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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败

小嫦失踪了,而且是在后羿眼皮子底下失去的踪迹。甚至,如果不考虑隐的干扰,后羿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小嫦消失的。后羿从来都没有想过,小嫦有一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后羿的身边。而且,最为让后羿难以接受的是,小嫦居然是消失在了,后羿自认拥有绝对的统治权的天空之中。

或许,在今天之前,后羿一直都是一个好色的人。但是,好色这种属性,根本无法遮盖住后羿身为羽民国族长的雄才大略,以及后羿放眼整个人族都算得上是一个英雄的事迹。

只不过,只要是英雄,似乎难以摆脱英雄气短的命运。不管是因为年纪的增长,还是因为不能与美人长相厮守的遗憾。似乎,从古至今的每一个英雄,都或多或少会遭遇一些不幸。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后羿历来如此,也更加懂得,自古红颜多薄命的道理。是以,后羿在遇到美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及时行乐兼且放浪形骸的样子。当然,后羿即便是这样一种人生观与做派,却也不耽误后羿,最终将小嫦当做一生挚那般迷恋。

只是,后羿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自己即将迟暮的年纪,没有因为血气衰败而战死沙场,却先因为红颜薄命而失去小嫦。

此时的后羿,内心之中,想来是十分崩溃的。因为,后羿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哀伤,还是应该愤怒。或许,此刻的后羿,心中所拥有的感情,应该是悲痛才对。只是,后羿却同时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之中,有一种空落落的酸楚。

说到底,后羿毕竟是个孔武有力的英雄,却并不能同时成为一个诗人。或许,也正是这种身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后羿将内心的想法宣泄出来。是以,后羿只能以一个武者的天赋,将自己内心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情绪,全部都宣泄到与人交手之中。

只是,到了后羿这种修为,要想找到一个适合的对手尽情一战,又谈何容易。即便是真的碰巧有一些配得上后羿的对手在后羿身边出现,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愿意随随便便与后羿以命相搏。

不过,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故事有趣的地方,或许存在于那些特殊的巧合之中。

眼见着后羿因为小嫦的消失,而有些呆滞与失神。刚刚被后羿摆脱的隐,仔细地比较了一下老鬼与后羿两边的形势。最终,隐放弃了逐渐因为化作明月的光球躲在天边的角落里,而同步变得越来越冷静的犬戎国狂战士,而突击向了似乎很是有机可乘的后羿这边。

虽然,隐无愧于他赅隐的称号,已经尽可能的将战场上的局面,完全都考虑清楚了。可是,隐再怎么细致与周到,却也无法想到,一向色名在外的后羿,会对小嫦动了真情。

或许,隐已经预先考虑到,后羿有可能只是很短暂的失神。甚至,在隐看来,后羿是极有可能借着失神的功夫悄然布下陷阱。只等着隐一接近,后羿会突然暴起发难。可是,隐终究是没有考虑到,后羿是会为了小嫦而冲冠一怒的。

只见后羿猛得仰天长啸一声,那啸声凄厉高亢,仿佛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它能穿透天幕的笼罩,帮后羿找回小嫦一般。

后羿的厉啸,直接将心怀鬼胎的隐,吓得冷在当场,不敢随便接近。不过,厉啸结束的后羿,却似乎根本没有在乎隐的意思。只听后羿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羽民国所属听令,即刻放弃地面阵地,随我杀出一条路来!”

伴随着后羿的命令下达,后羿脚下的战场上面,忽然如炸雷一般,响起了长长的一声“诺”!随后,伴随着一双双羽翅的伸展,无数羽民国的战士,猛得离开了地面战场的纠缠,一纵升上了天空。

见到眼前的这种场面,隐第一时间想到,后羿这是有可能将隐当做了接下来将要突击的方向。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隐丝毫都不会怀疑,如果羽民国全体战士发动冲锋,都不需要这些战士出手,每个人带起一道风,能将隐直接撕成碎片。是以,隐也果断的召唤了全体夜郎国战士前来护驾。

奈何,眼下这个战场毕竟不是夜郎国的根基之地。是以,夜郎国战士的数量,根本无法与将全族都迁来了西洲的羽民国相比较。更为重要的是,夜郎国的勇士,实际上更加擅长刺杀与偷袭。像眼下隐最为需要的守护任务,夜郎国的勇士,并不一定能胜任。再加上羽民国的勇士实在太多,夜郎国的勇士们,也不由得全部都在脸上做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只见,率先集结完手下的后羿,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怕死的隐,便将隐当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舍弃在了当场。似乎,在后羿看来,一个因为自己怕死而将盟友置于险地的人,根本不配后羿出手一般。

