕孩儿无能为力,未能救得了父亲。”傅君悦心下惨然,母亲重病尚未痊愈的脸那样苍白,两颊削瘦,为人子女未能为母分忧,实在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