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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隆冬兽潮

南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白雪堡的城内城外尽是一片白芒,闪烁着点点银光。远处的雪松透着宁静的安详,带出点点冬雪独有的味道。

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站在白雪堡的走廊边,蓝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道眉毛,一双柔和的须眉在冰蓝色的瞳孔上舒展,那双眼睛有些清凉,更衬着他精致的鼻口越发清新。一丝温和的微笑在他略有清秀的面庞勾勒而起,让人不由得感觉亲和。

落雪·罗兰(Snow·Falling·Roland)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接住几片雪花。只是,手心的温度很快就将落在手心的雪花融化,落雪微微叹口气。

“下雪了。我说,你喜不喜欢这里的雪?”

这里空无一人,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不过落雪却是知道,他的身边有一个魔法灵魂,一个有些异乎常理的魔法灵魂。

“自然是喜欢的。”

落雪看着身边的那个年轻人,那个有些瘦弱的黑发英气年轻人,微不可见的叹口气,看着那道伸手想要触摸雪花的身影,轻轻道,“白子文,你会想家吗?”

“想家?”被叫做白子文的年轻人重复一声,微微一笑,“倒是有些想家,那个北方落雪,南方落雨的地方确实有些令人怀念啊。”

落雪没有言语,轻轻闭上眼睛,似是在想象着白子文曾经向他描述的那个世界,那个在他看来难以理解的世界。

忽然,闭着眼睛的落雪轻轻道,“我记得你的家是那个叫长安的地方吧。”

“长安?”白子文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虽然那个地方确实有很多称呼,不过既然你喜欢叫他长安,那就叫长安好了。”

接着,他回过身来,身体微微靠在城堡的一侧,微笑道,“长安确实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不过可能是因为新奇,我还是挺喜欢这边的世界的。”白子文顿了顿,微笑加深,“这个剑与魔法,龙与精灵等等各种生灵一同生存的罗兰。”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们那边的世界。”落雪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淡淡道。

“哦?是吗”白子文晒然一笑,“那倒是挺令我惊讶的。”

“就像我也很惊讶你喜欢了这里南国的雪一样。”

白子文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雪花似乎有些疲惫,不再密密麻麻的漫天飞舞,而是有些懒散的轻轻落下。草垛微微动了一下,一个小脑袋从箭垛后探出来。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登临白雪堡了。”落雪语气有些平淡,但是很明显他的话已经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他轻轻看了眼后方的传出动静草垛,转过脸的时候,双眼微微有些失神。

草垛后的小男孩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星蓝色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带些孩子的天真烂漫,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星蓝色的头发又柔又亮,身上披着典雅的皇室狐裘大衣,口中呵着哈气。他和落雪两人相貌很是相似,不是别人,正是落雪的弟弟莫凌·罗兰(Merin·Roland)。小男孩神情有些紧张,似是在为自己偷偷接近哥哥有些担心。

“嗯,有些舍不得?”白子文也看了眼草垛,又看看眼前的落雪,随手释放一个结界,轻声说。

“嗯,我想,是的。”落雪缓缓道。

白子文静静地看着落雪,心里有些心疼这孩子,不过他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落雪看着雪白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皇家骑兵,队伍中央是一辆高贵无比的马车。

这辆马车魔灵很熟悉,虽然外表并不是很华美,只是有一些花纹做装饰。但是如果是有心的魔法师则会发现,这些花纹其实是魔法阵的魔纹!一气呵成、宛若天成的魔纹!

皇家骑兵后面缓缓出现一队黑铠骑兵,这些人全部装备全身铠,战马也是带着铠甲!他们身上透着一种远古的味道,那是…魔族的统治种族,魔神族(TheDevilFamily)!他们是魔神族的骑士!

落雪苦涩一笑,“还是来了吗?”