当然,我们愿意相信,后羿是觉得,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动冲锋,会取得更加可观的战果。

后羿选定的冲锋方向,恰恰是正在指挥鬼方国的族人,独力对抗狂化了的犬戎国战士的老鬼。

很明显,算因为小嫦的消失以及光团的远离,使得犬戎国的战士,已经开始逐渐褪去狂化的状态。但是,让全体都不擅长战斗的鬼方国巫师,近距离接触这些天生是战士的犬戎国人,也是十分困难与被动的。

而后羿选择此刻集中全部的力量,直接向着老鬼发起冲锋,显然是打算一举将鬼方国击溃,以求取得最大的战果。因为,只有尽可能多的让敌人受到打击,才能更好的宣泄后羿内心之中的情绪。后羿此刻想要的根本是最原始的发泄,所以,后羿是注定不会选择需要交手与过招的隐的方向的。

正如隐之前预想过的那样,羽民国的集体冲锋,算不能达到撕碎一切的地步,却至少也能撕碎一个隐这个级别的高手。只不过,眼下被撕碎的人却不是隐,而是鬼方国三部在西洲的最高指挥官老鬼。

伴随着羽民国战士的冲锋,在场的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老鬼隐藏在巫师袍之下的样子。毫无疑问,老鬼是自知自己的样子太过骇人,才选择将自己包裹在宽大的袍子之中的。只不过,老鬼没有想到,自己这副仿佛一张人皮包裹起来的骷髅一般的样子,是伴随着轩辕部自建成以来的第一次败绩而展现在大家眼前。

是啊,这几十年来,无论是轩辕部,还是轩辕部前身的九黎部,都一直顺风顺水,根本没有打过败仗。算是引发了当年的九黎部血杀千里的导火索——少咸山据点守卫战,那一次,少咸山据点虽然被毁,却也因为后羿等人的坚守与存活,以当时的九黎部获胜最终告于结束。

不过,老鬼很显然已经失去了为自己的过失负责的机会了。毕竟,一个死得尸骨无存的人,公孙还是很难再追究他的责任的。而公孙收到的,那个由隐传回去的简讯,也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写出来的。

值得一提的事,在隐为公孙传讯的当口。整个天下的生灵,无论其是不是人族,都已经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天际一隅的那轮明月。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重新打出九黎部旗号的蚩尤与博。

当时,博正与蚩尤一同,躺在九黎城外的草地上,讨论蚩尤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冷不丁看到空中出现一轮明月,反应迟钝的蚩尤还没有什么,博却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猛地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小嫦”!随后,博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啊,在小嫦出身的苗民部落,还没有被尚付袭击的时候。可的小嫦,时常跟在她的博哥哥身后。眼下的博,自然看得出,天边出现一轮明月,对于小嫦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此刻的蚩尤,还满脸的茫然,自顾自地喃喃说道:“算月亮已经失踪了几十年,你也不至于因为再一次看到月亮,如此失态吧?!”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加上蚩尤平常是个大嗓门,呢喃的声音也并不算小。是以,博尽管正处在忘情的哭泣之中,却也听清了蚩尤的话语。

听到了蚩尤的话,博努力让自己收拾好情绪,并将这份情绪深藏在心底。随后,博满面愁容的对着蚩尤说道:“你只知道,当初的的苗民部落,是因为有一个孩子,打算在成人礼上面炼化一只尚付,而导致整个苗民部落覆灭。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小嫦他们成人礼,只有小嫦没有带回部落成人礼上面,需要用到的,可供炼化的东西。因为,小嫦一直有一个梦想,那是将月亮摘下来炼化掉...”

公孙说到这里,又是一度哽咽,甚至连说话,都显得十分艰难。

蚩尤虽然憨,却不是真的傻。蚩尤听到了这里,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并下意识地说道:“你是说...”

