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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章十四

二人行不多时,冷羿眼见离广场已远,突然一个闪身,拦在灵微身前,长揖至地,低声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灵微一愣,忙放下水桶,伸手去扶,道:“是观主救你一命,我何以能当如此大礼?”冷羿直起身来,正色道:“道长仗义拦阻,小子铭记于心,若非道长请出观主,小子这一命已是不保,小子自是首谢道长,次谢观……”话未说完,却是胁下一疼,说不出话来。原来方才这一揖,实已牵动伤处,痛不可耐,但他却是非要行此一礼不可。灵微忙将他搀到路边石凳坐下,摇头道:“我只是做些许小事罢了,你不必如此感激。”冷羿道:“灵字辈弟子众多,却也只有道长做了这些许小事,救了小子一命,小子哪会不知?”冷羿言语之中将小事二字加重语气道出,对容天观灵字辈弟子见死不救之举忿然之态表露无遗。

灵微长叹一声,道:“明尘乃是容天观近十年间最杰出弟子,年少有为,更深得观主宠爱,是以确是跋扈一些,灵字辈弟子中就我所知,早就有人对其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今日之事,他做得确是过分了些,不过好在观主也惩罚了他,希望他日后可以得个教训,以此为鉴。”冷羿默然,灵微以为他伤处又疼,便将水桶挑起,让冷羿可以早点回去养伤。

灵微将冷羿送回院后,便自离去。冷羿强忍疼痛,草草将水倒入水缸后,转身却看见灵谷正站在院中。冷羿心情本不甚好,加上伤处疼痛,也懒得搭理老道,抬腿便准备进屋去休息。

灵谷叫道:“且慢!”冷羿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身,木然道:“何事?”灵谷慢慢走到他身前,叹道:“你这却是何苦?为何不将老道之言记在心上?”冷羿猛然回身,目光逼视灵谷:“看来适才你也在广场,都看到了?”灵谷道:“我赶去之时,正看见观主处罚明尘,与我相熟的弟子都告诉我了。你既想拜入容天观,却为何这点小事都忍耐不了?”冷羿勃然大怒:“何谓小事?明尘那厮辱我爹娘,难道还要我忍气吞声不成?今日我技不如人,输在他手上也无话可说,但若要我听而不闻,视若无睹,却是万万也做不到的。”灵谷苦口道:“难道你爹娘就愿意你为了区区言语而丧命吗?”冷羿低声道:“爹常教导我说,大丈夫有何不为,有所必为,在我看来,今日便是必为之事,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依旧如此。”灵谷摇头叹道:“小冷子,刚极易折,老道也只能言尽于此,切记,切记呀。”

灵谷说完此话后,便不再言语,反身向屋中走去。还未走到屋门,却见院中平白多出一人,二人定睛一看,一袭纯白道袍,仙风道骨,飘尘脱俗,却不是观主清妙上人是谁?灵谷忙奔到近前,合十稽首,道:“观主慈悲,不知观主法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清妙看了灵谷一眼,眉头微皱,道:“灵谷,你好歹也是容天观弟子,怎地穿得如此邋遢,成何体统?”灵谷惶然道:“回禀观主,弟子终日与这些粗人混在一起,实顾不上仪表之事,弟子这便进屋更衣,还请观主稍待。”清妙摇手道:“罢了罢了,贫道今日乃是因他而来,你自去更衣,万不可再有失容天观颜面。”

冷羿闻言一愣,他却没想到清妙竟是为他而来,心下忖道:“莫不成是明尘那厮又编造谎言,中伤于我,观主是来寻我问罪的?”灵谷倒是无甚反应,合十稽首,答应一声,便退在一旁。

清妙望向冷羿,温言道:“你叫冷羿?”冷羿点头,却见一旁的灵谷正向他直打眼色,这才想起,忙合十低头,口中答道:“是。”清妙满意地点点头,道:“你随贫道来。”说罢,转身向院门走去。冷羿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清妙要带他去何处,不过此时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想到这里,便随清妙步履,向外行去。

清妙不疾不徐,走在前方,恰好能让冷羿跟上,一路向后山而行。冷羿所处院落,本已算是在容天观偏后之方,平日里不管做何事,都是去往前殿方向,这更后之处,却是从不曾来过。只见空山静寂,林深幽远,间或而有鸟鸣之声,一派谧然,半点人踪也无。

冷羿随清妙走了一段后,心中不禁嘀咕,这里全无半点人烟,清妙将他带到此处,却是为何?莫非他要为小徒报仇,将自己诱至这僻静无人处,好毁尸灭迹?

