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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沙漠垂死佳人济,雪骆异兽口下活

年少多情,明眸如波,待把芳心许,三月春依旧。

如今此景,雾迷楼台,花香何处寻,倩影不曾留。

流柳城,帝王之都。

画楼钟鼓,人烟鼎盛,王侯将相宅,商贾云集地。三街六市,热闹非凡,挥汗如雨,举袂成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饭馆宾至如归,笑迎八方客;客栈人满为患,海纳天下宾。

可是无论怎么热闹繁盛,也引不起游龙凌的兴趣。她们离开自己一年多了,杳无音讯,让他怎么也不能释怀。

半路上他又打发了几个毛贼,把他们绑在骆驼上,带回沙漠了。他现在的念头是要先找到晴馨,否则他罪孽深重了。

找到晴馨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尽管晴馨会易容术,很容易混迹于芸芸众生当中。可只要看到她的眼睛,他就会认出来,因为无论晴馨怎么伪装,她的眼睛也不会骗了他。

游龙凌永远也忘不掉晴馨的眼睛,就是下辈子,多少个下辈子的轮回也忘不掉,就算忘掉了自己也忘不掉。

他和她是在沙漠里认识的。

沙漠的夜晚是可怕的,流沙国的高手识趣地退了回去。可游龙凌现在仍处在险境之中,牛头马面与狼为伍,各取所需;因为这很容易向阎王交差。

“水……”游龙凌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吐出了若有若无的这个字。可脑子里意识到这是沙漠,所以就不再喊了。

他的嘴唇如干涸的河床,鱼虾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被蒸发掉了;而他也正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

模糊中出现了一位蒙面的女子,可她一句话也没说。

她就这么用眼睛看着游龙凌。

那眼睛如太阳般明亮,照透了他的整个身心,永远地让他记住了一个美丽温馨的世界。他觉得无论受多重的伤,一定要挺过去,让自己对得起这双眼睛。他多希望画面永远停留在这一时刻,可力不从心昏了过去。他暗下心愿,醒来一定要好好仔仔细细地再看看那双鼓励他的眼睛。

流沙国武林人欲致游龙凌死地,各帮都派出绝顶高手。游龙凌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受伤。也幸好遇到了流沙,闭气深藏流沙之下,这才躲过一劫。

等听到野狼频频嗷叫,周身变得僵冷无比他才赶紧爬出来。由于受伤太重,以及运功抵抗流沙强大的压力,他飞出来的时候就体力不支,晕倒下来,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位女子躺在自己的身边很疲惫地睡着了,身旁一堆篝火,火光的闪耀中可以看得出那女子脸蛋微红,眼睛虽是闭着但依旧迷人,鼻子俏挺,嘴赛桃花,身材凹凸有致,十分苗条。

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迅速地醒了过来;看见游龙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蛋一片潮红。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接着她的手不自觉地触到了佩剑。

“哈哈……”游龙凌尽管仍很虚弱,可却是改不了他豪放的秉性。

“你再笑,我用剑剁了你!”那女子的剑很快,剑尖离游龙凌咽喉不到一寸的距离。

“哈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只是不明白,姑娘既要救我,为何又要杀我!”

“我杀你忘恩负义,色胆包天!”

“我可没说不报答你啊。我现在一无所有,残躯病体,难道姑娘要我以身相许?小人自知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再说了,我哪能配得上您呢,就我这熊样,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未知。‘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魅力非凡,顿时让人忘掉自我,这才有失礼之过。”

当说到‘以身相许’时,游龙凌看到姑娘脸色又微微变红,欲增强持剑力道,他这才猛地抢说这许多话出来。

那女子听后禁不住呵呵笑了出来。

“不知姑娘在笑什么?难道小人说错话了吗?”游龙凌假装很害怕地问道。

“呵呵,我笑你这人怎么那么油嘴滑舌呢?别跟我耍贫嘴,我这把剑可不是好哄的。”那女子持着的剑顿时松了许多。

“我哪敢耍贫嘴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再说了,看姑娘眸子如水澄清,如三春暖阳,如温婉之玉,如沁心之风;不像是嗜血如魔的人;倒是普渡众生,救人水火的善良活菩萨。”

“噗哧!”那女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姑娘千万别笑,笑得我胆颤心惊的。”

“为什么,难道姑娘我笑得很难看么?”

“不,因为我怕你一笑,手不自觉一动,非要了我小命不可。”

“嗯,那好吧。不过,你可要老实些,听到没?”那女子这时候才收剑入鞘。

篝火此时烧得很旺,噼啪噼啪地唱着歌,跳着舞;沙漠的野狼虽垂涎三尺,却一步都不敢靠近;只能因饥饿而游动着幽绿的光芒。风像个傻小子,从沙漠经过,哈哈大笑。不过沙漠也变得越来越冷。

游龙凌受重伤,渐感体力不支,身心顿时被一种晕晕的感觉占据。

“喂,那个谁,你千万不要睡着啊;睡着会死得更快的。我们说说话,挨过一段时间再说。”

那女子忙从身边拿水给他喝,差不多喝了半壶,这才放下。

游龙凌精神又渐渐好转过来。

“哎,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晕倒在沙漠里,而且受了重伤?”女子好奇地问道。

“哦,这个说来话长。敢问姑娘芳姓大名?”

