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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帝国主义的铁拳4

越来越多蒙古贵人扔下自己的军队仓皇逃离战场,明军步骑军从四面包抄过来,蒙古军惊恐的发现到处都是明军的身影,而自家的头人却跑得连影都找不着了。如此绝望的形势,即便是最坚韧最顽强的人也泄气了,纷纷扔掉武器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冲冲杀过来的明军骑兵嘶声叫:“我们输了,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都已经大获全胜了,明军也没兴趣继续杀下去,一边骑马冲锋一边冲仍在有气无力地抵抗着的蒙古军怒吼:“不想死的话就下马投降,老子不稀罕你们这条烂命!”蒙古籍战士则用蒙古语叫:“那些贵人都跑光了,你们干嘛还要拼命?降者免死!”最终,被包围在应州城下的蒙古军放下了武器,他们神情呆滞而茫然的看着往来奔驰的明军骑兵,想不明白自成祖之后就一直只能退缩到边墙后面,放任他们占领都个河套平原而无能为力的明军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强悍了,强悍到他们几万人都奈何不了区区两千骑兵的程度!

这是军事理念和军事技术上的双重辗压,军事理念他们或许知道一些,但是军事技术……恐怕他们真没什么概念,所以他们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万人都打不过两千多明军骑兵,就像两百多年之后的中国人不明白为什么号称拥有百万大军的煌煌大清打不过区区两万英法联军,然后又被三万七拼八凑凑起来的八国联军打到北京一样。

戚破虏冲杀得最猛,死在他刀下的蒙古士兵足有十几个,这家伙从头到脚都让鲜血淋了一遍,怪吓人的。当然,他本人没有这样的自觉,反而有点洋洋得意的跑到卢象升面前,大声说:“侯爷,我们赢了!”

卢象升微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战果如何?”

戚破虏说:“初步统计,敌军有一万多人伤亡,一万多人投降,缴获战马不少于一万五千匹……侯爷,这战绩实在是太辉煌了!自蓝玉将军之后,就再没有人能把鞑子打得这么惨了!”

李定国望着那乌泱泱一大片的战俘,惊叹:“空前大捷啊……真是太伟大了!”

卢象升问:“有没有抓住伯颜、满珠习礼?”

戚破虏说:“没有,这帮家伙见势不妙就开溜,跑得贼快,一转眼就连影子都不见了。我这就带人去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逃了!”说完勒转马头,大声招呼,马上有六百多名骑士不顾疲惫,骑着浑身浴血的战马跟着他朝大草原追了过去。卢象升目送他那矫健的身影远去,笑着说:“好一头小老虎!”

又一员将领喘息着跑过来,抱拳行礼:“属下参见侯爷!”

卢象升打量着他,声音柔和:“你叫郑经对吧?”

郑经把腰杆挺得更直一点:“是的!没想到侯爷能记住属下的名字!”都有点小小的自豪了。

卢象升说:“你打得非常好,我很满意。我想,以你的能力,当一个参将是绰绰有余的。”

郑经大喜过望,单膝跪地,声音都有点儿发飘了:“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栽培!”

卢象升说:“你应得的。赶紧组织人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别再让更多的人在战斗结束之后死去。”

郑经试探着问:“鞑子的伤兵……”

卢象升说:“一样要救,能救活几个算几个。我要的不是打怕他们,而是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明白吗?”

郑经大声说:“明白!”跳起来指挥部下打扫战场,救治伤兵。明军伤亡不过几百人,容易安置得很,但蒙古军就没这么好的命了,明军一轮疾风骤雨式的攻击让他们死伤过万,

伤兵足有四千多!应州虽然储备了不少药物,但是要救治这么多伤员还是有点儿力不从心,他们对伤者进行分级,那些断手断脚、肚破肠流的一看就不用救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吸入*,然后昏睡过去,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死神的怀抱,然后集中全力救治那些四肢健全的。这样做当然不公平,但是不失为人道,那些伤势过重的救也救不活,只会浪费原本就紧缺的人手、药物和其他伤员救治的时间,还不如放弃,让他们死的时候少一点痛苦。那些被弹片击伤、被刀砍伤的则集中全力救治,止血、麻醉、清洗、缝合,一气呵成,效率极高。不过那些被弹片打进胸腔或者腹腔的伤兵救治非常困难,军医也只能拿他们当实验品开膛剖腹取弹片,然后缝合,这种手术难度极高,死亡率高得吓人,不过十几例里总有那么一两例能成功的,对于蒙古伤兵来说已经是赚了,死掉了算是理所应当,被救活就是长生天保佑……伤得那么重,长生天都不见得能救他们呢。

