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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7

莫逸风急忙追出去,可是黑夜之中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眸色一黯拾步朝外走去,却并没有要追上若影的意思,而是从旁边的大水缸中舀起一勺水朝自己身上泼去。

然而泼了好几勺凉水身上的燥热仍是没有消褪,他干脆丢下勺子翻身跨入大缸之中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若影从雅歆轩跑出去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逃离了靖王府跑去了聚仙楼安谦然的房间,他的房中烛火还亮着,应该是没有睡,而且她似乎是下意识地觉得此时此刻只有他这里才能躲一躲。

当安谦然看见她入夜了还跑回来时显然没有想到,但还是替她开了房门。从她回到靖王府后他便没有早睡过,有时候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而今夜他也的确没想到若影会突然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见她急心火燎的模样,安谦然自然会联想到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影却是径直朝床上扑去,妥协靴子就裹进了被子道:“今晚我睡这儿,你睡榻上。”

安谦然见她不说实话,也没有逼她的意思,只是在转头看向榻上之际,他不由地低声一叹。难道她当真是把他当成圣人了吗?挑明了关系后还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欲望?

他坐在榻上望着若影的背影,眸色渐渐黯然,却又透着无奈,看着她缓缓入眠,他唯有深深叹息。或许他该庆幸一点,她在他身边是安心的,当她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还是能起他来。

夜静得可怕,他的心也越发不安,过了许久也没有睡意,他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看见她又踢了薄被,他上前去帮她将被子提了上去。然而,当他看见她颈部的青紫之时,顿时背脊一僵,被角缓缓落下,而他的心也跟着沉落下去。

翌日清晨,天突然下起了雨,若影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天渐渐回过神来,再次揉了揉眼睛,她转眸朝榻上望去,却不见安谦然的身影。

昨夜她想了一整夜,心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安谦然真的很好,照顾了她三年没有任何怨言,而且三年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没有任何逾矩行为,倒是出来了却表明了心意,所以她昨晚在睡着前就决定了,她今早就醒来告诉安谦然,马上回小竹屋,回到那个他们生活了三年的世外桃源。

她不想报仇了,也不想要夜明珠了,更不想再和莫逸风牵扯不清,她怕自己会没出息地再次沉沦下去。

莫逸风已经有妻有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围绕在他周围,更何况他位高权重,她惹不起也要不起,她发现对莫逸风,即使他对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但是她若是再呆在靖王府,她不敢保证她真的会一直仁慈下去。玉琼露之事是她心底的重伤,她不想去揭开,所以宁愿选择逃避。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成全别人,也放过自己,只要他不再纠缠,她便与他两清。

对于安谦然,若是他当真不嫌弃以后他们都没有孩子,那么她会试着去接受,她会放下所有,试着去好好接受他。

走到窗口,外面的雨下得不小,看时辰应该是辰时,莫逸风该是去上朝了,只是安谦然不知道一大早去了哪里。

盥洗后她坐在梳妆台,简单地竖了一个公子髻,正要起身下楼,可是在转身之际突然在铜镜中看见了什么,她猛地凑近去看,顿时惊得面红耳赤。只见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青紫,昨夜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渐渐清晰。

莫逸风!这个混蛋!

正当她暗自咒骂之时,她突然想到了一早就消失的安谦然,抬手抚了抚那块青紫,生怕安谦然也看到了它,可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她睡觉的习惯姿势,要想看不见都难。

莫逸风分明就是算好了一切,故意要在她这个地方落下印记有心让人看见。

她气恼地理了理衣领握着粉拳砸在梳妆台上,走到楼下,便看见苏君之算盘打得响,若影上前问道:“看见安谦然了吗?”

苏君之抬眸看了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若影扯了扯唇角,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抬眸瞪了他一眼怒道:“一早上只知道打算盘也不注意一下客人,钱能带进你棺材?”