蚩尤只说了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其它话。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蚩尤受到的惊吓太严重。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蚩尤眼下需要处理的思绪太过纷杂。依照博的话推断下来,仅凭蚩尤的脑容量,有些难以在短时间内整理出一个头绪。

这一次,轮到了博喃喃自语。只听博低声说道:“是啊,小嫦后来成功了。或许,任谁也看不出,那个柔弱的小姑娘身体内,居然隐藏着一个如斯强大的灵魂。或许,如果不是出生在一个举族都需要修行炼化之术的部族,小嫦是有机会成为继女娲黄帝之后,人族第二个女性大帝的吧。或许,小嫦在之后的日子,或许也是有机会修行有成的。只不过,一方面是因为尚付的冲击,使得苗民部落之中完全凭借言传心授的炼化修行法门失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人族之中除了苗民部落,已经不太看中炼化修行的潜力。是以,小嫦最终还是走上自己体悟的修行之路。”

说到这里,公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下去。而一直处在卡壳状态的蚩尤,却仿佛突然理清了头绪,缓缓开口说道:“这么说,小嫦还真的是一个稀世的天才。月亮那么庞大得本体,被小嫦炼化进灵魂之后,居然还能成功的释放出来。只不过,小嫦这般修行,有生之年似乎根本不可能...等等,眼下月亮回到了天边,那么说,小嫦也...”

迟钝的蚩尤,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骇然的蚩尤,不断地反复抬头看月亮,再低头看向博。似乎,是想从天空或者博这里,随便哪一方,得到一个“刚刚都是在开玩笑”的答案。

遗憾的是,无论是月亮,还是博刚刚说过的话。都已经深深沉入了蚩尤的心底,再也无法被抹去了。

见到蚩尤这个样子,博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蚩尤的胳膊,随后说道:“咱们两个都节哀吧!小嫦那边出了事,至少证明后羿在西洲十分不太平。或许,用不了几天,会刀兵再起,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博说完,便跟蚩尤一起回到了九黎城之中。而随后的事件的走向,也正是按照博的推断在进行。根本没有给蚩尤军之中,熟悉小嫦的人,几天哀思的时间。高初所带领的轩辕部战士,便已经兵临了九黎城之下。与此同时,公孙那边,也同步收到了隐传回去的简讯。

高初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高初的幸运是,高初来到九黎城的时候,因为蚩尤军之中的主要领导都陷入了哀愁之中,是以并没有人带队在九黎城外将高初截住,而是让高初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了九黎城之下。至于说高初的不幸,自然是因为整个蚩尤军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是以,所以人都觉得高初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如果高初知道了蚩尤军的想法,想来也会觉得十分委屈。只是,高初个人的委屈,却根本不被蚩尤军的人所看重。蚩尤军的人觉得高初来得不是时候,那么便会直接对高初发火,根本不会给高初辩解的机会。

是以,高初刚刚打算在九黎城之外安营扎寨,便突然看到九黎城的大门打开了。

本来,蚩尤军因为哀伤,并没有做好战备迎接战斗。可是,与高初同来的,还有关于牵机楼大伙的消息。如果说,包括蚩尤在内的只有军勇士们的内心之中,刚刚还是哀愁大于愤怒。那么,的知道盼儿可能已经葬身火海的蚩尤,则成为了最后点燃整个蚩尤军战意的那根导火索。

如今的蚩尤军,既然打出了九黎部的旗号,作战方式自然与以前不同。蚩尤当年严格筛选出的特种部队一般的存在,都已经成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将校。

此刻,这些心里十分难受的蚩尤军高级将领,正带着各自手下那些战士,杀气腾腾的向着九黎城外杀将出来。

这样的场面,对于第一次率军出征的高初来说,确实具有很强的冲击力。所幸,作为公孙的长子,高初还不至于直接被吓呆。只见高初急忙命令部下,放弃安营扎寨的计划,准备迎接战斗。

高初的反应还算来得及时,只是这命令,下得有点含糊不清。因为要修造驻地而分散开的轩辕部战士们,并不太清楚自己是应该地结阵迎敌,还是应该恢复成最初的战阵再迎敌。

好在,这些轩辕部都已经战士们虽然年轻,却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们当即判断出,结成整齐的战阵,才能更好的应对敌人的冲击。可是,等到战士们自发准备结阵的时候,一切都有些晚了。

因为,从九黎城之中冲出的蚩尤军战士,压根没有打算给高初一个互通姓名的机会,直接扑向了城外的轩辕部战士。

在蚩尤军老牌勇士做尖刀的情况下,蚩尤军几乎是在席卷轩辕部的阵地。轩辕部战士自主进行的混乱防御,在一个照面之间,被蚩尤军战士彻底粉碎了。

伴随着刀剑与刀剑,以及刀剑与血肉接触的声音。轩辕部的战士,只来得及在被完全包围之前,将他们的主帅高初救出来。其余的,便只剩下护着高初逃跑了。

很难想象,第一次带兵出征,被人一举杀败的高初,在回到轩辕部之后,究竟会面对怎样的责罚。但是,高初人如其名般的,第一次出兵首尝败绩,却会变成一个传说,一直流传于人族各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