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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山路难走,铁骨化浓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自远方而来,车前有护卫近百人,人人腰间挎刀,眉目冷峻,尤其是那位走在最前面的人,好一副生的将军骨,坐在马上腰背笔直如竹。

相必又是哪家的公子哥,看样子还是个官家弟子,官位一定不小,仅仅从阵势而言,比他们阵势大的也有不少,但是护卫却从不像这般傲气,那腰身,就像皇帝面前的护卫。

那群护卫身上,有常人所不能言的气势,像在战火中磨练出来的阴狠,无论眼神望向谁,都是木纳如看死人,任谁看了这等面容也会退避三舍。

东周有刑法,严苛治下,可是天底下有权有势的人谋财害命的还少吗?又恰逢这一乱世。

少年的马车停在了山脚下,那群护卫不像是他们两人的家臣,他们不曾随着马车过来,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就转身离去,马蹄扬灰。

不知是谁说了句“果真好马。”

这才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马比普通人的马更加高大,马如人一般,有的马桀骜不驯,可却是日行千里的宝马,马如人身,多少江湖儿郎为一好马散尽财物不曾求到。

马上的人如他们所想,虽不是英雄豪杰,却身份尊贵,任谁也想不到,那前面领头的人就是一国大将,勇猛异常。

身后即便在骑行中也像行军打仗一样列队前行的人,就是他们那国最为隐秘的部队,只听命于皇帝。

马上的将军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一个瘦弱青年,背着一个年岁相近,四肢无力的人,双手耷拉在青年的身前。

青年一身粗衣,面色黝黑,倒像是个时常在外劳作的下人,身后那人锦衣华服,头上那玫发髻,就价值连城。

将军看过以后,就加快了骑行的速度,东周毕竟还是东周,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马车上的人即便身份尊贵,那也是个落魄王族,在民风彪悍的大渝,一个这样的王还能受到如此待遇只能说是这任皇帝心慈。

那锦衣青年在被粗衣青年背到身上时,仿佛心有所感,那经常闭着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那眼睛没有往四周看,一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就重新闭上了。

这副病态的面容,就是粗衣青年的小侯爷。

只见这位青年温和的笑着。

他抬眼看了下仿佛直达天上云的阶梯,有看到了山上站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位,是个道人,微风拂起他的衣袖,一副神仙作态,更加坚定了青年心中所想。

小侯爷,今天天上有仙人了,等你醒来就能看到了。老侯爷说,你是天生的命苦,自出生起就没了母亲,这病仿佛从娘胎里就有一样,几岁就开始出现,时常不醒。

所以侯爷给你取名吉祥,老侯爷告诉我,他想你一生吉祥如意,哪像今日这般模样,不死不生的。

老侯爷走南走北找名医,又访山访水寻道人,可是就是治不好你的病,老侯爷一生走遍了天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来过。

老侯爷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曾经的时候,侯爷说我也是个苦命的人,年纪小小就被卖到候府成为了奴婢。

可是我却不感觉,因为我当初有个好主子,现在也有个好主子。

侯爷说,要帮我找我的父母,那个时候,候府的家产已经所剩无几,侯爷也病病怏怏,府内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又怎么不知道侯爷是如何想的,侯爷知我可怜,想让我回了家,我又怎么会不知恩图报。

当初我被卖的时候,父母于我,就已经不再是父母了,生我之恩我已经报了,我在候府长大,侯爷与我亲近,我又何必再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父母。

天上仙人是个什么样子?云上是个什么样子,小侯爷,等你好了,一定要去看上一看,若是可以的话,就带着我也和鸟儿一般飞上一飞。

阾山上,青云道人正襟危坐,这是他平日里所没有的作态,皆因前天小师弟为阾山挣了一个面子,虽然这面子,也仅仅只有两家知晓了。

天底下修士凋零,偌大个天下,也就只有阾山和离缘岛两家了,那西佛山上的老和尚长年不下山,听说那里面的庙主都已经活了四五百年了,那岂不是真的成佛作祖了。

老和尚不下山,也不让弟子们下山,这些年,都快把西佛庙给忘个干净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师弟的那把剑断了,那把剑可是小师叔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想来,小师弟也与我这般又喜又有些忧吧!

“掌门掌门,你看你看,那里,那个青年。”身后的陆儿一声咋呼,引得旁边女子冷眼一看。

陆儿近日闲来无事,小师叔的剑断了,他师父不知道去哪寻人铸剑去了,当初他还怀疑,这天底下,还有能铸的出好剑的人吗?

