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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节 海上战争总动员

“师父,太平王那发电机真的装水坝上了?”

“没看到,我没问,大概还在实验。”

董学普刚从昌化回来,和赵武一起走进琼山州西面的小酒楼里。那小店董学普经常来,饭菜味道还不错,不过今天店里有些冷清,六、七张桌子只有一张上坐有客人。董学普走到了靠窗的桌子边上,拉出长凳坐了下去。赵武站在桌子边看了看,没找到掌柜,就朝旁边一个堂倌说道。

“小二,来来,点几个菜吃。”

那小二正和一桌客人说着笑话,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过来。那几个客人见小二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也好奇地看了过来,看到了董学普和赵武。

没想到能在这种小酒家看到总管南海国政务的北王,那一桌人突然间都有些错愕。

南海国商品经济发达,百姓远远比明人富裕。倘若是个识字的,一个月薪水也能拿到二两左右。所以即便是个刚入门的商号伙计,也能时不时下馆子吃几顿。这小酒馆藏在大街旁边的小弄堂里,不是什么豪华地方。怎么看,也不是堂堂北王该来的地方。那几个客人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北王是这家小店的常客。

都听说过北王不好奢荣,简朴平易,但没想到在生活细节上都这么大众化。对视了几眼,那一桌人脸上的错愕越来越明显,慢慢变成了一种敬佩。

如果说南海国刚刚成立时候,琼州府的百姓还觉得大明朝才是正统的话。这几年下来,百姓们日益富裕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对新兴的南海国越来越具有向心力。而这几年下来,董学普那处处平民化的作风,公正不阿的执政风格,更让南海国的百姓明白了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那个小二倒是见惯了这两个人,把抹布往腰上一插,从柜台上端起一壶冷茶走了过来,“殿下又来了!今个是四公子请客,还是殿下请客?”

赵武看了看董学普,没有吭声。

董学普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两钱银子递过去。

“今天轮到我了!还是老样子,猪耳朵三两,韭菜炒蛋五两。剩下的弄一罐汤来,啊,多放些盐。”

“我前几天算了算,这回是轮到殿下了。”把茶壶茶碗放在桌上,那小二掂了掂银子说道,“殿下,今天这银钱多了,等下我找你五十文。”

董学普诧异地打量了这个小二一眼。

“价钱变了么?”

那个小二倒是没有用那条抹布,而是用自己的袖子在桌上擦了几下。朝桌子上哈了口气,没看到油渍,这才笑着说道,“殿下不知道啊?南王打仗把商船全部征调做运输队了,估计没半年不能解散。这个月早稻上市,运粮食到两广去卖的船没了,粮食都屯在琼山。米价降得厉害,足足掉了两、三成。”

“米价一掉,肉价什么的都跟着掉。呵呵,我看不等南王把仗打完,把那些商船放回来,这菜肉米油的价钱怕是上不去。我家掌柜前天也降了价钱,如今酒菜都要便宜些了!”

董学普听完这话愣了愣,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琢磨起这件事情,董学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都没有说话。

要知道,粮食出口,如今也是南海国一个重要的产业。

明朝末年,天下大饥,当然是有小冰河期的原因。但穿越者这些年实地看下来,这种饥荒其实是三成天灾七分人祸。与其说是旱灾连年,倒不如说是水利失修。

比如说,徐光启作为明末少有的技术型官员,就曾以私人身份在北直隶大沽买地建灌溉系统,在北方的荒地上开水田二十万亩。如果徐光启的这种尝试能够得到足够支持,明末不但不会缺粮,而且会人口爆炸。

但显然,这种需要方方面面配合的东西,在大明朝混乱不堪的吏治下是无法发展的。天启年间徐光启离开大沽以后,因为地方豪族的敲诈勒索,因为地方官吏对“无利可图”水利设施的不管理,不修理,这些北方的水田全部变成了荒地。

穿越者用燧发枪打出来的南海国里,却不存在徐光启面临的种种阻力。原先的大明朝,一个县只有一个糊涂县令。而在董学普制下,法律上的开支却从没有缩减过。到了今年,每个县都有了十几个法官。董学普不但指派了十几个巡检轮流调查这些法官的清正,而且也在打官司的程序上,保护百姓。

在这样的公正环境下,情况大不一样。加上穿越者发明的种种半自动化农具,土法化肥,更把建水利开新田变成了一项收益可观的买卖。南海国的农业建设建设,如火如荼。不但有史班和董学普官方组织的大型水利工程建设,也有商号、公司从政府手上买下大片的荒地,建设私营农场。

广西那几十万难民,全部进入了各种农场里,成为了操作农具的农业工人。如果说江南老农一人可以种六、七亩田,南海国的农业工人大量使用牛马,人均种个三、四十亩没问题。到了崇祯六年,南海国的粮食产量,已经远远超过南海国的实际需求了。

这多出来的大米,变成了一种可贵的贸易商品,源源不断地发向灾荒连年的大明朝。但因为庞宁这次抽调了一大半的商船,这条贸易路线突然卡住了。

那个小二所说的,正是这个情况。这种战争期间的运输船队总动员,对商品经济确实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见董学普因为这小事忧心冲冲的样子,赵武给董学普倒了杯茶。