“你早知道这一天是逃不过去的,来了就来了,为何要怕呢?”白子文缓缓道。

落雪轻轻摇摇头,“可我舍不得…舍不得独立支撑这个国家的母亲,舍不得还在成长的莫凌,舍不得……”说完这个舍不得,落雪终于无法继续保持这种淡然。

“舍不得传承自父亲的帝国!毕竟这是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留给我和莫凌的,毕竟…”

“别忘了,这个世界叫罗兰,不叫圣阿瓦隆(Avaloninst.),也不叫魔神(TheMonsterEmpire),那个罗兰公国(ThePrincipalityofTheRoland),不只是一块封地,更是一种信仰,那里被视作奇迹之源!你父亲曾经在那里度过多少岁月!也正是你父亲的发迹之地!是你父亲走向神坛的起始之地!”白子文提高了声音,让落雪忽然一愣。

落雪想了一会,似是明白一些什么。他额头略微舒展,却又很快再次皱起,仿佛还有所顾虑,落雪微微一叹,“离不开旧巢的雏鹰是无法成为天空之王的,不离开旧穴的幼幼狮也无法成为万兽之王!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落雪眼中留着眷恋之情,“可是毕竟…毕竟我的心不是铁打的,我也会留恋故土!或许我是你说的早熟,可是我也想待在亲人身边…”落雪似乎知道白子文要打断他的话,语气一转,脸上重新露出那种苦涩的微笑。“可我也知道这些…这些不可能…”

“你在害怕。”白子文冷冷道。“你在畏惧,你在担忧,你有顾虑!”

“我…”落雪的脸上有些变色,白子文却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你害怕、畏惧、担忧、顾虑这些都很正常!虽然我给你讲过很多很多故事,你也也听过很多道理,明白‘舍得’这个词语的意思。但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经历这种心情,第一次面对这种抉择,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你有这些心情,我都能理解!”

“子文…”落雪的表情终于不那么淡定,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别让你母亲和你弟弟担心。你此刻那种矛盾的心理,我也曾经历过。只是懦弱并不能逃避责任,即使一时躲开也不会永远避开。唯有学会承担,勇于面对,才能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你要知道,这一步,至关重要!你要成长起来,不能总是躲在安详的角落贪图每一个安乐的时光,虽然那很快乐!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个世界暗中,想要迫害你们兄弟和你母亲的人…可不少呢!

看似平静的世界到处都是暗流涌动,尤其是那些自神坛上跌落的诸神,他们现在虽然在内斗,但指不定哪一天他们选出新的神王!那一天…我想,我不说,你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弟弟在你身后三十米,你母亲的车队,看这距离,大概也就是七八分钟就会到你这里。”

白子文的声音有些严肃、凝重。“你还有时间调整心态。”

落雪心中其实是无比挣扎的,白子文的话恰恰触到了他心中柔软的地方,而且确实分析的很透彻。

就要离开这片故乡,离开这片和蔼可亲佑护他十四年的故乡,离开母亲,离开莫凌。独自一人身在异域他乡,多少…会有些孤单吧?

可虽然孤单,可至少…至少自己还有子文陪着。如果只是待在这片故土不肯离去,那么正如子文所说,灾难来临之日,便是身死之时!那时什么都不会留下!

等死…他会甘心吗?如果照这样下去多年以后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肯定会恨自己没有反抗!没有选择的只能等死那绝对不是他落雪想要的!

他要,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掌控,自己的命运!

落雪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他往城外看了看,骑兵刚刚抵达,正在准备典礼。

落雪重新微笑,转身走向莫凌,脸上带着春水般的微笑。

“莫凌,出来吧。哥哥知道你在这。”

莫凌小脸上有些诧异,他的脸上有些惊慌失措。“哥哥…”落雪示意莫凌先不要说话,落雪打个响指,冰雪元素瞬间凝聚成两把无比精致的冰椅,大小也刚刚好!莫凌心中一亮,哥哥的魔法又进步了,而自己的星辰魔法进步却有些微不可见……

“莫凌。”落雪的声音有些轻,有些缓,但是他心中却有些微微的失落,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恩,怎么了,哥哥?”

