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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念奴娇

待萧嫣送走赵策,本是想让知秋直接去取一条长命缕来便出宫,可是她收到的这些长命缕都是照着女孩子的尺寸来的,若是给男子戴,未免小了一些。

这样一想,萧嫣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想来如果自己能编来一条送与王珩,岂不是更好?

于是她令知秋去取来五彩线,找了个手巧宫女过来,在含章殿教她编长命缕。

长命缕说来也不难编,更何况萧嫣想着要给王珩他一个男子戴,不必像女孩子这种如此繁复,找了个最简单的让那宫女教。

先将绳子对折,在起头之处打了九个金刚结,中间将五股绳子拧成一股。萧嫣略略计算王珩手腕的大小,然后在另一头收尾处也打了九个金刚结,最后用一颗白玉圆珠束好。如此这颗圆珠穿过另一头对着的绳孔便可以戴在身上了。

萧嫣聪颖,手也巧的很,便是第一次做这个长命缕也做的极为好,并不不那宫女教授时做的差,她的几个婢子一直在旁边夸好。

末了,只有知秋问道:“女郎,要是送淳于家的大娘子,你这长命缕是否大了些?”

想来,便连知秋也以为萧嫣要将这长命缕送给淳于烟。

萧嫣看了她一眼,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知秋会意将头凑过去。

萧嫣与她附耳小声道:“我这是要送给王珩的。”

知秋显然没想到萧嫣亲自编的这串长命缕居然要送给王珩,隔了好半晌才道:“怎么回会是送给他?”

萧嫣咯咯一笑,从席上站起身道:“这个你不要问了,去给我寻一件最好看的衣裳过来,我们换上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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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王家先祖王朔曾被当时的摄政王苏慕委以重任,在他手中接下了丞相之位,之后成为大睿首屈一指的簪缨世族,历代一来出过不少名人。若是往日,王府门前皆是门庭若市,冠盖云集,不过今日是端午,送礼的皆在前两日已经送过,今日来府上的人比往日少了很多。

等到萧嫣到了王府门前,对门卫说要寻王珩,那门卫小哥对这种事好似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拥着一种极为可怜与惋惜的口吻道:“这位小姑子,你已经是今天第四十六位找上门来寻我们家郎君的女子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们郎君说了不见任何人,要是送东西也都带回去。你年纪那么小,便是见了我们家郎君也无用啊。”

萧嫣心中腹诽王珩还真能招花引蝶,将他狠狠唾弃了一番,这才和门卫小哥道:“我和你们家郎君认识,你进去帮我通传一声,说肆肆要见他。”

那守门小哥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去,是每个女郎过来,都这么说。这我也不好办啊。”

萧嫣并不愿声张,如果用公主的名头来见王珩,说不定明日会传入赵策耳中,可眼下却连王府府门都进不去。

她朝知秋使了个眼色,知秋会意,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一锭银子塞到守门小哥手里,道:“还望这位小哥帮个忙,去禀报一下。”

“这……”守门小哥面露难色。

萧嫣道:“你只管去禀报,说如果他不见我,我不走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来见我的。”

守门小哥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进了府去禀报。没过一会,他便急匆匆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青雉。

青雉见到她,朝她行了个礼,道:“女郎请随我来。”

萧嫣点点头,同青雉进了府门,知秋几人则在府外等她。

这还是萧嫣第一次来王府,也是她第一次去王珩平日里起居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王府很大,算起来,比萧府还要大很大,萧嫣跟在青雉身后走了许久,这才终于到了王珩的住处。萧嫣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拱门前,只见拱门匾额上提着“疏风园”几个字。

疏风园的院落很大,但多半都种了草木,如今枝繁叶茂,绿意浓浓。

青雉在门前停下,叩了两声门,隔着门道:“大人,公主到了。”

里面立刻有人应道:“让她进来罢。”

青雉这才推了门,让萧嫣进去。

王珩的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不见丝毫奢靡之气,里面幽幽燃着熏香,有一股子宛如沉香般好闻的味道。

