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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因为他有人性

“影儿,你别这样。”他担忧地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容颜,感觉眼前就像是个陌生人。

若影抬眸看向他,淡声反问:“那三爷要让我怎样?读那些让女子三从四德的书?还是不要蛮不讲理?我想这些我已经做到了,三爷还有何吩咐?”

“我……”莫逸风突然发觉他之前的确是说了许多次这样的话,可是此时此刻她当真做到了,他又觉得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

原来他并非真的要那样的她,他要的还是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气得他火冒三丈的率真样。

“不需要这样,我收回当初的话。”莫逸风是真心想要让她变回以前的样子,哪怕是她怪他、责备他、打他,也会让他觉得她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若影闻言轻笑:“收回?所以你不小心让我怀了身孕,也就想办法解决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没有!”

“这次虽然是莫逸萧的设计,可是你就将计就计趁机除掉了我的孩子,好让你将来的正妃拥有嫡出长子是吗?”言至此,她的眼眶顿时一红。

莫逸风感觉眼下当真是百口莫辩,他不能将当初她母亲***嫔和婉公主之事告诉她,因为担心她记起了当初伤心往事而崩溃,又不能任由她误会是他故意而为之,否则她此生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万难的境界下,他紧紧扣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句让她听个仔细:“影儿,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你,我也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不是吗?若是我知道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杀死他?什么正妃侧妃,我最期盼的是我们的孩子。”

“你想要知道我怀孕还不容易,太医上次给我把脉之时就应该已经诊断出了不是吗?只不过是我被蒙在鼓里而已。”想当初她为了隐瞒冰蚊针之事谎称自己胃疾发作,如今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没有,真的没有!太医根本没有诊断出喜脉,而未诊断出喜脉的原因是……”原因是她中了冰蚊针,冰蚊针能够紊乱脉象,所以太医根本无法诊断出是喜脉或者是其他病症。

可是这个真相他刚要说出口,却又难以启齿,因为即使他知道了冰蚊针一事也于事无补,他根本没有能力将她心口的冰蚊针取出,这一点让他挫败极了,所以他更加不想让若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中冰蚊针一事,他还失败得无法救她。

曾记得她亲自去永王府,却没有跟他解释任何原因,也是那一天他让她熟读《内训》这样的书,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自己找解冰蚊针之方,而她也没有将希望寄予他身上。

前段时间他也多次夜探柳府搜查相关解药或者医书,却依旧空手而回,那时候他恨不得将中了迷魂香的柳毓璃杀了,可是他不能。只要柳毓璃还活着,只要莫逸萧还活着,若影就还有希望,所以他不能让他们这么快死。

所以到现在,他不想告诉若影他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一个不可信之人,不可靠之人。他想要抓紧时间尽快找到解冰蚊针之方,以此来求得她的原谅。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高在上的莫逸萧在柳毓璃跟前永远像矮了一截,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乎,而他此时此刻不就是如此?

书房里陷入一片寂静,若影的心点点下沉。

“可能是因为当时你胃疾发作的关系,太医又被我给吓住了,所以才乱了心思竟是没有弹出喜脉。”莫逸风想了想,终是相出了一个理由。

若影听到“胃疾”二字,顿时脸色一变,低眸细想,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冰蚊针导致了太医无法探出喜脉?

思及此,她心头一跳,再看莫逸风,她眸光闪烁地移开视线,随后淡声道:“嗯。”

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他知道她也猜到了,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而她的眼中似乎隐藏着一抹怕他知道的神色。

这个感知让他心头一悸,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终是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转身走出了书房,而莫逸风亦是立即跟了上去,却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走着。直到走到月影阁,她伸手推开卧房门,直到他一定会跟上,她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全然是一副相见陌路的模样。

她的眼波淡淡扫向身后却没有回头,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了寝衣,随后走到梳妆台前缓缓摘下发簪等饰品。

在镜中看见莫逸风依旧傻傻杵在原地,若影顿住手中的动作淡声道:“三爷是在等妾身替您更衣吗?”

莫逸风背脊一僵,抿了抿唇走到屏风后。

趁着莫逸风更衣的功夫,若影急急将衣襟中的两张休书藏到了梳妆台最底下的首饰盒内,而等莫逸风更衣出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面朝里阖眸睡了。

但是莫逸风很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他而已。

面对着她侧身睡下,突然想到那山贼的狂妄态度,他忍不住蹙了眉心,却终究是一道低醇的声音溢出唇瓣:“为何要救那山贼?”

