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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有些爱,很沉很重很心疼

刚刚还热闹异常的会议室,此刻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何煦有些不习惯。

郁筱梦更不习惯。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有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口,又好像胸腔里塞满了棉花,一点也不透气,闷得很。她仿佛是大梦初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混混沌沌中反应过来,人家父子相认,她坐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那个……韩董,何总监,我有事,先走了。”她匆忙的说,收拾好面前凌乱的文件,跨着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这下,会议室里更安静了。

韩功远慢慢坐下,点燃自己的烟斗,他的烟瘾很大,海泡石的烟斗,前段时间还是雪白的,今天看有些明显的发黄。他一口一口的吞吐,仿佛那不是烟,而是氧气,而他是鱼,刚从深水地潜出水面,大口的补充氧气,满足肺部的贪欲。

先开口的还是他。叹口气之后,韩功远放下手中的烟斗,目光灼灼的看着何煦:“何煦。”

何煦微微垂着头,他的两手放在桌上,轻轻的捻着桌面上放着的材料纸边缘,最上面的一张,已经被撕成了一小条一小条,一个个小卷往上翘着,好比女人刚刚烫过的发型。他很少做这样的小动作,但是今天,一切都是不自觉的。他的目光是涣散的,只有手中机械的重复着。

见何煦没理他,韩功远有些下不来面子,苦涩一笑,又喊了一声:“何煦。”

何煦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的抬眼,看向韩功远。韩功远正盯着他看,眼神有些无奈,缓声唤道:“何煦。”

“是。董事长。”何煦生硬的回答。

韩功远身子一震,表情惨然:“何煦,你……怨我吧?”

“不敢,我没有资格。”何煦很谦卑的回答。

他不是怨,只是不理解。从刚刚种种情况来看,韩功远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能不动神色掩饰的这样好。如果不是余曼春这一出,他真的会如他自己所说,同他相认?何煦自认不想高攀,这么多年没有父亲,他早就习惯了,只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自以为是的傻子。

他真傻!当初他和郝仁娟热恋的时候,韩燊的插足,就足以证明韩家人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亏他还天真的想象自己就这样留在GR,虔诚的奉献自己的力量。

“何煦……哎,你怨我恨我都好,我都能接受。今天的事对你来说,是太突然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戏剧。”韩功远感叹。

何煦垂下头:“是吗,那韩董您演戏的水平真高。”

韩功远对他言语中的嘲讽一点儿也不在意。

韩功远第一次知道何煦的存在,是何煦四岁的时候。那一次,何煦的母亲何建平刚刚获得了一个国际比赛的大奖,国内获得这项奖的设计师少之又少屈指可数,何建平更是唯一的一个女性,得奖归来之后,韩功远同何建平的的母校邀请她过去做一个报告,她去了,韩功远也去了,就见到了何建平,当时韩功远已从其他同学的口中,知道她有一个孩子,孩子出生的时间和他同何建平分手的时间是同一年,韩功远一听,心里就下意识的猛的一抖,觉得这孩子跟他肯定有关系。于是,他开始想要证实。

“那一次,我问你妈妈,你妈妈没有承认你的身世。”韩功远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墙角边,那里有一盆非洲茉莉,绿油油的叶子青翠欲滴,白色的陶瓷花盆,一尘不染。他拿起旁边放着的小喷水壶,一下一下捏着按钮,壶嘴里喷出透明的细雾,如纱一般,向绿色的叶子罩了过去:“这件事一直放在我的心上,很多年。你长大了,你的眉目很像你妈妈,但是,你的鼻子和嘴巴长得却像我。何煦,你没有发现吗?”

何煦默然,他一直收集着韩功远的各类资料,对他的五官早就熟悉的不在话下,说句夸张的,韩功远最近又添了几条皱纹,又长了几根白发,何煦都一清二楚。

“你小学的时候,跑步特别的好,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一百米二百米的第一名都是你,但你长跑不好,这点像你妈妈,你跳远也不错,五年级的时候,有体校的老师动员你去体校练专业的,但你妈妈没同意。

后来上到初二,你和同学打篮球的时候,摔了一跤,右边小腿骨折了,从此,你就没有参加过短跑比赛了。对了,当时我还去医院偷偷看过你。恐怕你不知道。我还关照过给你扎针的小护士,下手千万要轻点。”韩功远说到这,顿了顿,放下手里的喷水壶,他看着窗外,情绪波动很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你是年级第四的成绩上的初中,你喜欢英语和化学,生物学得也很好。这点像我,呵呵。

考高中的时候,你发挥有点失常,那两天你正好感冒了,不过还是凭自己的成绩考上了,你很幸运。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选择了北京的学校,但你妈妈没同意,她不想你那么早离她太远。体检的时候,我费劲心思,拿到了你的血样,去做了DNA。那次你小腿骨折的时候,我也试过拿你的血液样本去作分析,但被你妈发现了,呵呵,何煦,你说我是不是很窝囊?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儿子,却只能用这种方式。”韩功远自嘲地笑笑。

DNA的结果显示:何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同韩功远有父子关系,韩功远当时对这个数字很不解,后来医生说,这不过是她们分析报告使用这个数字的惯例而已,说通俗点,何煦就是我他的儿子。韩功远永远记得当初自己看到那张报告单时,复杂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有懊悔和遗憾。

“何煦,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激动,又有多生气。”韩功远敲击着自己那支烟斗,手抖得厉害,他试图往里塞新的烟草,却明显力不从心。

何煦走了过去,半蹲下来,从他手中拿过烟斗,移过精致的黄杨木烟草盒,取出适量的烟草,小心而缓慢的往烟斗中装,他不抽烟,但是能熟练的装烟斗,因为他知道,韩功远喜欢用烟斗。但他今天的手法一点也不熟练,他紧张,不亚于韩功远。

“我激动,激动的是你真的是我儿子。你从小到大就很优秀,我真心希望你是我的孩子。而且……我一直关注着你,虽然不曾与你相认,但是,在我的心中,我早就接受了你是我儿子的这个事实。我又生气,气的是你妈妈,竟然瞒我那么多年,我找到她,为这事,同她大吵了一场,我决意要跟你相认,但你妈妈坚决不同意。我找过她好几次,后来,她干脆躲着我。”那一次,韩功远同何建平吵得相当厉害,何建平是个强势的女人,选择带着何煦去了外地,消声觅迹的过了几年。但是,韩功远没有放弃,他用尽所有人脉找寻,终于再一次找到了他们。

不过,她很快妥协,只是说让你平静的完成学业,她不希望这事对你产生任何影响。她说等你完成学业后,让你自己抉择。

后来你去香港读书,再后来,你进了我们的对手BOA。我在想,这个时候告诉你身世,一定会让你很痛苦,也好,让你在BOA锤炼几年。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你成长最关键的那些日子里,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职责。我很愧疚。我也想弥补,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从你来到GR,我一直想要同你相认,可是,越是常常看到你,我就越没有勇气。如果……如果不是今天那个女人过来闹了一出,我恐怕还下不了这个决心。何煦,你恨不恨我?”韩功远的眼中,透出薄薄的一层雾光。他毕竟快六十的人了,真的老了,今天这一出,他没由来的感到了心累。

何煦手中一滞。

他恨吗?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父爱是什么滋味,当周围的孩子都有父亲的陪伴和带领时,唯独他没有,开家长会,他永远只是妈妈去开。当他最快乐最开心的时候,永远没有父亲一起分享。

他恨吗?他想说恨。韩功远竟然就那样不远不近的关注着他,知道他的点滴,却从不露脸,甚至连一个擦肩都不曾给予。

可是,他恨不起来。

他该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