正当冷羿胡思乱想时,却见清妙突然在前站定脚步。冷羿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却是一处山谷,一道山涧自顶而下,汇入谷中水潭之中,水潭近前,却是三座草庐成品字形依水而立,除此之外,却再无它物。

清妙迈步走向草庐,冷羿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清妙在中间一座草庐之外站住,凝视半晌,道:“这圣天庐里供的乃是容天观历任观主灵牌,你尚非容天观弟子,不得入内拜谒,便在此磕拜吧。”冷羿虽心中奇怪,不明为何要他这外人来拜容天观历代祖师,但他自幼受冷修远熏陶,对先辈大贤敬重非常,当下也不言语,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向草庐磕了三个响头。

清妙站立一旁,待冷羿磕完头后,缓缓说道:“你心中必是疑惑,为何你并非容天观弟子,贫道却要你向容天观先贤磕头?”冷羿站起身来,答道:“我虽不知观主深意,但容天观历任观主都是可令小子仰止的前辈高人,小子磕拜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清妙一笑,道:“观你所言,可知定是自小便有人教你知书识礼,方能出口成章,明晓道理。贫道多嘴问一句,是何人教你?”冷羿黯然道:“是爹教我的,不过他已不在人世。”清妙合十稽首:“令尊必是饱读诗书之人,贫道不知他已离世,莫怪,莫怪。”冷羿也忙合十低头:“观主不知,小子又有何怪?”

清妙抬首道:“你欲拜入容天观,也是令尊遗愿?”冷羿道:“这倒不是爹的遗愿,只是小子心中所求。小子曾随一位长者习练过外门武功,但时间不长,武艺低微,小子寻思,若想要真正练好武功,却非江湖第一门派容天观不可,所以小子才会不远千里,自定州跋涉至此,只为能拜入容天观门下,学好武功。”清妙微微颌首,道:“你既有此心,贫道也甚感欣慰,今日你与灵尘一事,来龙去脉,我已尽知,错确不在你,贫道也已狠狠责罚灵尘,以后他也绝不会再挑衅于你,这点你尽可放心。”冷羿低头,道:“多谢观主。”

清妙扬首看向草庐,道:“今日贫道刚至广场时,正看见灵尘使出‘龙战玄黄’攻击于你,以你所练之外门武功,本绝无避开可能,但贫道见你轻转三步,便让此招尽落空处,却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冷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恐怕这才是清妙带他到此的原因,只是此事一来太过玄妙,不知清妙是否会相信,二来实不知道出真相后,清妙会如何处置自己。冷羿在心中犹豫片刻,转了数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将当时自己身上所发生之事照实说出。

清妙听罢,脑中蓦然出现一人身影,那身影瘦小,跪在山门之前,满是希冀的脸庞在自己说出允许其拜入容天观后狂喜不已的神色,于试道石前不眠不休领悟道意的身影,得悟道意后的淡然,最后幻化成那萧索离观的背影,一一在他脑中浮现。

清妙默然半晌,方才说道:“圣天庐**奉的第七任观主湛渊真人,一身道法、武功出神入化,神鬼辟易,但其最引以为豪的却是轻功,展凌霄之虚,舒苍云之幻,变化无常,是为凌霄意。此功重在其意,却是无法可授,湛渊真人便将其意融入道字,写在试道石上,供后人领悟。”冷羿一惊,道:“难道小子今日领悟的便是凌霄意?”清妙微微一笑,道:“正是此意,现在你知为何贫道要你磕拜圣天庐了。”

冷羿心中暗惊,自己只是觉得道中所蕴之意与爹的身法极为相似,方才有所领悟,难道爹的身法也是由此而来?但是爹对自己说起往事之时,只说曾是大周武将,却并未提到容天观三字,难道其中尚有隐情?冷羿试探问道:“却不知这凌霄意还有何人领悟出来?”

清妙脑中再次浮现出那条身影,轻声说道:“凌霄意自湛渊真人以下,数百年间,只有寥寥十数人领悟而得,最近那人得悟距今也已有三十多年了。”冷羿接着问道:“最近得悟之人可还在观中?小子寻思,如能拜入容天观,可向他请教指点。”清妙微微摇首,长叹一声:“那人三十年前触犯观规,却不愿领受责罚,已被上任观主逐出观去,你却不得一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