对于放下武器的蒙古军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受伤的老老实实按照明军的按排接受治疗,没受伤的则在明军的监督之下挖坑埋葬死者,工作虽然辛苦,但好歹能吃上饱饭。那些没有放下武器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他们六神无主,跟着部落头人落荒而逃,而明军骑兵就跟在他们后面,看到落单的马上扑上去一口吃掉。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明军骑兵总是会阴魂不散的出现在附近,朝他们放枪,虽然没打中几个,但是那尖厉的枪声总能让蒙古军吓得炸营,成功地再一次将他们赶入溃逃的行列。蒙古军虽然损失惨重,已经伤筋动骨了,但好歹也还有上万人,如果他们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踩都能将戚破虏这点人马踩死,但是很遗憾,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逃,逃回大草原去,离可怕的明军越远越好!极度恐慌中自然就别指望谁能高风亮节主动留下来断后,掩护大军撤退了,大家都在没命的逃呢。大家都想着逃的结果就是上万人被区区数百明军骑兵追着打,不停地撕咬,如同被狼群攻击的驯鹿群,那样的绝望和无助。这种场面蒙古军见多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追击的一方,现在轮到他们品尝那种被敌军紧紧咬住,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滋味了。

不妙的是,明军似乎越来越多了。这不是错觉,明军加入追击行列的人马确实越来越多了。靖边、山阴、雁门关等地的守军已经彻底击溃甚至全歼了负责骚扰他们的蒙古骑兵,把所有骑兵都放了出去,加入追击的行列。而山西、陕西边关地区的将领也充分发挥了有便宜就占,有麻烦就闪的精神,率领各自的家丁过来与天雄军会合,穷追猛打————那些惊恐之鸟般的蒙古士兵都是一堆堆会走会动的银子哪,现在是收人头时间,不上的是傻逼!很快,戚破虏身边就有了近三千人可供调遣,声势越发的吓人。而蒙古军的士兵则越发的低落,刚始的时候还有人回头有气无力的反击一下,等他们发现这纯粹是在送赏金给明军花之后,连有气无力的反击都没有了,只剩下逃。不过他们毕竟熟悉地形,经过三天三夜的逃窜与厮杀,终于成功地将明军甩开了一段距离,可以喘一口气了。

能喘一口气就是好事。

但是,喘气也要看地方。平定呼吸后,蒙古军吃惊的发现,一条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不用说,这肯定不是什么喘气的好地方。

这条该死的大河,正是桑干河。据说每年桑葚成熟的季节,河床就会干涸,因而得名,不过传说一般都是不靠谱的:现在桑干河河水湍急,又宽又深,挡住了蒙古军的去路。比起湍急的河水来,蒙古军所在的位置更加要命,上万人挤在了一个河道弯曲而形成的舌形地带,也就是说他们等于被桑干河三面围住了。而在这里,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将士撞到了满珠习礼的部队,都气得七窍生烟,完全忘记了明军就在后面,揪住那些胆小鬼愤怒地质问他们为什么如此无耻,扔下自己人逃走,满珠习礼的将军非常委屈的急辩说大人物都逃了,他们不逃等死么,双方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推推搡搡的动起手来。有些人则对是非对错完全没有兴趣,他们千方百计的收集木头、革囊之类的东西,找到了就抱着它跳进河里奋力往对岸游去。一根被白蚁啃得破破烂烂的木头,一个革囊都会引发一场械斗,渡口混乱到了极点。

正闹得不可开交,地面微微震动起来,闷雷般的脚步声响起,震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大家骇然回望,只见一道人浪正从远处迅速推过来,那战旗,那战袍,红得像烙铁,狠狠的烙在所有蒙古将士的心口,让他们浑身发抖。

天雄军的主力兵团!

没错,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直在草原上寻找蒙古军主力决战的雷时声兵团。他们的运气真不怎么样,虽然成功拿下了察哈尔右翼前旗和后旗以及乌兰察布,但是由于蒙古军主力都调走了,歼敌数量并不多,这让雷时声和祖大弼十分恼火。他们这一路共有一万二千步骑军,是三路大军中兵力最多、声势最盛的一路,然而战绩却是最糟糕的。额哲在破虏城一战歼敌过万,几乎将乌拉特草原上的蒙古军有生力量扫荡一空,钱瑜席卷鄂尔多斯高原,正将鄂尔多斯部往黄河赶,一场大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他们呢?拥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却仅仅是在乌兰察布消灭了一千多名守城的蒙古士兵!真要是以这样的战绩结束这场战役,估计雷时声和祖大弼是没有脸回大同了,臊也臊死啦!还好,老天爷看在他们这么努力的份上,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戚破虏穷追猛打,将蒙古军的残兵败将往他们这边撵了过来!雷时声当然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连夜指挥大军向桑干河这个要命的舌形地区移动,待蒙古军全部进入这一地区后步骑并进,一下子就封死了蒙古军的退路。现在摆在蒙古军面前的路就三条,要么投降,要么死战到底,要么跳河,没别的了。

渡口的喧嚣瞬间沉寂,蒙古军士兵绝望地望向百夫长、千夫长,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同样惨白的脸。现在他们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怎么办?

天雄军八千步兵排成五排一堵墙似的向前推进,刺刀在黯淡的阳光之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寒芒。十六门85毫米*炮和十六门120毫米长身管臼炮在骑兵的保护下跟进,千军万马沉默无声,人不言马不语,那种沉默却比恶魔的咆哮还要骇人。推进到距离蒙古军约一里远后,这支大军停了下来,用冷漠的目光看着惊恐的蒙古军,等待着他们作出选择。

是战,还是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