说完,她在门口拿起一把伞就冲了出去,生怕安谦然真的出了事。

苏君之无辜地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垂眸嘀咕道:“没有钱怎么买棺材?我将来还想打一口金棺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若影感觉心越来越没底,握着伞柄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安谦然,你千万不能出事。

在若影心里,安谦然几乎没什么是办不到的,可是现在遇到了莫逸风,她开始彷徨起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靖王府门口,心蓦地一沉,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她过去,她担心安谦然真的因为帮她盗取夜明珠而落入了莫逸风的手中,到时候莫逸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一想,她急忙朝内走去。门丁不知道她为何行色匆匆,躬身垂眸唤了一声安护卫。

“无影,你昨夜去哪里了?三爷他……”伴着雨声,周福走到她身侧问道。

“他在哪儿?”若影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福顿了顿,疑惑地看着被冷冽气息笼罩着的若影,缓声道:“一直在月影阁。”

若影抿了抿唇冷眸凝向月影阁的方向,越过周福径直走向抄手游廊。

“无影……”周福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貌似有急事。

若影走了几步后微微顿住,转身问道:“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周福一听,这才想起方才要说的话,立刻上前道:“昨夜来了盗匪,幸亏被三爷及时发现,但是你不在秦铭也不在,其他护卫们又不是那盗匪的对手,三爷和那盗匪交手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制伏,现在被关押在地牢。”

“地牢?”若影闻言脸色大变。

莫逸风竟然把安谦然关入了地牢,他明明知道安谦然和她的交情,竟然还将他当成犯人一般处置。

紧了紧垂于身侧的指尖,她收了伞顺着抄手游廊朝月影阁而去。

“主子。”游廊处,紫秋看见若影风尘仆仆而来,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接过她手中的伞后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若影上前扣住她的肩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夜被抓了人?”见紫秋点了点头,她急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紫秋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只知道昨夜的盗匪被三爷制伏后直接押入了地牢。”

若影缓缓放开紫秋,心跟着揪起,如今怕是除了莫逸风之外没有人知道安谦然现在是否安好。

走到房门口,若影紧了紧指尖,终是推门而入,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之气,关上房门后径直走到莫逸风身后。

“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她冲着他的背影冷声怒问。

站在梳妆台前正在把玩她之前用过的发簪的莫逸风在听到她的质问后背脊猛然一僵,可是转瞬间嘴角却淡淡浮上了一丝笑容:“还记不记得这个发簪。”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他的指尖,那是她好几年都没有戴过的发簪,也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可惜已经是物是人非。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若影恨恨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欲朝外走去。

“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你有本事去地牢救人吗?”莫逸风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发簪放入首饰盒,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让人心寒的凉意。

若影咬了咬牙,拾步就要离开,却听莫逸风又道:“其实他现在很好,你若是走出这个门,我就不保证他还会安然无恙。”

若影被他的话生生定格在原地,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僵硬着身子愤懑地朝他瞪去:“你究竟想怎样?”

她已经放弃了仇恨,放弃了无休止的纠缠,他究竟还想要她怎样才罢手?

早知道会把安谦然扯进来,她就不该回来。安谦然原本在小竹屋过得好好的,却因为她的无端介入而搅了原本宁静的生活。

莫逸风见她停在原地,他便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从今往后若是她不愿靠近,便由他朝她靠近。以前是她进驻了他的心,现在换他努力进驻她的生命。

直到站在她跟前,他抬手抚向她的面容,她依旧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挥去,而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震怒,反而低低轻叹一声道:“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若影本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可是事到如今她根本没得选择。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前,莫逸风替她斟了一杯茶,而她并没有要饮用的意思,只是冷冷凝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莫逸风本不想提那些事,更不想让她以为他在推卸责任,可是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靠安谦然越来越近,他便越来越慌神,如今他只想将一切真相告诉她,一切的后果都由他承担,一切的仇都由他去一一讨回。

“影儿,当初我不该一时冲动……”莫逸风伸手将她置于桌上的手握在手心。

若影知道他想说的是休书一事,胸口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去,奋力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后置于腿上,虽然不能离开,却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莫逸风抿唇眸色一黯:“因为之前收到了你的书信,你说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所以……”

若影一听怒火瞬间迸发:“莫逸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侮辱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她瞬间红了眼眶,莫逸风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许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不像莫逸谨那般能言善道,也没有安谦然那样陪伴她整整三年,他越发感觉自己在任何人面前一比都没了胜算。

若影不知道为何在莫逸风跟前永远都无法保持冷静,好像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变成浑身长刺的刺猬,曾经的她被人嘲笑过是孤儿,被人欺负过没有朋友,甚至经历了魔鬼般的训练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