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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金融风潮

金融风暴的起因就是中法战争的阴云的密布。而当7月初上海的谈判失败,这使上海局势也骤然紧张,一时间上海人心惶惶。

“金嘉记源号丝栈”因为亏损56万两巨款,突然倒闭。这家商号一垮,牵累的钱庄一共有40家。其他没沾水的钱庄见势不好,都纷纷收回贷款,金融市场银根骤然紧缩,不是吉兆。

当法国舰队突然向福建水师开炮,福建水师全军覆灭,朝庭向法军宣战时,上海的金融市场崩盘。

钱一玩不转,用现在的说法就叫“资金链断裂”,那是神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资金一紧,市场越发恐慌,商号跟谁借钱也借不到。短短的几天时间,跟着就有二十多家商号因为资金周转不灵,完了!

金融危机就是链式反应、接连跳水、多米诺骨牌效应,没有谁敢去救市,也没有人敢逆势操作。

这二十多家商号一倒闭,倒欠人家的款项一百六十多万两,这又牵连到二十多家钱庄玩不转了,停业清理。

到了杨详探听消息时,上海南市和北市的汇划庄,停业了快一半。不少的公司在风潮中烟消云散。

受到倒账风波的影响上海已不仅是股市而且市面开始衰落,因受债主催逼,这些人不得不以股票向企业押银还债。随着市面一日坏一日,押票者无力取赎,所押股票归企业承受,遂使企业资本减缩不少。而一般商民也因对时局的疑惧,多考虑撤回股本。所有这些,给洋务民用企业的经营带来了严重的困难。如在上海机器织布局的筹建工作不得不停顿,其原本价值百金的股票,市价折减为十余两,不仅有股票的人“不胜恨恨”,局外旁观者杨详也不禁深为之扼腕。

第二天,杨详和李凌一起前往法租界留学生聚集的安琪儿俱乐部。当两人一身的大褂进入俱乐部时,里面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俩。在这里的人都是一身的西装革履哪有穿成杨详他们这样的人来,一些人蔑视的笑着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杨详虽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既然来了这样就走就更让人笑话,只得硬着头皮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两人不言语的喝着,眼睛却四处乱转搜寻着这那个陈其昌有没有在此。

俱乐部里人多谈着市面的金融浪潮,不少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其中一个桌子旁围了很多人可却都静静的只有一人在其中高声说着。杨详也摒气静听,只闻道“凡遇议事,先期发贴,届时众至,相待如宾,公事未说,先排筵席,更有雅兴招妓侍侧……杯盘狼藉,主宾欢然,其乐无极.迨至即醉既饷,然后以所议之事出以相示,其实则所议早已拟定,笔之于书,特令众人略一过目而已,原拟以为可者无人焉否之,原拟以为否者无人焉可之.此一会也,殊属可有可无,于公司之事绝无裨益,而如此排场,何等热闹,以视西人之落落数言议毕而散者,实皆无益之花费,西人公司之所无也。此其一端耳.其余浮费之多于西人不知凡几,或开创数月,或张扬半年,问其公司章程若何则茫然竟无以对,如此公司何由能兴于?”“西人之集公司也,专志于公司,其股份亦有涨跌之时,而全以公司之盛衰为转移……中国则不然,一公司甫集,不问其事业成否何如,一鼓作气,争投股挂号,俄而号额已满,欲购不得,则先放盘以求必得,一人增价,步其后者更不乏人,风声一出,而股票因之而飞涨,还问该公司,则固未曾动手也.其有股份虽已集成,而公司一时未能遽开,或购办需时,或缔造不易,或数月或年余尚无开办获利信息。则又恐该公司之或有不妙而急欲推而出之,情愿减价以售于人,一人减价则又以为该股份跌矣,遂致减价亦无人承受.又有以此为业从中取利者则又上下其手,稍有不知市面信息之人,无不为所蒙蔽。”

众人听了皆道至理之言也,刘飞扬一听其言甚是有理,如此之上市公司如何能创利于股东,如此之股市早晚必危。虽然自己意识里关于经济的内容不多,但在现代几乎所以的人都知道一些基本的经济常识而这些常识对于一百多年前的人就已经很高深了。

杨详叫来服务生问道:“那发言的人是谁啊?”

服务生鄙视一眼说:“那人你都不懂啊,他在上海可是鼎鼎大名的陈其昌。现在在上海哪个公司要集股,哪个人要买股票谁不先听一听陈先生的话。”说完不屑一顾的转身离去。

杨详对服务生的态度并不在意,他所关心的是正是自己要找的陈其昌,略想了一会就起身凑进那人堆里,对着陈其昌问道:“先生之言句句在理,可现在上海倒账不断,股票暴跌,人心惶惶,不知丈夫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陈其昌闻言抬头一看,是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人,他以为是哪家公子想出言为难他。他也就笑笑说:“如此风波,关系重大,此乃市场所必然行为,世界各国也都有这种情况可没有一个国家能解决,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杨详轻轻一笑,露出好像了然的样子。

陈其昌脸色一变,从杨详的样子上看好像他有办法似的,忙问道:“你难道有办法解决是风波了?”

“没有!”杨详很干脆的回答。他才到上海一天多,情况都不是太明了,这时不要说谈解决的办法,就是想法也欠奉。

陈其昌本还端正请教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人不是没有拿自己开心吗!陈其昌不豫的问:“你是何人?敢问阁下大名。”

杨详想想该怎么介绍自己?些许后说:“鄙人,六品补侯官,杨详。”

陈其昌一听哈哈大笑,好半会才停了笑声道:“小小年纪捐的官吧。你侯补你的官,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来的地方。去找找哪个衙门学趋炎附势,找哪个府上崇洋媚外,反正哪凉快哪去,跟在这废什么话。”

陈其昌羞辱杨详的话使李凌大为恼怒,他对陈其昌怒道:“放肆,什么趋炎附势、崇洋媚外,杨大人在南方杀敌的时候你还在这锱铢必较的数钱呢。不要以为留了洋就了不起了,不就这个假洋鬼子吗,怎么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杨详冷看旁观着了陈其昌,见他面色赤红却欲辩无言。不过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了,这些人多和陈其昌一样是留学回来,李凌训叱陈其昌的话他们也感如芒在背,听的很不舒服。一人喝道:“不要以为面对面的与法国人打就是战,我等与洋人在经济上角逐亦是为国效力。”

“说的好,与洋人在各方面的角逐都是报效国家。”杨详开口赞道。“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是日后有缘,我们再见。”

说完,杨详拉着李凌离开这安琪儿俱乐部。而陈其昌若有所思,他问身旁的人:“刚才,他说他叫什么?”

“杨详啊!”

“杨详。”

上海乃是信息通达之地,中法之战报纸上是日日都有登载,杨详的大名也时有在其上。陈其昌突然站起来,望已远去杨详惊道:“他是那个击毙孤拔的杨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