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街道渐渐繁华起来，沈瑜祯焦急的坐在一辆朴素的马车上，不时的掀开帘子确认自己到了哪里。
她在旁边跟着青菊和前来报信的小晴儿，思思那个小丫头脸上依旧红肿不堪，水汪汪的眼睛都满是担忧和惧怕。
“跟我说一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瑜祯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波动，冷静的问道。
听到沈瑜祯这句话后，才刚刚冷静下来的小晴儿眼泪再次垂落下来，直到想起在春风楼里独自受难的姑娘，才极力的忍住心中的惧怕和不安，断断续续的讲了起来。
“昨天沈老爷去楼享乐，我们家姑娘得到消息后，就让我叫沈老爷叫过去，到时我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我们家姑娘坚持，后来沈老爷就在姑娘的房间里呆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沈老爷就已经死了，姑娘也是一身狼狈的躺在床上……”
沈瑜祯眯了眯眼睛听着小晴儿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怀秀不应该时时刻刻关注沈致泓的踪迹才对，昨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那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应该是早就策划好的。
即使没有策划好，那也应该早就有了主意……
“都说出来吧，这样我也好救你们家姑娘出来，你也不想她就这样被困在楼里吧？”
正在哭泣的小晴儿愣了一下，心中苦笑，暗道，果然瞒不过沈小姐。
她咬了咬唇瓣，还是没有依照自家姑娘的吩咐，反而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家小姐自从知道那在流言是真的之后，就一直精神恍惚，再加上最近花魁大赛，等评选出来姑娘的清白，身子也就没有了，所以……所以姑娘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觉得在哪里之前能够做一件好事也好的。”
小晴儿的眼睛水汪汪的，眼底深处闪过崇敬和怜悯。
“我们家姑娘一直说沈小姐对她有知遇之恩，所以他想力所能及的为沈姑娘做最后一件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家姑娘一直关注沈老爷的动向，直到昨天晚上，姑娘给沈老爷下了迷药，还有催情药，还有……还有很多助兴的药。”
毕竟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虽然一直在青楼之中成长，但是她却被怀秀保护得很好，所以说起这些话题时没有平时楼里姑娘的麻木，到时还透露着一丝羞窘。
“沈老爷身体本就亏空许多，这么多药一起用就……就得了马上风，今天半夜里就死掉了。”
小晴儿有些忐忑的说道，那沈老爷毕竟是沈小姐的亲生父亲，这家小姐这样做，虽然站在大一的面儿上，但是毕竟是沈家小姐的家事。
谁也不知道沈小姐对于这件事情会有怎样的想法，只不过这家姑娘固执，纵然被她劝了许多遍，依旧不愿意放弃。
然而听到沈致泓就这么死掉的消息之后，沈瑜祯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不管是哀伤的惊讶的或是痛苦的，似乎沈致泓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所以他的生死对于是沈瑜祯来说无关紧要。
但是在沈小姐没有开口之前，小晴儿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摸清沈瑜祯想法的能力。
所以她也就只能小心翼翼的觑着沈瑜祯的神色，手指搅在一起，有些期待的开口问道。
“沈小姐是可以救出我们家姑娘的，对吧？虽然……虽然沈老爷是因为我们家姑娘才会死掉的，但是我们家姑娘这都是为了小姐好，她是怕小姐为难……”
沈瑜祯眉目冷淡的扫了过去，堵住了小晴儿不断说话的嘴。
对于沈致泓的死亡，她没有任何触动，但是对于怀秀的主动献身，却让她觉得心中愧疚不已。
原本就是她的事情，和别人无关，但是现在却搭上了一个青春少女你宝贵最真挚的东西。
在古代之中，女人的贞操是何其重要，怀秀怎么可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再说她明明是怀秀的朋友，已经三番两次了，提出将她赎身的想法，但是怀秀却一点儿也不接受，结果背后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么大的恩情，让她如何去还？
“你们家姑娘，她现在没事吧？”属于睁闭了，闭眼睛，脑海之中却勾勒出了此时怀秀独自一个人面对腥风暴雨的场景。
小晴儿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似乎嫌自己的动作并不能够表达她心中所想，她又紧接着开口道。
“我从楼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事情，但是现在……现在恐怕……”
沈瑜祯点点头表示明白，从春风楼到茶楼之间的距离已经不算短了，更何况还要去一趟沈府，凉城虽然说是一个老地方，但他好歹是平南王的驻地，所以要比那些州显得更大一些。
她伸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在心底暗暗的祈祷。
可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让怀秀少受一些痛苦，那么一个钟林敏秀的女儿家，她不应该接受这世道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马车再快一点。”沈瑜祯心中焦躁，扬声喊了一句。
窗窗帘外的车夫要去招生，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沈瑜祯明显感到车子晃动了一下，急促的向前奔跑着。
所幸现在出来的人并不多，即使马车加速，也不会对行人造成什么危险。
到时此时停留在炉中的怀秀模样有些悲惨，她身上原本就没有穿上多少衣服，此时更是被人拉扯的只剩下几条烂布裹在身上。
她紧紧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沉默的将头埋在膝盖上，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在她床上发现的沈致泓的尸体，依旧静悄悄的在上面躺着，没有任何人在意。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让一个男人进了你的房间？”蒋妈妈伸出了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狠狠的摁在了怀秀的后脑勺上。
那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光来，她环视了一圈围在周围的人群，在心中明白，这一棵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摇钱树，算是彻底毁掉了。
怀秀沉默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目前已经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有了预计，她丝毫没有惧怕的坦然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她不想做出对男人摇尾乞怜的事情，更不想自己的一生，都只为一个男人活着。
若是没有遇见沈瑜祯，她或许还可以劝说自己将就着，但是在她遇上了这世间最独特的风景之后，有什么愿意为了那贫瘠的生命献上自己所有的自由和忠诚。
这样的结局是她渴求的，她不会后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