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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百密一疏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

裴止剑仍旧保持着云倾月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就像之前他在木屋中昏迷时一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小剑监视了他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身为一把剑,一把渴望战斗的剑,监视人这种不需要半分勇气,不需要丝毫力量的工作,让小剑本就不多的耐心到了极限。

它暗想:这个家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本大爷不监视他,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就算他真的想做什么,我就在边上,很容易就可以制止,不会酿成大错。

很快,小剑就说服了自己,最后一丝犹豫也就这么消失殆尽了。

眼瞅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裴止剑,于是小剑很干脆地收敛起感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开始缓缓吸收周围的灵气。因为云倾月一直将它收敛在体内的关系,小剑能够吸收灵气的机会非常少,难得出来一趟,不趁机好好补充下不断流失的能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石屋内,静悄悄的。

一开始的时候,小剑还将一半的感知放在裴止剑身上,深怕他有出乎意料的动作。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小剑发现裴止剑仍旧直挺挺躺在那里,一点没有会做出异常举动的迹象,于是它便开始放心地将全部感知都投入到吸取灵气当中,不再监视裴止剑。

就在小剑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汲取灵气当中时,一直没有动静,像是尊假人般的裴止剑,忽然动了。

他先是微微抬了抬手,便停下了动作,小剑没有任何反应。紧接着裴止剑将手放到了蒙在眼前的布料上,然后停住动作。小剑仍旧没有反应。

经过前面两次试探过后,裴止剑这才一把掀开遮眼布,久违的光线射入他的双眼,他眨眨眼,很快便适应了这骤亮的环境。

裴止剑环视一圈,屋中简陋的环境让他有些吃惊。云倾月和小剑都不知道,就算是在昏迷当中,裴止剑也仍旧残有一丝意识。他能感觉到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那名女子给他喝了许多充满生命力的液体,给他身上换了无数次灵药。

如果将这些被他用掉的灵药,全部换成灵石,足以媲美一位普通丹修的全部身家。所以裴止剑完全没有料到,云倾月所住的屋子,居然是如此的简陋,除了一张坚硬的石床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个像样的修炼用蒲团都没有。

当看到那飘在屋子角落,身边灵气环绕,明显是在修炼的黑剑时,裴止剑眼中冷光闪过,惊讶更是多了几分。会自动修炼的剑,即使是在以剑闻名天下的御剑宗,他也未曾听闻过。

——果然那女子隐藏着许多秘密。

纵然有很多疑问,裴止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拿起放在身旁的青色古剑。

是的,裴止剑的随身武器就好端端地放在他的手边,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并没有被云倾月刻意藏起来。也就是说,裴止剑若是想要攻击云倾月,随时都有机会。

倒不是云倾月忘记了将这剑藏起来,而是这古剑着实有些奇怪:如果不将它放在裴止剑身边,它就会不安分地四处乱窜。若是就这样将它关在空间中,云倾月就将面对被搅得一团糟的空间。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做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藉此传达一种信任,缓和与裴止剑的关系。毕竟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同舟共济,一方有事儿,另一方也难以善终。

青色古剑在被裴止剑触碰到的那一刻,立刻轻颤起来,发生悦耳的鸣叫,剑身散发出隐隐青光。裴止剑一个眼神示意,兴奋的剑立刻安静了下来,没有惊动在一旁的小剑。剑修的剑,和修士本尊心意相通,当裴止剑重伤昏迷的时候,这古剑也处于低谷,剑身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灵性一般。

看着这和自己并肩战斗至今的伙伴,裴止剑一直冷着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而被云倾月委以重任的小剑,仍旧沉浸在修炼当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这青色古剑的剑柄镶嵌着三颗黑色的珠子,很不起眼,云倾月当时即使看见了,也没有多在意。裴止剑一用力,将中间的那颗珠子抠了下来。

