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大唐三帝传 > 血染玉凤,终成涅盘四十五

血染玉凤,终成涅盘四十五

是以这侍茶婢的日子,过得倒还算惬意。

可这样闲来无事的日子过久了,人终究是会生出些倦怠的。

而就在她有些厌烦的时候,当初那位安排她去了杨婕妤处的公公,也再度出现了。

这一次,他给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天大的机遇?”

狄仁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这个婢女的眼睛。

婢女了头道:

“是,那位公公,确是这般的没错。

他给了奴婢一盒茶叶,这是上好的蒙茶。原本是皇后娘娘殿里得的新贡。

可惜就可惜在,它似乎是因着这些日子阴雨湿气重,竟是潮了。

是以娘娘听闻奴婢乃是制茶世家出身,便着那位公公前来寻奴婢,看看能不能将这茶叶给救上一救。

若得救时,那自然是功德无量,回转万春殿,甚至是……甚至是进立政殿来侍奉武娘子,那也是指日可待了。

奴婢听闻,素知……素知武娘子蒙受皇恩,又是极为恤下的。立政殿更是内侍省中人人都想来的地方,是以也是欢喜。

可是一壁间,到底蒙茶难得,又是担心湿气过重,侵透茶体,便再难得救。

于是只是一试,便接了那茶叶过来一看,才发现那茶叶似乎并不甚严重,只是有些浸(就是茶叶受潮有软)。

便当下借着方便,将之又重制一番。

那公公与我当下取了重制之茶试了番,也是颇为欢喜,直道与新茶无异了。于是便立时要调奴婢回万春殿。

可奴婢也知,这回殿之事看似容易,其实却是需要这边杨婕妤恩准的。

当时杨婕妤又犯疯癫,状且如此,只怕三五日是应不得。

正愁之时,那公公又道,他身边却有一味香料,只要放在茶水里一沏,也别教杨婕妤喝,只消闻上一闻,即可管教杨婕妤暂时清醒。

于是奴婢就……

奴婢……”

侍女低下头,却是再也不敢再。

狄仁杰一怔,却喃喃道:

“不是药,而是香料么?与这一样的?”

侍女头也不敢抬,只默默头。

狄仁杰微微眯了眯眼,却看了眼同样诧异的长孙无忌,再转过头来,再一次确认:

“你,你没有教杨婕妤喝下去,只是叫她闻了一闻?”

侍女颤声道:

“那位……那位公公教的法子,奴婢自然是不敢乱给杨婕妤吃东西的。”

狄仁杰目光一凛,却看向李治。

李治面无表情,狄仁杰转过头来,又看了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头道:

“只怕她是被人利用,当成了阳面儿的棋子了……而且……

据她所,是要教她来立政殿的……”

长孙无忌不再言语。

李治一张俊脸,已是气得铁青,此刻只恨不得一把捏碎了手中玉辂扶手。

奈何到底此刻也是不得解脱,只能咬牙问那侍:

“那你,既然杨婕妤未曾服下此药,只是闻了一闻,却如何毒发?!”

侍泣不成声道:

“奴婢……

奴婢愚昧。

当时去照着那位公公的法子试了一试之后,才发现那药一儿用也没有。

于是便将那碗茶丢到一边去,理也不理。然后自去寻那公公。

可就那么一转眼间,那公公却是不见了。

再转回身来时,却听见杨婕妤在殿里又哭又骂,什么……

什么武氏贱婢想害她,那她就如她的意什么的……

然后再进殿中去看,就发现杨婕妤喝了那碗茶,然后哭着跑出殿去。

侍们见状如此,也是惊慌,便去到处寻找。

结果……

结果怎么也找不着。

后来……

后来就听,杨婕妤跑到甘露殿前……

然后侍就觉得,不定不定……”

到此处,那侍女也只能一味哭泣了。

狄仁杰看着,也是摇了摇头,看向李治叉手行礼道:

“主上,眼下事态已然明朗。

只怕,那个自称是万春殿的公公,才是真正想毒杀杨婕妤之人。

只是他不知为何,却将这毒药用法错着教了这个宫娘。

而那杨婕妤,也不知为何,一味认定这茶碗之中的毒药,是武娘子所下……

所以便一味将计就计,明知是毒,也喝了下去,然后来主上面前求死谏。”

李治铁青着脸色,默默头。

长孙无忌摇头道:

“看来这杨婕妤,也非如传闻中一般聪慧……

否则以她之智,又怎会不知此中有诈?又怎会想尽办法,也要让武娘子受罚?”

李治闻言,龙颜微动。

狄仁杰也是挑了挑眉道:

“太尉大人这两句话,却是问到了正处……

主上,只怕此事,却非现下看来那么简单。”

李治沉默良久,咬牙挥了一挥手,冷声道:

“查!给朕查到底!

今夜此事不查清楚,那祸乱后宫,挑事唆害的人不找出来……

什么也不能停!”

“是!”

天子令一出,谁人敢敌?

立时,整个太极宫,陷入了一个漫长而又难熬的夜晚。

四个时辰后。

已近寅时。

立政殿中。

偏殿内。

因着李治有旨,今夜务必彻查此事,是以宫内上上下下,都是彻底不得入眠——

虽李治并非下旨着令宫中上下皆不得休息,可是这等事态,又有哪个能休息得下?

且先不那些查案官员们时刻都有可能前来相询,便是每个人的心里,又有多少事,是从不欲人知,而因此担忧着,会不会因着此番事态,一泄不保呢?

不过立政殿内这些人,倒是没这样心思。

是以媚娘与素琴,倒是坦然去休息了好一会儿,且还着令左右,若无甚要事,也可早早去休息。

瑞安文娘等人虽然忧心会不会有人前来传话,不过想一想,好歹内阍们平日里便是轮着时辰休息的,倒也不必担心。

于是便索性也去睡了。

是以眼下,这太极宫上上下下,能够睡得着,且还睡得好的,竟然只有被诸人视为最大嫌疑的立政殿诸人。

不过话虽如此,媚娘的心里,到底也是还有些忧心的。

所以在这个还未及天亮的时辰,她便悠悠醒来,看着寝殿中左右一边空荡荡,心里也觉无事,便自去起身,到这偏殿中来,以寻些水喝。

初一入偏殿,她便看到了那道熟悉不过的身影:

“治郎?

你怎么在这儿?”

李治闻声,转过脸来,笑盈盈看着她:

“朕只是想来看看你,睡得可好。

想不到你竟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媚娘摇头苦笑,走过去依偎在张开双手等着她的李治怀中:

“宫里上上下下都这样……

媚娘能睡上几个时辰,已然是心满意足了。

倒是治郎,你没事么?

这一夜不休……

呆会儿可就要早朝了。

不然的话,你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罢!”

看着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夜服色,媚娘心知他必然一夜未休,于是便心疼地道。

李治心中一暖,却柔声道:

“我方才在太极殿里,早已是睡了几个时辰了。

只是因着早朝将至,所以懒得更衣。

倒是叫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