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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章二十一

两旁衙役如狼似虎般扑上数人,七手八脚将冷羿按倒在地,扒下他的裤子,两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站立在旁,听候顾孟平下令。冷羿肩臂之伤一经挣扎,便即裂开,血浸衣裳,冷羿大叫道:“大人,我的伤便是与那伙黑衣人搏斗之后留下的,不信你可来看。”

顾孟平向沙乐南使了个眼色,高声说道:“沙总捕,若论查验伤势,还是你经验最为丰富,你且瞧上一瞧。”沙乐南拱手领命,走到冷羿身旁,蹲下身子,查看伤势。未几,便即站起,扬声说道:“回顾大人,此人所受伤势确是刀伤,但皮肉翻卷,创面甚大,绝非在他身边发现的柳叶刀所造成,倒像是商队护卫中最常佩带的朴刀所致。”顾孟平厉喝道:“还敢妄图用商队护卫反抗所受之伤砌词狡辩,眼下证据确凿,你招还是不招?”

冷羿万没想到沙乐南竟会得出如此结论,咬牙道:“我并没有杀人,要我招什么?”顾孟平凤眼微眯,一拍案上惊堂木,怒道:“既然你执意不招,莫怪本官无情。来人,先打他三十棍。”两旁的衙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顾孟平此言,高高举起手中水火棍便打了下去。

二人下手甚重,左上右下,交替而击,配合得极是默契,堪堪三十棍打完,冷羿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汨汨鲜血顺着腰间流下,不一会儿,便在公堂之上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洼。顾孟平喝道:“你到底招还是不招?难道还想受此皮肉之苦吗?”冷羿低声道:“我……没有……做,招什么……”话未说完,已然晕了过去。他是全凭心中一股韧劲支撑着尚未晕去,撑到此处,已是极限,此刻话说出口,便再也支持不住。

顾孟平大怒,正待命人将冷羿弄醒,再上刑罚。一旁的沙乐南眼见不妙,快步走到顾孟平案前,小声恭敬道:“大人,再打,恐怕要将他活活打死在这公堂之上了。本来此人死有余辜,倒不足惜,只是大人难免多费一番唇舌向刑部解释,更何况大人还指望从这小子身上找到其他凶徒,请大人三思。”

顾孟平沉吟片刻,手捻长须,微微颌首,示意沙乐南退下。待沙乐南退回大堂之后,顾孟平朗声说道:“本官一向心怀恻隐,纵然此人十恶不赦,在未判之前,却也不能伤了他的性命。沙总捕,本官命你将他还押监牢,延医救治,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唯你是问。待他的伤好些了,再行提审。”沙乐南恨得牙关紧咬,却不得不低头恭声道:“是,大人。”顾孟平点了点头,袍袖一摆,道:“退堂。”说罢起身下位,自回后院去了。

堂下看热闹的诸人一边口中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冷羿,一边各自散去。站在沙乐南身后的一名捕快悄声说道:“头,咱们难道真得还要替这小子找大夫不成?”沙乐南便是心中再有不愤,也不敢拿冷羿的性命发泄。若是冷羿真的伤重不治,顾孟平当着这公堂上下说的话,也绝不会只是戏言。想到这里,沙乐南阴沉着脸,恼怒道:“你没听见顾大人说的话吗?还不快点去找个大夫来。”那捕快眼见沙乐南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哪里还敢再去触他的霉头,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沙乐南命人将冷羿抬到一旁等候,没过多久,那捕快便押着一名大夫回来了。那大夫战战兢兢地为冷羿敷药上带,便是连他的肩臂之伤也一并包扎妥当,做完之后,方才颤声道:“还请官爷跟小人回去一趟,小人开个方子,抓几副药。”沙乐南眉头一皱:“什么药?”大夫答道:“活血生肌,败毒清瘀之药。”沙乐南道:“不吃会不会死?”大夫一愣,方才答道:“那倒不至于,只是复原速度却会慢上许多。”沙乐南一听不吃药也不会死,把手一摆,道:“那便不用吃了。”大夫心中嘀咕:“这官老爷给犯人看病只须不死便成,倒比我在外给人看病简单许多。”心中所想,却哪敢说出来,只得赔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不知哪位官爷随小人把这账结了?”沙乐南不耐烦道:“让你为官府做点些许小事,乃是你祖上积德,还想收钱?去去去。”两旁如狼似虎的差役一听沙乐南此言,立时便将大夫向外轰赶,那大夫心中怒骂,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离去。

沙乐南命人将冷羿押回监牢,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待冷羿清醒过来之时,已是身处牢房之中,身边只有林惕一人。冷羿只觉后腰之上,似火烧一般疼痛,稍稍动作,便会牵动伤口,痛楚难忍。林惕见他醒来,开口道:“伤处可还疼痛?”冷羿点点头,林惕接着说道:“疼倒是好事,若是感觉麻木,恐怕会有大碍。”冷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奇道:“这是谁替我包扎的?”林惕一笑:“反正不会是老夫。想必是沙乐南怕你伤重,死在牢中,所以才找人为你包扎的。”冷羿苦笑一声:“我死了,他不是正好结案吗?为何又会怕我死在牢中?”林惕摇摇头:“似这般大案,定会引起刑部关注,你若死了,意味着线索完全中断,到时不光沙乐南,就算是顾孟平,也不好交待。”

冷羿叹一口气:“就算把我留着,也不可能找到那群黑衣人,他们恐怕是白费心思了。”林惕冷笑一声:“谁告诉你,他们定要找到那群黑衣人的?如此做派,只是为了给刑部,给冀州百姓一个交待。有了你这个替罪羊,哪怕最后找不到那群黑衣人,也可以略略平复民愤。不过照你所说,你身份确凿,又是刚刚加入商队,怎也不可能将这重罪赖在你的身上。”冷羿蹉叹一声:“当日我从陈家村逃出后,来不及去定州办理凭留,从一个朋友那里得了一纸凭留,便去了终南山。却没想到,今日在公堂之上,被人发现那凭留却是假的。”林惕一愣,道:“你且将今日在公堂之上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