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真正的战斗会像电影里一样，你来我往，相互过招。
可一个真正的厉鬼是不会等你爬起来的，她没有立刻下杀手，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我再次摔在地上，因为刚才的晕劲还没缓和，所以在两次相加之下，我匍匐在地上晃了两下，终究没能再爬起来。
只有瞳孔处能看到一条线缝大小的景象，周围尽是黑暗和金星。
我的牺牲为平头老汉换来个起身的机会。
他不像我一样怕疼，刚才被欧阳金燕抽打了那么多下，现在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从地上一个轱辘翻转起身，随后拿着菜刀猛地砍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发疯一样连砍好几道。
鲜血从他手掌汩汩流出，仿佛他的手掌就是一扇传送门，能将幽冥血海的血水都泵吸出来。
“着！”
平头老汉一声厉喝，将手中的鲜血尽数泼向欧阳金燕。
十指连心，砍手的痛可非同小可，但这些血也大有名堂。
“心血”，也叫“阳血”，是施法战斗常用的东西，通常为手指尖以及舌尖的新鲜血液。
电影中常能看到有道士咬破指尖，随后用血为武器暂时开光，其利用的便是心血里蕴含的灵气以及至阳。
毕竟古代人普遍都以“心”为人的一大重要构成部分，所以认为心血灵气最盛，也是人类周身阳气的发源地。
若是舌尖的血则更为至阳，咬破舌尖，将流出的丁点鲜血混合上吐沫一起喷出，这叫“真阳涎”，威力极大，且能破邪术、助正法，用处极广。
但那种疼痛感也是非比寻常的，而且舌头这地方正当口腔，现在咬破是没啥事，可等到吃饭时候自然有的受。
鲜血仿佛制导导弹一样直勾勾飞向欧阳金燕，但欧阳金燕的速度显然要更快，虽然被平头老汉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依旧迅速做出反应，身体仿佛幻影一样向左偏移。
阳血大多数打空，不过万幸的是仍有一丝血液占到欧阳金燕胳膊的衣袖一侧，仿佛强酸一样将那间鲜红的嫁衣腐蚀出一个小小的窟窿。
欧阳金燕倒不犹豫，伸出左手做手刀状，一掌砍断受伤的右臂。
胳膊还没等落地变化为尘埃，同时在欧阳金燕的身上又长出一条新的右臂。
平头老汉一刻不闲，趁着欧阳金燕挥掌断臂的瞬间，突然将菜刀丢在地上，两脚开叉成四平大马，一脚紧踩菜刀，身体摆的端端正正，两首置于丹田处，结着奇怪的手印，看起来就像在憋什么大招。
不过这大招的时间有点长，还没等憋好，欧阳金燕便已经冲过去，脸上不再是玩味的嬉笑，而变得严肃起来。
乍一看下去，却是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盯着她看的那种感觉就像在盯着一直正扑向猎物的残暴猛兽。
我心里一慌，连忙从地上手忙脚乱爬起来，但眼前一黑，我朝前跌跑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在我抬头的瞬间，面前传来“乒乓”一声响。
平头老汉身体一扭，脚底板轻轻一勾，菜刀便仿佛飞碟一样横飞而出，恰好与欧阳金燕吐出的长舌相撞。
那是一柄极好的夹钢刀，但在这一撞之下却也断作两截，在空中鸣响炸裂，碎片深深插入土地。
菜刀为平头老汉换来瞬间的空隙。
也就在那个瞬间，他沉声发出“唔”的一声，左右脚分别挪步猛踏在地上，深深陷入地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的有些麻木，我依稀感觉平头老汉身体周围在那一瞬间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息。
他肯定是又动用了气力，但与他之前教我时的那种感觉大不相同。
其间的差别就好像一杆木棍和一杆长枪。
虽然基底相同，但那股锋芒毕露的感觉确是木棍所不能比拟的。
欧阳金燕再次飞扑，平头老汉双手握拳，四指与大指背相贴，随着沉声闷气而猛然击出，打出极强的破空声。
舌拳相交，其气势要比刚才钢刀与舌头相撞更为猛烈。
黑紫的毒舌第一次被打得缩回欧阳金燕的嘴巴。
平头老汉双腿仿佛螺旋桨一样向后疾步倒退，足足退了将近二十步才勉强定住身形。
不知何时起，遍布旷野的哀嚎声已经不见了。
欧阳金燕的嘴角慢慢放下，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脸也彻底退回初死时那般恐怖，冷冷地与平头老汉对峙。
停了三四秒，两方再次互相冲撞，然后分离，冲撞，分离。
平头老汉节节败退，但欧阳金燕却并不能再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曾经在白天发誓要保护平头老汉的我却反倒成了被忽视的观众，一个毫不起眼的蝼蚁。
我想要帮忙，但压根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傻愣愣看着。
战斗的天平逐渐倾斜，平头老汉的双手逐渐破裂，开始流血，他的脚步也依次比一次趔趄，但欧阳金燕压根儿不给他站稳的机会，每当一次碰撞结束后，便会立刻扑过去。
显然是有着战斗的计划。
她比平头老汉强，所以要一点点拖死他。
我心惊胆战，不知道若是真的等到平头老汉出了什么事，那时候我应该怎么办。
蓦地，我忽然灵机一动。
我想起了张师傅对我说过的话。
凡是丧心病狂的冤魂厉鬼，都是丧失心智的野兽。
可欧阳金燕已经化作如此凶残的厉鬼，却为何仍有心智？
我摇摇头，将这念头从脑袋里甩掉。
从另一角度来想，只要她保留有心智，就一定有弱点……
若要拼速度的话，平头老汉依旧压根儿挨不到人家的身子。
这样看来，欧阳金燕还是在玩猫捉鼠的游戏，不同的只是玩具从小耗子变成了大老鼠。
我从地上那起桃木剑，将手指放到嘴里用力一咬。
一股钻心的痛从指尖传来，上下颚在身体本能的控制下缩小咬合力度，指尖并没有破。
我又尝试数次，但均未成功。
连咬个手指都需要锻炼才行，那修道这条路究竟会有多难？
我挣扎过后决定放弃，低下头叹气的功夫却猛然被一丝光芒晃到眼睛。
天空的乌云退散，露出下面明亮的月光，将周围照耀地如同白昼。
其中一束光打在那面掉落在地上的镜子上，刚好把光线反射进我的眼睛。
镜子。
镜子有着“摄魂冰”的美称，经过施法处理后能够吸收人类的魂魄，也能吸收魂鬼的灵魄。
但不知道对于欧阳金燕这种戾鬼还有没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