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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章二

吕安一听,犹豫半晌,方才说道:“我有个远房族弟,在一家商行里做管事,若是冷兄弟不嫌弃,我们可以一起投奔他,混碗饭吃,衣食应可无忧。”冷羿奇道:“你做的馄饨这么好吃,为何还要去投奔族弟?”吕安苦笑道:“若有其它办法,我也不愿去寄人篱下。只是这馄饨终究做不长,前些日子尚有参加青云试的人常来光顾,自从他们走后,这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要不然也不会深夜无人还会在此摆摊。”冷羿皱眉道:“旁边便是京兆府,你为何不到那里去卖?”

吕安瞪大双眼,看向冷羿,目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冷羿只觉浑身不自在,小声问道:“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吕安哈哈大笑:“我本以为冷兄弟当日露财乃是不慎,所说江湖经验浅薄只是谦虚,没想到竟是真的。”说罢,生怕冷羿尴尬,不待他答话,接着说道,“刚才我说在京兆府内拜了一个扒手为师,现在脱身出来,便已算是背叛师门,若还到京兆府内去讨生活,恐怕不到三日,便可在护城河内发现我的尸身。”

冷羿倒是全然不知此中利害之处,闻听此言,怒声道:“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要丧命,还有没有王法了?”吕安叹道:“我等小民,哪斗得过那些地头蛇?王法?在他们眼里,势便是法。若不是这里乃容天观地盘,他们不敢造次,恐怕我早就走了。”

冷羿面色冷峻,一言不发,自他踏出陈家村伊始,方过了数月,已耳闻亲历如此不平之事,令他不禁倍感怀念在陈家村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他纵然心怀不平,又能如何?权势、武功、名望、金钱,他一无所得,连自己下顿饭都没有着落,又何谈其它?原本他除了报仇之心,还对这个江湖,这个世间充满好奇与期待,但在经历这些事以后,冷羿的心态已悄然发生变化,现实与残酷逐渐褪去他的青涩,让他明白了,这世间不仅仅是有美善,更有丑恶。冷羿更坚定自己练武之心,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方有能力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不过吕安所说投身商行,冷羿倒并不在意,只因商行事杂,自己难寻时间修炼,纵然衣食无忧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冷羿歉然道:“我来自山野,确是不知此中关节。既然吕兄的馄饨生意不太好,此处终究也离京兆府太近,还是早点去投奔令族弟为好,起码有个栖身之所。”吕安眼中一亮:“那冷兄弟是答应跟我一起去了。”冷羿摇摇头:“我还有其它事情,不能随吕兄一起。”

吕安一听此话,叹了口气:“说实话,若不是无法可想,我也不愿去投奔他,寄人篱下只是一方面,他那商行经常要出入幽云十六州,到处都是契丹蛮子,当真是危险得紧,冷兄弟不随我去,也是……”

话未说完,冷羿突然截住他的话:“幽云十六州?令族弟的商行是运货到那里的吗?”吕安一愣,不明白为何冷羿对商行运货到幽云十六州这般关心,老实答道:“是呀,几年前,他曾运货来到京兆府,无意中重逢,当时他便告诉我,商行主要货物是运往幽云,那次到京兆府只是偶尔一次,还要我随他一起到商行去。只是当时我一来怕吃苦,二来怕契丹蛮子,便没有答应他。今日本想与冷兄弟结伴一起,只是没想到你还有事情,唉,看来我还是继续在这卖馄饨罢了。”

冷羿听到幽云十六州时,便已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在容天观之时,便无时无刻不在苦思北上幽云之事。乃因自定州一路行来,他已渐知,为恐敌方细作混入,不论大宋,或是契丹,均对边境出入管得极严。当日自己身无凭留,若不是陈里正在场作保,尚且入不得镇州城,要想潜入幽云,实是炙冰使燥,异想天开。但若是投身商行则完全不同,虽然冷羿还不知商行是如何进入幽云,想来无论如何也比自己潜入要简单许多。

冷羿轻咳一声,面露难色:“陈兄当真想小弟陪你一起去吗?”吕安听出冷羿话中有松动之意,大喜道:“是呀,冷兄弟陪我一起,彼此有个照应,那是最好不过的。”冷羿假意沉思片刻,抬头道:“好吧,反正我的事不太紧要,迟些再做也是无妨,便先陪你走这一趟,若是能混个三餐不饿,略略有些余钱,就算长做下去亦可。”吕安眉开眼笑道:“那是自然,我族弟定会关照我们,若是混得好,说不定还能当个小头目,出人头地,也未可知。”说罢,一边收拾挑子,一边哼着小曲,神情轻快,好似明日便可出人头地一般。

冷羿看着吕安喜不自禁的神态,心中暗道惭愧,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欺骗了他,利用他来进入幽云。只是若不如此,冷羿实在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潜入幽云。眼下虽然自己武功未成,但可借此良机,一探契丹虚实。若是那商行长期行走于大宋契丹两境,自己大可一边随商行出入,一边练好武功,待到有把握之时,再行复仇之举。

冷羿犹在一旁思考日后之事,吕安已麻手麻脚将挑子收拾完毕,抬在肩上,转头说道:“冷兄弟,今日且先到我那地住一宿,明日我们便动身。”冷羿看了看吕安肩上的挑子,迟疑道:“你不会准备把这东西也带到商行去吧?”吕安哑然失笑:“明日我便将这家伙处理了,此去路途遥远,难不成还带个累赘上路吗?”冷羿一笑,心中忖道:“吕安也想早日赶到商行,又怎会带此上路?我这话倒也是忒笨了一些。”

吕安领着冷羿左穿右绕,最后停在一处破败不堪的民居之前,腼颜道:“冷兄弟,我便是住在这里,地方简陋了些,你莫要见怪。”冷羿见那好似一阵大风便能吹起的房子,心中暗道:“这屋子久未修缮,看来前主人已将它荒废,却被吕兄拿来住了,也怪不得他想要离开此地,起码跟着他族弟,却不必住在这种地方。”不过冷羿幕天席地亦是惯了,能有瓦遮头便也不在乎是否破烂,当下便道:“我自定州来时,错过宿头,就在野外囫囵睡上一晚,如今有屋可睡,已是极好,简陋一点,又怕什么?”

吕安本怕怠慢冷羿,心中忐忑,听他如此一说,方才心安,笑着将冷羿领进屋中,放下挑子,将自己所睡的床铺让与冷羿,另外将几张破凳拼在一起,聊以充床。冷羿心有不忍,要睡那凳上,吕安坚持不允,非要冷羿睡在床铺之上,冷羿无法,只得依从。

吕安已是劳累一日,此刻虽是睡在凳上,也很快鼾声如雷。冷羿辗转难眠,想起青云试那一晚,高勇也是这般鼾声,不禁苦笑一声,翻身坐起。只见窗外月色如水,皎洁如明,透过窗棂,直洒入屋内。

冷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犹在酣睡的吕安,信步走出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