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慢慢醒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湿土。
他还在地下，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方玄没有追过来。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方玄果然忌惮县城内上三家的人。
可是这个上三家的人到底在哪？言羽连听都没听说过。他目前知道的最有手腕的人也不过就是霍林川。
言羽坐了起来，地下已经被他挖出了一个大洞。
“你身体内的雷光已经散去了，”白羽说：“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虚弱的要死。”
言羽看着手上的铁甲，感觉到无比地亲切。
这铁甲总能给他一种莫名地亲切感，就像两个一同身经百战的老朋友，其间的默契不用言语便已明白。
言羽的确很虚弱，那雷电带走了他身体大部分真气，还捣乱了他的经脉，伤了他五脏六腑。
这就是境界的差别么？
“你可以用烈火道人那些药材来治疗。”白羽提示道，一边架起了烤炉，将一串二阶火阳参放在上面烤，烤地香味四溢。
“来。”白羽往上面撒了点香料，递给言羽。
“......老哥你这......”言羽看着那串烤人参，总觉得不靠谱：“你从哪搞来的火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虚弱，得大补。”白羽说着，双手飞舞着，刷油，撒料，一气呵成。
言羽尝了一口烤人参，嗯，你别说，挺香的。
这一口入肚，言羽只觉得一股纯阳之气在体内流淌，迅速补充了身体中缺失的真气。
本来是用来炼丹的材料，没想到直接用来疗伤了。
言羽吞了几棵烤人参，嚼了几根炖仙草，又把一盘子油炸玄鹿鹿茸咽下肚，还喝了两碗灵芝蛋花汤。
白羽对这些天材地宝的烹饪方式令人发指，可不得不说，味道居然不错。
言羽体内的真气由于被方玄的雷电剑光攻击而变得杂乱无章。他端坐在土里，运起真气，一边调息，一边促进体内经脉和五脏六腑的恢复。
他忽然想起那个被白羽碾碎的“方云”所说的话。
霍林川是仙盟上三家的人？怪不得有这么大的手腕，怪不得这县城的所有事情，无论是人还是妖，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言羽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上三家”到底指的是哪几家，却明白这三家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威势都绝对不会小。
听方云的意思，这仙盟内部并不怎么和气。居然连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混混都可以被当做棋子掺和进去。
那么所谓道家至高的仙盟，又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言羽摇了摇头，这事他想不通，他就不去想了。他一直觉得凡事顺其自然挺好的，就算他现在不懂。
可他总会懂的，只要仙盟真的拿自己当回事。
言羽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冷战，一股无力感传遍了他的每一滴血液。
他感觉到了某种深深的宿命感。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霍林川会选中他作为杀人的刀，可他现在有点明白了，那是因为仙盟上三家。
可仙盟又看上他哪点了？他除了身体里有个智能又万能并且很二百五的AI人形白羽之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还是被安排进了霍林川的除妖杀魔的计划，还是被仙盟注意到了。
原来自己已经陷得这么深，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
原来自己……一直都被人注视着。
他很厌恶这种感觉。那就像是你变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和研究，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失去作用，被混在鼠食里的毒药毒死。
言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随之而生的，是一种斗争的**。
倒要看看，你仙盟摆下的，到底是怎么样一盘棋。
凌晨四点了，言羽能感觉到。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顺着身边一个小梯子爬上去，然后伸手推开头顶上的井盖。
他不小心挖通了下水管道，当时废水扑面而来，还是白羽给他施加了一道防水罩。
言羽从井下爬了出来。天正蒙蒙亮，街上空荡荡的。
他站在街上，伸出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地上被挪开的井盖。
“啪”
井盖挪动了少许，将井口扣严。
言羽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忽然，几声不协调的声音传到言羽的耳朵里。
那像是一个人在咀嚼东西。
言羽猛的回过头，却发现就在离他不到三步的马路边上，坐着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
言羽心中一惊，不由得退了两步。
并不是周围又爆发出了什么强大的能量波动。而是，以他现在的境界，居然没能觉察到这个老人的一丝气息！
老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看起来也很久没有剃了，正拿着一个廉价的面包努力地啃着。一边啃一边向言羽这边看。身后一个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破布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言羽有点发愣。他并没有感觉到老人释放出什么恐怖的能量波动，这老家伙看起来甚至连坐着腿都在打颤。
可言羽总觉得很怪异。自从升级到为尊八层之后，他的神识探查能力提升巨大，就连十里外的猫叫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居然没有觉察到老人的存在。
老人默默得吃完了干得掉渣的面包，将身后的破布袋背在身上，向言羽走来。
几步的距离，老人走到言羽面前，开始掏兜。
言羽莫名得紧张，手上已经泛起了银色光流。
越是厉害的敌人，就越能隐藏气息。言羽之所以没有开打，只是怕伤了一个无辜之人。
他还是不能确定这老人打的什么算盘。
老人摸了一会，摸出两个一块钱的硬币，抓起言羽的手，将其放在言羽掌心。
“拿着花，别嫌少。我知道你们清理下水道的不容易……咳咳……”
言羽掌心的银色光流还在环绕，可老人似乎根本没看见。
他呆呆地望着老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人深深地看了言羽一眼，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嘟囔。
“二十年没进城，这地方变化这么大，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都只能掏下水道了？………”
言羽愣了许久，直到老人走过一个转角，不见了踪影，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难道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言羽有点想不通。
罢了罢了，或许是被方玄伤得太重，连神识探查也不管用了吧。
言羽掂了掂手里的两块钱，转身离去。
………
………
………
转角后面，老人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鸳鸯双喜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几步踏出，老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了晨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