“哥哥可能要出去一趟,很久才会回来。哥哥走后,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让梅斯塔老师生气,更不要让母亲生气。照顾好自己!”

落雪瞧见城堡里的人已经到齐,起身向骑兵行伍走去。

莫凌微微有些愣神。抬头看着远去的哥哥的背影,心中轻轻道,“哥哥,我一定等你回来!”莫凌似乎是为了不让哥哥担心,试着去笑,结果露出一副比哭还悲伤的表情,落雪轻轻叹口气。

皇室骑兵中央是一位紫衣妇人,高贵的紫色裘衣,她在冰雪中盈盈俏立,银色的柔发调皮地披在肩后,衬着那张精致俏丽的脸蛋儿。双目是温柔的海蓝色,眼中带着温柔看着这边从远处走来的落雪。

她的名字在罗兰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就是终神之妻——珍妮·菲尔(Jenny·Phil)。

对于她的美貌,只有这么一句评价。如果说终神是万族的太阳,那么珍妮绝对就是万族的月亮!

他们夫妻二人,一人潇洒温柔,一人是美丽大方。万族对珍妮的称呼是“月亮公主(ThePrincessofTheMoon)”

珍妮眼中含着温柔看着自己的长子落雪,心中微微有些歉意。这么多年,由于自己忙于政务,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陪孩子们。而且…加上自己最近刻意的少接触落雪,就是为了避免分离那天少一些痛苦,也让落雪别留下太多悲伤,所以一直都对这个孩子感到心中有愧。哪位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孩子本身无法感受到罢了。

珍妮心中其实也有些心疼,她这么做只是因为一个原因,因为她是终神之妻!终神的父母早在终神成神十多年前就已故去。可以说,终神陨落在神之法则(TheRuleofTheGods)上以后,终神家族就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而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承担不同的重任!她已经独立支撑圣国十四年,长子落雪要去接手罗兰国的公爵之位,次子晚些时候就要接手圣国。而这些的原因,很可笑!

他们都是终神血脉!所以应当伟大!

是啊,不伟大,不强大,他们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孩子,该走了。”珍妮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宛如刀绞。

“母亲,照顾好自己,很快以后,您的责任就由我和弟弟来承担。”落雪微微一笑,脸上满是真挚。

“辰…我的孩子…”珍妮呢喃着落雪的族名,微微有些感动。

落雪和母亲挥挥手,转身翻上魔族战马,策马奔去,丝毫没有准备举行典礼的意思。

黑铠骑兵的首领也是楞了一下,不过他只是苦笑一下。来人可不是小人物,他是月侯爵的次子英格索尔·穆恩(Ingersoll·Moon)。英格索尔这次只是来混混资历,好将来有个护送公爵回国的荣誉什么的。

英格索尔倒也干脆,自己要接的人都如此无视典礼,自己这些陪衬何必多此一举,反正这里不是魔神帝国,也不是魔神皇陛下的送行礼。不过出于对终神的尊敬,英格索尔还是礼节性的回身向珍妮行礼告别。然后翻身上马,招呼一声,同黑铠骑兵一同策马奔去。

少年策马奔在最前方,脸上带着坚毅果决。母亲,莫凌,我会保护你们。在威胁我们安危的人到来前,拥有承担起一切责任的力量!我会成长为一个可以守护你们的人!我会的,相信我的,等我…等我回来的那一天!

白雪堡外,重新飘起新雪,雪地里少年骑着魔族战马,刚刚踏上少年的征途。

“历史证明,王者之路是早已注定的,当铁皇落雪走出白雪堡的那一天,命运之门已经向他打开!”——摘自爱尔伯特·莱茵(Albert·Rhine)《罗兰帝国》(《TheEmpireOfRoland》)第一卷第五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