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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大势已去

慕容垂并不急于求战,而是在台壁附近布下一千多伏兵。等西燕军赶到时,慕容垂佯装败退,同时密令伏兵做好出击准备。头脑简单的慕容永不知是计,兴冲冲地在后面追赶,直到进入伏兵的埋伏圈。随着战鼓齐鸣,后燕伏兵四起,切断了西燕的退路,慕容永受到两面夹击,大败一阵,阵亡八千多人,其余四万多人中凡是能动的,都成了俘虏;光杆司令慕容永只身逃回长子。

晋阳守将慕容瓒见势不妙,立即开溜;原先听命于慕容永的鲜卑宗室纷纷向后燕投橄榄枝,西燕转瞬间只剩长子一座孤城。慕容垂乘胜进军,兵临长子城下。

长子的失陷成了时间问题,慕容永杀了不少后燕宗室,觉得慕容垂不大可能饶了他,就不再考虑投降事宜,而是向东晋求援。雍州刺史郗恢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向司马曜报告。司马曜正和司马道子打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搭理郗恢,就随口问郗恢的想法。

郗恢到底是郗家子孙,多少有些见识,遂上书道,“如果慕容永灭亡,难保慕容垂不会南下攻晋,不如让二者并存,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啊!”司马曜觉得有理,便给了他两个帮手:兖州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

从名字上不难看出两人官二代的身份,手下的晋军与北府兵相比,只能算杂牌军。哥俩接到军令,怀着一百个不情愿,慢吞吞地出发了,与其说救人,倒不如说是观光。

慕容永左等右等,援军迟迟不到,便派人去催,原来晋军还没渡过淮河呢!慕容永以为晋国嫌自己上供的东西少,便把儿子慕容亮送到建业做人质。

屋漏偏逢连阴雨,慕容亮走到半路上,被后燕骑兵捉住了。慕容永心里一咯噔,转而向魏国大喊救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拓跋珪决定帮慕容永一把。实诚的拓跋珪没做过多耽搁,立即派侄子拓跋虔率军五万,星夜开拔,无奈路途遥远,大军走到国境线时,接到了西燕内乱的消息。

慕容永为人吝啬,治军无方,早就惹得众人不满,一个名叫伐勤的小将见大势已去,趁月黑风高,大开城门,引后燕军入城。厮杀整整进行了一夜,待天明时分,长子城头换上了慕容垂的军旗,慕容永和刁云、大逸豆归等三十多员大将尽皆命丧黄泉,东晋和魏国的救援行动不了了之。

开国仅十一年西燕宣告灭亡,时间虽然不长,皇帝却有一大堆,从慕容泓起,自慕容永终,共达七位之多,平均一年多点换个皇帝,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帝王更换频率之快的新纪录,之后一千五百多年的封建社会,再无能出其右者,堪称空前绝后(慕容泓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国家竟会以这种方式让后人记住)。

虽然慕容永罪大恶极,慕容垂并没有为难他的子孙们,甚至说相当宽大:慕容亮等人都被封了王,原先忠于西燕的鲜卑宗室也得到了原谅(毕竟是一家人呵)。

……

与燕国决裂后,拓跋珪整饬军队,积极备战,在他的带领下,魏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扩张状态,拓跋珪对于土地的渴望,远远大于同时代的任何君主,这种渴望也可以理解为对嗜血的狂热追逐——年少气盛的拓跋珪有这个资本,经过他数年的励精图治,魏国已经完成了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蜕变,国内积攒了相当雄厚的实力(北魏早期的封建化是建立在汉化基础上的,这逐渐成为拓跋珪及其继任者执政的标杆,对北魏社会的影响极为深远)。

国内的柔然等部都已臣服,拓跋珪本想将下一个目标定为西燕,却被慕容垂占了先机。再行扩张,必然会触及到后燕的利益,拓跋珪没想那么多,他的毕生目的只有一个:统一北方,然后实现天下一统。