若影睫毛微颤,淡淡拧了拧眉心随后又恢复如常:“因为他有人性”

莫逸风顿时没了声息,抬手挥落帐幔,心渐渐下沉。

帐幔落下,将他们与外界阻隔,独留下他们二人的空间,可是他们的心似乎相距天涯。

入夜,若影突然被噩梦所困,梦中她被两个人追杀,可是她看不清那两个人的面目,只知道他们一直喊着“叛徒”二字,她很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她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最后她竟然逃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若影最终被噩梦惊醒,视线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床上,理清思绪之后才想起这里是三王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做噩梦了?”莫逸风坐起身帮她拭去额头的汗,撩开帐幔下床取了一杯热茶过来递到她唇边,她苍白着脸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总算是定了定神。

“还是那个梦吗?”莫逸风问。

若影闻言一怔,转眸朝他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并将茶杯递给他。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以前梦见莫凯被枪杀一事,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不再做那个梦了,仔细想来似乎是那次在江雁镇他救她那次以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她便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梦。

莫逸风接过茶杯放好之后转身再次上了床榻,见她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问:“那梦见了什么?”

若影刚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了话,听到那一声声熟悉有力的心跳,她感觉有些窒息。

即使是莫逸萧和柳毓璃设计的圈套又如何?他还不是入了局?这说明什么?

她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而已。

无论是柳毓璃还是权势,她一样都比不过,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她转身缓缓躺下,提了提被子盖住自己,显然是不想与他说太多。

莫逸风见她不愿开口,便也没有强求,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她对他的芥蒂。

好在下半夜她并没有再继续做那个梦,所以一觉到天明,只是醒来之后又开始担心莫逸谨是否能救出左昌,若是不能救出……

她不想知道任何人被杀的消息,从玉如心被杀之后她就怕极了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而她如今又不知为何不受玄帝待见,所以她也不敢贸然进宫面圣,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请深受玄帝喜爱的莫逸谨想办法将他救出升天。

下朝后,群臣相继出了宫门,莫逸谨故意留在了最后,见玄帝朝御花园而去,他便偷偷叫住了冯德。

“冯总管,父皇稍后可有召见之人?”莫逸谨问。

冯德看着轿碾朝御花园而去,回道:“回二爷的话,皇上今日并未召见任何人。”见莫逸谨神色,冯德偷偷说道,“皇上近日似乎心情,特别是今天,否则照往常下朝后皇上就该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今日倒是有兴致去御花园去逛逛。”

莫逸谨笑了笑:“多谢冯总管,就知道冯总管对本王最好,改日再带您老去宫外转转。”

“得!”冯德又好气又好笑,“奴才可没这个福气,奴才可没忘记二爷上次带奴才去了什么地方。”

莫逸谨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上次不是跟您老开个玩笑,下次一定带您老去好吃好喝好玩之处,保准您老流连忘返,不会再带您去长春院了。”

“一言为定?”冯德扬了扬眉。

莫逸谨眨了眨眼:“一言为定,一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父皇本王想见他。”

冯德点了点头:“行,二爷先在醉花亭候着,奴才一定办妥了。”

“多谢冯总管,到时候本王会请父皇早日给您配个对食。”莫逸谨勾唇一笑。

“瞧这张嘴。”冯德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乐开了花,“那奴才先过去了。”

莫逸谨点了点头。

当冯德疾步跟上去并悄悄来到玄帝跟前时,玄帝正轻阖着双眸。可是,他刚松一口气,玄帝突然开了口:“有事?”

冯德心头一紧,随后躬身笑言:“就是二爷,说许久都没有和皇上您私下说上话,还以为皇上把他给忘了,心里正失落着呢。这几日一直想要面圣,却又担心皇上日理万机,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今日就问奴才,皇上近来龙体可安康,还交代奴才要提醒皇上别太过劳累,若是皇上累到了,就唯奴才是问。”

“哼!”玄帝轻哼一声,冯德一怔,悄悄抬眸望去,见他唇角弧光点点,这才松了口气。

沉默顷刻,玄帝睁开眼缓声道:“亏他还有这份心。”

冯德附笑道:“二爷虽然平日里顽劣了些,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关心皇上的,就像每一次二爷出宫若是遇到新鲜货,总忘不了给皇上送来,什么会唱歌的喜鹊,七彩的花,礼轻情意重啊。”

“嗯……”玄帝低低应了一声,转眸见冯德笑容璀璨,不由说道:“也忘不了给你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