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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黑色星期

对于缫丝厂几人都没什么疑议,中国产茧丝却要运到几万里外的英国生产,如果中国能自己生产,利润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对于上海机器制造厂,一方面技术要求高,国内恐怕暂时没有这样的人才。更重要的是,机器制造厂的股市发行价定的太高了。

陈其昌不解其意的问:“这上海机器制造厂怎么发这么高的股价,这恐怕大多人购不起啊。”

杨详笑着摇头说:“买不起就对了,这个股就是让洋人买的。洋人不是有钱在这股市上捞一把吗,那就给他们的资金一个去处。而且现在我国机器制造不靠洋人不行,我就是要把洋人绑到这制造厂上来,让他们给我建这个制造厂,还要把这个厂办好的否则赚不了钱可就别怪我了。”

陈其昌几人涣然大悟,不由的点点头,花人家的钱,办自己的厂。几人再次对杨详的脑袋瓜子大为佩服。

······

一连串的新公司挂牌,使股市高涨的势头得以遏制,虽然还有不少江浙、安徽的资金进到上海的钱庄银号和洋人的银行,但对进入股市明显多了几分观望。

股市已不再似前那样的疯涨,10月14日股市出现了小幅下挫。但是由于15日又略有回升,小股民对股市的下跌,就不再担心了。而这时洋人专职金融商(银行家、经纪人等)对于股市的突然停顿惊恐不安,这时他们发现由于自己的贪婪把股价抄的太高。现在他们手中有太多的股票,如何抛售这些股票让他们不安。

······

10月18日早上,杨详在胡府对上海经济委员会的早餐会上发布“黑色星期”计划。

这日,上海股票交易所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一开市即遭大笔抛售,全天抛售量高达30多万股,以致股市行情抄写员到收盘40分后才记录完最后一笔交易价。

股市上突然间抛出这么多的股票,使股市为之一震,股民人心不安。

接着在杨详的受意下陈其昌等人同时在报上发表文章,攻击各个公司的缺陷,大篇的宣讲大清公司的漏洞、弊端。一条条一道道直刺各公司的核心问题,股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他们明白大清的公司如果不改变是不行的,这样的问题公司的股票现在谁还敢要。

10月20日,形势继续恶化,上海股票交易所指数又下跌81点,下跌超过百分之六。

股价开始急剧的下跌,洋人不禁为之一愣,他们没想到杨详和华商会率先攻击股市。洋人想不明白,他们这是在自己掘根基,是自己搞垮自己的实业。

10月21日,这一天是股市灾难的开始。上海股票交易所的400名会员几乎全都到场,比平日多出100多人。一开市,交易员们发疯了似地来回奔跑,但还是赶不上股价下跌的速度。在短短的几分钟里,40万股被抛出,好股坏股无一幸免。股价就如决堤之水轰然下泄,人们纷纷脱手股票,全天换手189.5万股。

这时,洋人突然发现他们还有大量的股票,如果任由股价下跌他们将损失惨重。面对雪崩一般的股市暴跌,上海的数家主要银行迅速组成“救市基金”,由英国汇丰银行总裁理韦尼亲自购入股票,希望力挽狂澜。

10月22日,在沪的洋商发表联合文告说:“他们将全力支持清国的上市公司,将帮助清国的公司进行生产改造,建立一套先进的生产和管理体系。”,力图以此刺激新一轮投资。然而,中国从未就不相信外国人会无原无故的帮助中国人,洋人的文告反而被当做是黄鼠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同时尽管“救市基金”不借花费数百万两银子买进交易所的股票,结果也只是略微收住了一点急剧下跌的势头。而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需花不多的银子买下一部分股票就可以缓解跌势,然而这一次却失灵了,数百万两银子是个巨大的数目,却如泥牛入海。

而面对股市的危机,有全权处置上海经济事务大权的杨详,在洋商发表联合文告后也发表讲话,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他委婉地表示:“不排除短暂停市,以处理订单不平衡的可能性。”

他这句委婉的话语,从号外上登出来后,变成了“重磅炸弹”,刚出现一线生机的股市掀起了新一轮狂卖风潮。中午休市之后,最后的防线崩溃了,疯狂的股市如同滚开的油锅滴进了凉水,整个炸了起来,叫卖的喊声震耳欲聋,没人知道价格会掉到哪里。

洋人们不明白,原本是杨详华商该干的事,怎么变成由他们来做。而他们要做的事,却是杨详干了。

过了一个周末,洋商一切挽救股市的努力都白费了。

10月25日,星期一,当天,上海股票交易所指数下跌149点,日跌幅达11%,这一天,已经没有人再出面救市。

10月26日,最黑暗的一天到来了。早晨9点钟,上海股票交易所刚刚开市,猛烈的抛单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人人都在不计价格地抛售,经纪人被团团围住,交易大厅一片混乱。指数一泻千里,至此,股价指数已从上星期最高点486点跌至298点,跌幅达39%。当天收市,股市创造了641万股成交的历史最高纪录。

后来将这一星期形容为上海股票交易所历史上“最糟糕的一星期”。这就是史上最著名的“黑色星期”。

这个时候,与股灾前相比,轮船招商局的股价由每股47两跌至29两,而新发行的上海机器制造厂由上市发行价50两跌至16两。

在这场股灾中,数以百计的人自杀。

洋商损失惨重,汇丰银行损失了五百多万两,法兰西银行损失了三百多万两。整个洋商组成的骷髅团损失总计超过两千两百万两。但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就算你想抛出手中的股票也根本无人接手。

这时洋人也坐不住了,此时唯有联手华商一起救市,才有可能阻股市下滑的趋势。他决定由汇丰银行总裁韦尼和法国驻上海领事皮埃尔一起去见杨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