如果云倾月和小剑多了解一点关于修仙界的知识,就会知道这黑色的小珠子,其实一点都不普通。它的真正面目是——留影珠。能够记录下至少一丈范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能够完全记录下来。

若是普通的留影珠,云倾月和小剑自然都可以通过异常的灵气波动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个留影珠却是难得的稀世珍品。和一般的留影珠不同,这种留影珠是以北海的一种名为睛晶兽七阶妖兽的眼珠炼制而成。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灵气波动,若是不识货的人看到它,完全不会对它产生疑心,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这颗留影珠的存在,也是裴止剑敢于采用假死疗伤法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睛晶兽的数量在不断减少,此种留影珠的价格也不断攀升,甚至到了天价的地步,即使手握灵石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裴止剑也是因为自己曾经亲手杀死过几只睛晶兽才能有此异宝在手。这种留影珠唯一的缺点就是,其中所录的影像在播放一次后,整颗珠子都会化为粉末,不能够再次使用。

裴止剑动作轻巧,一摸腰身,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储物袋也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并没有惊慌,而是淡然的从剑柄上的另外一颗黑色珠子中,取出一枚丹药,迅速服下。调息片刻后,他随手施展出隔音罩,将自己笼罩在其中,除非小剑中断修炼,刻意用感知力探查,否则它将什么声响也都察觉不到。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后,裴止剑对着那颗留影珠施展法诀,黑色的珠身开始泛起银色波纹,当波纹消退后,一幅幅连续不断的画面,显露了出来……

在裴止剑昏迷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一展现在他面前——无论是那神奇空间的存在,还是云倾月如何巧手改变自己的容貌,就连他苦苦追寻的秦明月的储物袋也在画面中出现了。

起初,裴止剑的面色阴冷,眼中杀意渐盛,但是当他看到云倾月每日不辞辛苦地给他换药,割破手腕给他喝自己的血时,周身的敌意开始有了退散的趋势。最后当他看到自己奇毒蔓延全身,性命垂危时,云倾月居然拿自己的命来救他时……

裴止剑眼中最后一丝杀意消失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留影珠已经到了承载的极限,顷刻间化为白色粉末,裴止剑轻轻一吹,那些粉末便飘散在屋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从另外一颗有储物功能的黑色珠子中,掏出一颗外表相同的黑色珠子,安在剑柄上留影珠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裴止剑将青色古剑放在一旁,按照先开始的姿势重新躺了回去。

在遮眼布的掩盖下,裴止剑一直冰冷坚毅的眸子中,显露出一丝动摇……

……

正在灵草园中忙碌的云倾月还不知道,裴止剑已经通过一个不起眼的小珠子,洞悉了她的所有秘密。此时的她正在用尽全力安慰圣灵草,让它不要再伤心。

继能够听到小灵仙的心声之后,云倾月突然能够听见圣灵草的心意了,圣灵草强烈的哀伤传入她的脑海中,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掉。

第一次脑海中响起除了小剑和小灵仙外第三种声音,云倾月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在这附近藏着个她没有察觉到的大活人。

约莫是因为圣灵草的实力不如小灵仙的关系,圣灵草的心声极为模糊,云倾月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这些零碎的话语中,只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小灵仙会死吗?它居然都已经病得这么严重,它真的要死了吗?

圣灵草的哭诉,让云倾月的负罪感更加加深了。她不得不安慰小白,告诉它,她一定会遵守约定将它从这里带走,从此以后它和小灵仙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用担心有一朝日会被修士整根挖掉,炼制灵丹。

可是此话一出,非但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让圣灵草更加难过了,一想到小灵仙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般虚弱,小白恨不得自己就此死掉算了,免得给小灵仙增添麻烦。看到圣灵草哭了,小白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云倾月的脑海中全是哭声,差点没让她崩溃。她不得不又开始安慰起小灵仙。

总之,云倾月手忙脚乱,第一次发现原来和灵草打交道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她情愿处理与那些外门弟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愿意面对这心地过于单纯的灵草和灵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