“这吃饭呢,师父别想那些公事了。”

见董学普不回答自己,赵武无奈说道,“其实也还行,没怎么萧条,就是货物一下子运不出岛,都屯在市场上。粮食的话,应该没问题。前几天李家开始收购粮食了,说要赚个差价。见东王媳妇家都大胆吃进,好多商号跟风屯粮。如今米价稳定在原先的八成左右,没有掉得太厉害。”

“玻璃制品向来供不应求,一时半会也没有影响生产,还是有很多商号买去囤积的。”

“比较麻烦的是海布,上个月,那松江府什么烧海布的事情传过来以后,商人就对这海布的生意没太大信心,没人敢趁低价囤积海布。如今价格一直往下掉,去年获得海布生产权的那几家私营工厂,本来是拼命扩建的,一直是从钱庄里借钱的。这几个月海布价格这么掉,不知道会不会有工厂付不起钱庄利息。”

“昌化那边现在有纺织工人七、八万,要是工资付不出来,也是个麻烦事情。”

赵武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说道,“原先在五源谷那会,听庞头领,啊不,听南王说过什么‘企业最关键的是现金流’,我们一帮孩子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最近倒是明白了一些。”

董学普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经济方面,南王确实比较在行,我们要向他学习。”

想了想,董学普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这样,你去找几清廉的公务员,成立一个专项委员会。我从国库拨十五万两银子出来,以八成的价格收购那些一时运不出去的商品,稳定物价。松江府烧布什么的,我看没什么!”

“我们政府要给市场树立一个信心,让他们相信这海布生意,总是能做下去的!南王这不是打到日本去了吗,日本也有一千万人啊,那一年得需要多少海布?商路要是彻底打开了,海布生意怎么会做不下去呢?”

七月的海风,在湛蓝的海面上带出浪潮阵阵。

明媚的阳光下,四百多艘南海国商船满满装着支援庞宁的人马和物资,劈波斩浪向日本列岛驶去。方圆数里的海面上,上千白帆在东南风的股东中胀成一个个包子,和远处的白云连成了一片。

那壮阔的景象,看得人胸襟也要开阔几分。

虽然南王手头紧,这次开出来的商船动员补偿费用比较低,但商人们看重的却不是那些补偿。商人们说希望的,是在南王心里的功劳簿上能记上几笔,日后便大不一样了。所以一听到南王的动员令,整个南海国大小商号全把船开了出来。

有这么多商船,运送几千人到日本,以及对一万军队进行海上补给,根本不是问题。

作为素来信任穿越者的“准”红顶商人,黄作涛商号里那艘老式福船也在这舰队中。虽然船不大,但也为南王装了一船的棉衣,防止战争僵持到冬天需要御寒。不过黄作涛的新船还没造好,这艘老福船用的还是老式硬帆,很慢。跟着海军的一艘小型快速舰,开在舰队的最后面。

华哥站在船首的桅杆下面,看着前面那层层叠叠的无数帆船,大声说道。“东家,真多船啊,南王这次调用了这么多船啊!这一次打到倭寇的岛上去,怕是大仗阵啊?”

海风太大了,黄作涛的方巾根本戴不起来,头上只用一条黑丝带盘着头发。看了看最远处的领航巡洋舰,黄作涛凝神说道,“那自然是,南王的手笔,从来都是大阵仗。万历皇帝那会,倭寇渡海攻打朝鲜动用了十万人。这次打到倭寇岛上去了,怕起码也得对上十万人。”

“这种仗也就南王敢打,换了别个,怕是不敢这么死磕。”

黄作涛自认为是南王麾下的忠实商人,提起庞宁时候说得豪气,却没有注意身边众人的表情。

听到十万的数字,华哥愣了愣,突然间说不出话来。身边的几个水手听到黄作涛的话,也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十万这个数字,对于南海国现在的军队规模来说,确实比较吓人。

好久,才有一个比较有威望的中年水手问道,“东家,倭寇这能有十万兵马?”

黄作涛想了想,点头说道,“当年太学府的教材《华夏历史》上就这么写的,应该不错。倭寇两次侵略朝鲜,第一次人少,第二次人多,最多时候动用了十万人。”

黄作涛的话,让附近的所有水手反应不过来。

南海国的百姓都知道,南海国的部队人数不多。虽然百姓们不可能知道确切数字,但琼州府就这么些户口,当兵的似乎也不怎么多。具体到南王的海军,人数就更少了。一条船上几百水兵,南王麾下撑破天有一万人马。如果真和黄老板所说的,倭寇能出动十万人马,南王这怎么挡得住?

“我听说倭寇也不好打啊!”

“这一打十,如何拼得过?”

“南王的船队是海军啊,这跑陆地上去,不会打败仗吧?”

水手们听到黄老板的话,对这一仗的前景怀疑起来,在甲板上窃窃私语。

黄作涛愣了愣,这才想起南海国的军队规模不大,十万敌人好像确实比较多。想了想,他朝忧心冲冲的水手们挥袖说道,“大家放心,南王既然敢发动战争,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过那一船惊疑的目光,却没有因为黄作涛对庞宁的信任,发生什么改变。

黄作涛抖了抖袖子,不知道和这些对南王没有绝对信心的人说什么好。

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子不再多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