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宫倾 > 第131章 好想见一面

第131章 好想见一面

那怀抱和手臂的力度,那么的似曾相识。沐一一再次能够确信,自己确实是累了,又开始幻想了。因此,那双手臂抱着她的时候,她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怎么,怎么看就忘了我了吗?”

而后,传来一熟悉声音,沐一一惊恐之下回过头看去,那人竟是澜沧洙!

在这样的黑夜里,沐一一打心里没有期盼着任何人会得到澜沧洙的命令而来到此处,给予自己哪怕是些许的怜悯,可澜沧洙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让她只得正大了眼睛,眼睛瞪得硕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下令,谁都不可以来吗?”

沐一一低声问道,声音中听得出微弱的颤抖。

双手把着手臂,强压着心底涌上来的种种疑问,还要身上愈演愈烈的寒冷,都不能够让她此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去看待澜沧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现实。

被沐一一狠狠挣脱开的澜沧洙,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诡异,仿佛是一个心里装着什么阴谋的人,在看着眼前盘子里的美食一样,那么贪婪,甚至是让沐一一觉得浑身不舒服。

沐一一木讷之际,澜沧洙却忽然又深处手臂去,将她重新拉回了怀里,可是这次,就再也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挣脱开去。

“可是朕没说朕不可以来,若是朕不来,谁给你暖身子,谁又会这么抱着你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呢……”

字里行间,暧昧丛生。

澜沧洙此时就像是一个到处在冰冷的南燕宫里散播温暖的情种,说着那些让人不想去相信,却喜爱至极的话。

因为他的怀抱,沐一一从手臂之处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是逐渐暖和了起来,颤抖的肩膀渐渐舒缓了下去。

那怀抱,出乎她意料,并没有让她那么厌恶,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粗鲁得不可理喻,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寒冷夜里,那怀抱仿佛成了她唯一活得温暖的源泉,让她错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离开那里了。

“我冷,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过。”

窝在澜沧洙的臂弯里面,沐一一低声抽泣着。

仿佛就犹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蜗居在周围狭窄而温暖的空间里面,用自己冰凉的脸蛋,贪婪地在那胸膛之前摩擦着,想去谋取更多的温暖,也怕那股温暖在会稍纵即逝,怕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因此,她用双手的指甲紧紧地扣在了他的手臂上。尽管她知道这样抓,他一定会疼痛,可她宁愿做一回坏人,也要牢牢抓着那双臂弯,让他成为此时此刻的避风港。

黑暗中,澜沧洙的脸神秘地隐藏在烛光的氤氲里面,只是将尖尖的下巴,抵在了沐一一的头上。

“朕用身家性命启示,今后再刽让你冷了,朕要给你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朕要你的心……”

澜沧洙的语气温婉,亲切,瞬间,就让沐一一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她真的是一家分不清楚,那个才是真正的澜沧洙,是今日在御书房,棒打乔寒烟好逼她承认自己的凶手的帝王,还是想现在这样,会搂着她,说些情话的男子。

沐一一一动不动,心里却是跳得飞快,且脑子里胡思乱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值得该怎样却回答澜沧洙的话,能选择的,仿佛只有默许了。

少许的沉默之后,那双健硕的手臂,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双脚离地的同时,沐一一的心也已经悬得很高很高,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在落下来,就那样高高地挂在天上,享受着澜沧洙带给她的没意思温暖。

“真说过今后每晚都会来你这里,不管你在哪,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女人!”

何等霸道的情话,恍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不断狠狠地砸在沐一一此刻无比脆弱的心脏上面,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也不远去抵抗些什么。只能够深切地感觉到,那样抱着自己的人,他的爱只能是这么霸气!

那股强有力的占有欲,让她仿佛沉溺在温水里,逃不出去,也同样不想踏出一只脚来,只愿意溺死在里面。就这样,生生世世!

两个紧贴着的身影,朝着南燕宫的最里面走去。

此刻的澜沧洙,平生第一次觉得,怀里抱着沐一一,就如同抱着整个天下一样,沉重……

*

转眼已经过去了近三天的光景,这一天清晨,对于整个大澜来说,算是一个狠重大的日子,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在大澜停留了一月多时日的玥玦世子,终于要离开大澜,返回玥国的境地去了。

南燕宫,不知道在过了多少年的荒芜之后,今天早上,是最为有生气的一天了。

在一个打扫得还算是能住的了人的房间里面,沐一一端坐在一架一架破旧不堪的梳妆镜前面。她的身后,来来回回地走动着五六个宫女,争前恐后地忙活着为她上妆,穿衣,戴首饰。

可今天并不是什么大好日子,而是她沐一一以一个戴罪的杀人凶手的身份,去送一个被自己“杀”掉的人回国,想想,沐一一总是觉得可笑。

尽管澜沧洙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承诺过,会想办法解决,不然她走这一趟,可是三天过去了,澜沧洙每晚来到这里的时候,每每会愈加愁眉不展,沐一一也就知道,玥玦世子的态度之强硬,澜沧洙束手无策了。

她并不怪他,因为沐一一知道,那样深爱着自己的澜沧洙一定是尽力了,他智慧过人,且能随机应变,若是他说不行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办不成了。

因此,就在今早,澜沧洙突然不见突然,且有六个宫女出现在自己床边的时候,沐一一便是知道,这一趟,非走不可了。

坐在破旧的梳妆台之前,沐一一看着自己一张憔悴的脸,被慢慢画成了绝世的容貌,黛色的眉毛,已经朱砂染成 的鲜红,此番正是她第一次这般认认真真地打量自己的容貌,可谓倾国倾城,美不胜收,正是形容这样的人了吧。