从西燕灭亡那天起,拓跋珪开始尝试对后燕用兵,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魏燕边境上一些臣服于西燕的小部落。

慕容垂被拓跋珪的再三骚扰弄得发狂,加之早有讨伐魏国的想法,便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他派慕容宝、慕容农、慕容麟等人率八万燕军前去讨伐,另给慕容绍一万八千人,作为预备队。

慕容垂的举动遭到了大臣们的一致反对,尤其是散骑常侍高湖,他的反对理由大致有三点:刚打下西燕,军士疲乏不堪,不适宜用兵;拓跋珪有勇有谋,年纪轻轻却久经沙场,不可小觑;况且燕魏结有姻亲关系,拓跋珪讨伐也是因为自己有过在先,再找人家麻烦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慕容垂平时纳谏如流,很有肚量,但在这件事上,他却狠狠地训斥了高湖,并将其发配到了田间地头。大家的意思,慕容垂都明白,但他还要一意孤行,是因为有一个心结:自己已是行将就木,燕国的未来呢?交给慕容宝?知子莫若父,这小子远远不是拓跋珪的对手,燕国迟早要被魏国吞并,不如趁自己还活着,堵上一把。

大军还未出发,太原王慕容楷病逝了,他生前也不支持叔父的用兵举措。在鲜卑人的心目中,慕容恪是他们永远的神,他们将这份敬意寄托在慕容楷身上,为他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一时间,邺城被一片白色笼罩。燕军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踏上了征途。

大军未行,大将先逝,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拓跋珪听说后燕大举来攻,急诏群臣商量对策,张衮说,“燕国刚打下长子,兵势正盛,况且慕容垂此番前来,可谓举全国之兵,因此,我们决不能从正面迎击,不如将部落集体迁移,一来避敌锋芒,二来向敌军示弱,再找机会破敌。”(这不是骄兵之计嘛!这个张衮肯定熟读《孙子兵法》)

拓跋珪采取了他的建议,渡过黄河,将国内的有生力量统统迁徙到一千多里外的地方。魏国国土面积不小,周旋的余地也大。

由于拓跋珪的计策,燕军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直接将部队开到了五原(今蒙古五原县),尚未搬走的三万多户居民都表示臣服。

慕容垂不能速战速决,就在当地筑城,打算长期居住,正赶上麦收季节,燕军把地里的小麦全部入仓,解决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军粮问题;燕军还在河边大造船只,准备渡河。

拓跋珪乔迁新居,心情不错,反正蒙古大草原方圆数千里,在哪住都一样,时间久了,拓跋珪不免有些寂寞(当时一没报纸二没网络),于是派骑兵拦截来往于邺城和五原的信使,想听他们说说国内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不听则罢,一听大喜:慕容垂患病了,而且日益严重,估计老东西活不了多长时间啦!

拓跋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增加了骑兵的数量,专门拦截信使,然后买通使者,对慕容宝说:“老爷子不行了!你不赶紧回去奔丧,还在这磨蹭什么?”

燕军与邺城方面已经很久不通音讯,消息传开,燕军心中人心惶惶,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士兵甚至准备开溜,慕容宝没什么威信,加之他本人对父亲已死的消息深信不疑(真好骗呐!),士兵们开始骚动不安,个别意志不坚定的甚至开始往脚底抹油了。

比军营骚乱更严重的,莫过于后燕宗室之间的相互猜忌。

慕舆嵩等人确信慕容垂已死,阴谋作乱,慕舆嵩是慕容麟的部将,属于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他企图拥立慕容麟为帝,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功臣,美女钞票自不必说。

慕舆嵩这个小龙套终究没能掀翻后燕的天,慕容麟虽然有夺位之心,但碍于另外三位兄弟的情面,还是将慕舆嵩杀了。经过这件事,后燕几位大将开始互相猜疑,毕竟皇位的诱惑要远大于手足之情。(对这些人来说,兄弟有很多,皇帝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