师父临走前告于他,留下了一本剑谱,让他好生练习,可是山上来了一个弟子,那女子实在是羡煞旁人,面容生的是真好,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那天他就仅仅因为奇怪,多看了一眼,就被女子约战。

师父不让他用术法,剑术虽然并非他所擅长,可是在师父平日里的逼迫下也练了不少,怎么会害怕一个女子。

那天,他被暴打,也幸亏体魄强健,没有受多大的伤,直到现在,他还有些胆怯,果真是越漂亮的女子越是不讲理。

师父在那之后就下山了,他手里的剑谱练着练着有些拥塞,就去找了小师叔,听师父说小师叔如今是天下第一剑了。

小师叔把剑谱重新递给他的时候说,剑谱改了改,其他的不去练也罢,他接过来一看,就只剩下三剑,吓得他连忙把小师叔改的剑谱丢了,又重新练他师父留下的那份,那丢掉的三招剑谱却被女子视若珍宝,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明白。

剑实在不适合他练,相必掌门师伯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就把他叫了过来跟在后面,他也乐得清闲,倒是那个女子也会跟来,让他颇感意外。

两人虽然仅仅相隔一步,却两两无话。

青云道长顺着陆儿手指看去,一个青年竟然背着一个人上山而来,身形瘦弱无比,这阶梯到现在为止只爬上来一人,可想它的难度,这少年却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要带人上来。

青云忽然觉得,今天有了点兴致,少年做派,虽有些庸人自扰之,但是过程他还是很愿意看的,比之他人,也算是个有趣的事。

张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初她怕阶梯看似容易,实则也劳累无比,便是她长年练剑,也有些筋疲力尽,虽然面色看似如常,不过是强弩之弓罢了。

这等人,若是上得来,方才是位真男子。

这天下的男儿,她认为没几个比得上她的,即便是身旁这位,也不如她的剑快。

前几日有一个说她是上好的练剑胚子的人,比她强,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她为徒,掌门青云迫不得已亲自收了她当徒弟,那天还被身旁人另眼多看了几眼。

若非被那人夸赞了句,她还以为是瞧不上她的资质呢,但是这人的眼光,实在让她厌恶。

多少年来,她从未感觉过委屈,就算她练剑练的手上尽是模糊的血肉她都不曾绝的,但那天这人望了一眼,却让她心生悲切,有些自怨自艾,她一直以为前面坐着的便宜师父也是因为没人收她才做了她的师父的。

直到那天她拿了那幅剑谱,她才知道天上果然有天人,那剑谱精髓,尽在三剑之中,我拜不得你当师父,我却可以学到你的剑。

有人说,天上的星星是神仙的宫殿,那些大的星星,就是仙位高些人的宫殿,宫殿也要大些,没当天空消失了一颗星,就又一位仙人坠入凡尘,每当新出现一颗星,也有凡人登临仙位。

粗衣青年越爬越累,可是眼前的阶梯看着还有不少,很多次,他都想要放弃,可是背上还有一个小侯爷,他想着,若是没有小侯爷,我肯定爬不到这么高。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时候侯爷还不曾离世,侯爷也是在夜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他,小侯爷就叫吉祥,就连姓氏也不给他填了。

当初他是个没有名字的奴仆,后来侯爷给他起了好多个名字,可是他就是记不住,那天小侯爷坐在他身旁,轻轻叫了他声哥哥,仿佛他就真的是个哥哥了。

书中说,长兄如父,他始终还是做不到侯爷那般呵护倍至。

耳边时突然有了鸟叫声,嗡嗡作响,他一直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听的了,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隔壁的邻居家养的好几种鸟儿,每当临晨的时候,那个邻居就会坐在母亲的膝上,听那鸟儿轻轻鸣叫。

他一直以为他不羡慕那人,因为他没有遇见过侯爷这种宽心的人。

耳边又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他往四周扭了扭头,没有在近处看到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了刚开始时那群人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有不解,有无视,有轻蔑。

这阶梯真就如此难爬吗?

突然,有人伸手从他背上接过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小侯爷,他猛地抓住小侯爷的手,抬头怒目相视,入眼的是多么漂亮的一个人儿啊!

可是他却丝毫不信任那个女子,满眼都是戒备。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他回过头去,看见了山下原来有这么多人,从这里看是真的很渺小。

他感到背后一阵温暖。

原来这阶梯,也不难嘛!

他突然笑了,清瘦的脸上,有些傲气。

“孩子~”

他听到有人叫他,是那个在山下看到的老道士,只见那个道士手放在他身后,原来刚才那只温暖的手就是他的吗?

“仙师,小侯爷的病能救吗?”他毫不理会道人眼中的怜悯。

只见道人点了点头。

“他的只是病,而你~”

“我比那天下男儿都要强。”粗衣青年笑了,口中鲜血在他说这句话时流出,他用一只手指着山下。

鲜血沾满了他的衣襟,他缓缓向后倒去,青云道人可惜的摇头,在他印象模糊中,他感觉到了一双温润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扯住了他向后倒去的身体。

那双手上,有些老茧。

小侯爷,若是可以,多想再听你叫一声哥哥。

“师父,真的救不了吗?”张齐环抱住这男儿,比天下男儿都要强?可不还是倒在了这里?

“这孩子是有病疾,山中有药可救。”青云指着被女子刚才放在地上的锦衣少年:“可是他,浑身血气尽无,五脏尽破,神仙乏力啊!”

“能带人直上,必有绝天之资,可惜了!”

青云从地上抱起了那锦衣青年,往山内走去。

“了了这青年之愿,也愿他黄泉路上走的轻松些。齐儿陆儿,既然他上山来了,就是我阾山一人了,就把他葬在山后墓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