一身牡丹红色的长裙,被小心伺候着穿在了身上,再加上头上华贵的首饰,也算是装束完毕了。

镜子中的人已不再是那个面色帮白,郁郁寡欢,整日思念脑中男子的沐一一了,如今,她已经是满身罪孽的金贵妃,现在正等待着有人来把她接走,去走那么一趟看起来荒谬至极的送别礼。

撇见镜中的人,仿佛与她在江王府中的时候有些相像,尤其是那挂在胸前,时刻形影不离的长命锁,让她久久地也无法逃出踪迹曾经是江稷漓妻子的影子。

哗啦啦……

长命锁发出清脆的叫喊声,是沐一一突然将那东西,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捧着长命锁看了许久,重新仔仔细细地再去看了是看上面命为紫菀的花样,沐一一就将那东西递给了身旁待命的一个宫女。

“把这个交给江王爷吧,就说金元宝不配拥有此物,请他赠予冰绡郡主,祝白首齐眉,白头偕老。”

连沐一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再不愿意带着这长命锁了,眼下,也只能把这长命锁归结于她走不出阴影的根源了,因此,她要将这东西还给江稷漓,而且,若是有机会好好地生活在这皇宫里面,自己也不愿意再让澜沧洙见到这个东西。

尽管每次澜沧洙听到那长命锁的声音时,眉心处都会有一道沟壑显现,可是他却没有对她说一声厌恶。

也该归还了,沐一一心里念叨。

接过长命锁的宫女,允了一身之后,就匆匆地出了南燕宫了,目送着那长命锁离开后,沐一一竟是觉得自己的身上轻松了不少。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奔赴死亡的人,看着自己最后的小小心愿的视线,而带来的那片刻的喜悦,她就是这样享受着这种释怀的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沐一一突然觉得特别想再见澜沧洙一眼,甚至是认为,昨晚一见之后,将会是永别了!

越是想,心里就越是难受,最后便是有两滴泪水,不听话地从刚刚上好了妆容的脸颊上面滑落下来,她便赶将其紧擦掉。

心中暗自嘲笑着自己,又不是回不来了,何必这么伤感呢?只不过是去送一口棺材而已,又不是去送死。

“娘娘,雁栖大人来了,说是来接您的。”

身边一宫女禀报道。

沐一一点点头,称自己知道了。

站起身来,回过头,再一次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沐一一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了。

南燕宫外,雁栖已经带着一队人等候多时了,见沐一一从里面走了出来,就迎上前去。

“娘娘,请上马车。”

雁栖恭恭敬敬道。

沐一一看了雁栖一眼,之前一别,已有三日未见,雁栖也是憔悴了许多,像是公务劳累,再加上跟在澜沧洙的左右跑腿伺候,心想也够他受累的了。

精致的脸上绽开花一样的笑,沐一一点点头。

“寒烟还好吗?”

沐一一轻声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雁栖的脸上才浮现了一些放松的笑,连忙点点头。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外伤还没痊愈,暂且不能下床,雁栖已经派人好好照顾了,娘娘你放心,等你回到凤栖宫的时候,寒烟也就能活蹦乱跳地继续伺候您了……”

雁栖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欢乐,这让沐一一看着,心里就放心多了,可还是笑笑摇了摇头。

“我看还是不要让寒烟跟着我了,即便是我能好好的回去,我也应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是吗?我已经说过把她交给你了,难道你还想推辞不成?”

沐一一极其认真地说道。

“怎……怎么会呢,雁栖知道了,只要寒烟姑娘不嫌弃我是个粗人。”

堂堂七尺男儿,脸上露出尴尬羞涩的表情的时候,竟是也逗得沐一一笑了出来。随后也就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在马车的帘子被放下的时候,沐一一却忽然朝着皇宫之外的某个方向看了看,口中还小声自言自语道:“要是能看得到寻君山上的海棠就好了……”

尾音被马车的帘子挡在了里面,可雁栖也已经模糊地听到这番凄凉的话语了,心中感慨,那寻君山也已经不再是海棠花海,而是一片死地了。

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后跟着两排侍卫,和骑着马在前面领路的雁栖,很快就穿过了皇宫的大门,朝着宫外飞驰而去。

无鸾殿里,有一人度过了平生最为凄婉的一个早上。

最深处的寝宫里,那厚重的帘幕低垂着,没人敢去惊扰了里面的人,因为那里面正有一个人,面前摆着一盏燃烧着橙黄色火焰的蜡烛,专注地冥想着。

那跳动的火焰,在他的眼前汇聚成一张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脸孔,美丽的眼睛,不点而红的唇,她脸上的每一个轮廓都让他清晰地想象着。

沐一一脸上的每一处,都是那样朦胧地倒映在那烛光里面,照在澜沧洙失神了的双眼里,深深刻在他半梦半醒的脑海里面。

算算时辰,这个时候雁栖也已经接到了沐一一,并且载着她朝着码头去了。

他多想再见她一面,看着她今天呗打扮的一如往常的那样美丽。尽管知道她回再次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好想见面,彻心彻骨地想念犹如房间里的幽暗,让他有些窒息的难过。

澜沧洙责备自己,那被他视为他的天下的女子,现在正要去做一件让天下百姓都会唾弃的事情——以戴罪之身,从一口棺材离境,以一个贵妃的身份,为自己“杀人”的罪孽付出这样会被世人羞辱的代价。

尽管澜沧洙知道,人不是这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杀的,可是当他找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挖地三尺之后还是不见任何端倪之时,也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自作聪明,小看了玥玦世子处心积虑设下的骗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