萧嫣进去时,王珩正在房中四角的盆中添上冰块,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颇感尴尬,便坐在竹席之上候他。

等添完最后一块冰,王珩这才放下盆子,转身对萧嫣道:“我平时并不贪凉,房中也不放这东西,你等一会,便会凉些。”

萧嫣看他言语时神态正常,心中的尴尬之意稍稍缓解了些,点了点头道:“好。”

王珩缓步过来,远远地在席上另一头坐下,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萧嫣低低地吐出一个字来,可话哽在喉间,如何都说不出来。

王珩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萧嫣咬了咬唇,好大一会,才鼓足勇气道:“我今天来,是想给夫子赔礼道歉的。上次在兰台殿,我不该用那些话来和夫子开玩笑,以后我都不会了,夫子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算是真的对他有心,可是这感情太急只会吓坏了他,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等她慢慢长大,这几年,她同他一点一点的磨,她不信不能水滴石穿。

王珩心中早不气了,不然怎会一次一次在她上课无理取闹的时候迁她。他淡淡道:“你能记下这次教训好,我早便不生气了。肆肆,这种事以后不得随便与人开玩笑。”

萧嫣喜上眉梢,道:“夫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记下了。”

下次不同你开玩笑,我下一次一定要郑重的,好好地,正大光明地告诉你我的心意。三郎,若是我能快快长大多好。

王珩不知道萧嫣心中所想,听她这么说,便道:“如此甚好。”

萧嫣嘻嘻一笑,挪到他身边,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编的那条五色长命缕道:“今天是端午,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阿嫣悬心夫子的身体,便做了这串长命缕,希望夫子身体康健,百病不沾。”

王珩瞧着她手中的长命缕,朴素的很,府上的和外面女郎送的比她这条来得华美,可眼下他却觉得竟无哪一条能及得上它,心头蓦地一暖,便笑道:“倒是你有心了。”

萧嫣立刻打蛇上棍,自得道:“夫子知道便好,阿嫣这番诚挚之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这个赔罪礼夫子喜欢么?”

王珩被她夸张的言语和表情逗得发笑,低咳了几声,才道:“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怕是这日月都要躲起来了。”

萧嫣也笑将起来,急切道:“快,手拿过来,我试试看合不合适。”

王珩依旧是笑,“还是我自己来罢。”

萧嫣却不肯,“不,我要自己试,要是小了你可不准笑话。”

王珩见她一脸倔强和跃跃欲试的表情,也不能拒绝,只得点点头随了她,将右手伸过去给她。

他的手依旧冰凉,摸起来十分舒服,萧嫣虽然想再摸一会,最好永远也不放开,可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露了马脚,贪图一时快活,只得规规矩矩地给王珩戴那长命缕。

原本她怕小了,特地做的长了些,如今一戴果真大了。

她心跳如雷,心里又紧张,那珠扣如何都扣不上去,正埋头苦干的时候,听得头顶传来王珩轻笑的声音,手下一抖,那五色长命缕便从她手里掉了下来。

王珩笑着缓缓将长命缕捡起来,搭在自己右手上,轻轻松松便用一只手扣上了那珠扣。

萧嫣又羞又恼,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不笑的么?”

王珩见她发了急,面颊微红,还气鼓鼓的异常娇憨,便又忍不住咳笑起来。

萧嫣拿眼睛瞪他,骂道:“你还笑,你还笑!你说话不算话。”

王珩这才止住笑,懒洋洋道:“我可没说自己不笑的,更何况,你适才说的是,要是小了我可不准笑话,如今却是大了,你如何不准我笑?”

萧嫣听他这么说,也是气结,可自己一想,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自己都笑了,也不能不准王珩笑,索性破罐子破摔,恨恨道:“你笑罢,笑个够,笑,尽管笑。我脸皮子厚着呢。”

王珩等笑够了,这才道:“既然你说送了礼,我也不好白白承了。上次没带你逛集,不如今天带你出去逛一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