“你真是小气鬼。不告诉我你的事情,就问我姓名,看起来就像个坏人,有什么企图啊,快说!”那女子又再次想拔剑出来。

“别,别,别!只是这关系到国家大事,不敢轻言泄密,请姑娘见谅。姑娘又是我救命恩人。知恩不报非君子,我得先记住姑娘大名好日后报恩啊。”

“嗯,像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恩就不用报了;你以后多替我做些好事就行了。记住啊,千万不要干坏事,否则,我这把剑饶不了你!”说着只见她用手拍了拍佩剑。

又一阵风过来,将女子吹了个哆嗦。她忙靠近火堆取暖。

“哎,那个谁,怪冷的,一起来烤烤火吧,喂,你能站得起来吗?”

游龙凌想站起来,没想到全身无力。

“哎,看来你伤得也不轻啊。”说着就拖着龙凌尽量往火堆里靠,“呀,好沉啊,我都快累死了。”

尽管风很大,游龙凌却觉得暖和了许多。她的头发被风吹散,时不时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痒,有些痛,如瀑似的发香却扑面而来,

朦胧中,听见轰隆的巨响;而且一阵比一阵更清晰。一个凶险的征兆,这很明显。

女子奋不顾身地扑在了游龙凌身上。

“姑娘何解?不怕污了清白?”他全身都窒息了,只听见心在哆嗦地跳着。

“别说那么多了,保你小命重要。”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可我已经被你污了清白了。姑娘告诉我你名字。否则我会含冤死去,我妈妈会痛不欲生的。”

“噗嗤!”那女子又不经笑了出来,“好吧,我叫晴馨;告诉我你的名字!”

游龙凌回头一看,晴馨的眼睛正直梭梭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发出比太阳亮十倍的光芒,把热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龙凌的眼睛,然后传递到他的心田。他的心田此时是多么滋润多么丰富多么温暖的土地啊!不仅如此,晴馨的瞳孔不断地放大,仿佛里面是无限宽广的世界,充满了奇花异草的芳香,和玫瑰碧兰的香味。

她似乎要把龙凌永远装进里面,而龙凌却也不知不觉地被这样装进去。

可是现实的残酷往往会打破梦幻般的浪漫。

那巨响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不远的地方。

游龙凌抬头一看,身上立即打了个寒噤。

好一个怪物:身形好似骆驼,长宽却比骆驼多十倍;头却是蟒蛇头,血盆大口,睛如红漆铜锣,腮如巨鼓;舌如红丝帆布,齿似长戟利剑。行动风沙滚滚,昏天暗地;静止气象森森,鬼愁神惊。

游龙凌暗下决心,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晴馨,现在已经是非常时刻,我将那头怪兽引开,你就呆在这儿。姑娘,我叫游龙凌。”

还没等晴馨开口,他早已拼尽所有力气冲了出去。只有两行眼泪晶莹,悬挂在她脸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绚烂。

她知道,极度虚弱的游龙凌此刻已将生命交给了她。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认识不到两天,确切来说是八个小时没到,也就是从发现他昏迷的时间到凌晨五更的时刻。虽然油滑了一些,可爽快的风度和汉子的风格已经让她春心萌动,难离难舍,甚至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情愫。

她恨恨地暗道:“千万不要让我守活寡啊!否则我饶不了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饶不了他。她明知道他竟然豁了出去,就算爬着回来,不,躺在地上喘息的的机会也没有了,也还这样想着。心内不禁也吃了自己一惊。

游龙凌在沙漠上拼命地跑着,就像老鼠在大象面前跑似的;可这怪兽更凶猛得很多。只用舌头伸几下,他就会交代在它嘴里了。

晴馨只能在原地心惊肉跳,为龙凌提心吊胆。

果然没跑多久,龙凌最终还是倒下了,那怪兽就舌头一卷,正欲往嘴里塞塞牙缝。

“不,不要……”晴馨不懂什么原因,从没这么撕心裂肺过。

怪兽表情很俏皮,似乎在嘲弄游龙凌的白费力气。欲擒故纵是猫捉老鼠经常玩的游戏,它不是猫,可是比猫更狡诈更凶狠千万倍。

晴馨紧紧捂住双眼,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

当晴馨绝望地睁开眼,以为怪兽早已把他吞掉,下个就是她时。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天空瑞霭纷纷,祥云朵朵,大地被一片金色的光芒笼罩住。怪兽的嘴被什么卡住似的,欲吞吞不进,欲吐吐不出。两只眼睛惶恐地眨巴着。

“好怪兽!看你又来害人,俺老孙来也!”

不是别人,正是斗战胜佛孙悟空,驾着筋头云滚滚而来;看到龙凌被吞,早在半空使了个定身法,把妖怪定住。

晴馨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小女子,你真不懂事;还不走开,就不怕妖怪吃了你?”

晴馨真的不敢相信孙悟空会出现,并且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她又捏了好几下手臂,以此证明自己做的不是梦。

“哼,发什么愣,说的就是你,要不俺老孙就让妖怪吃了那个男人,接着就是你了!”

晴馨一下手足无措;慌张地道:“千万不要让那妖怪吃了我男人!你是佛的话,怎么忍心妖怪荼毒生灵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你难道没听说过?你这斩妖除怪的斗战胜佛,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哼,斗战胜佛也不过如此,我们算见识了。如这样我们宁愿死在妖怪嘴里。”

龙凌躺在怪兽的舌头上面,又腥又臭,软绵绵的像躺在牛屎堆里似的;怪兽嘴里的涎不断往下垂,又粘乎乎,凉冰冰的,龙凌被折磨得快要晕过去。

突然听见“我男人”这三个字,精神不觉一振,而晴馨为活命慌不择路,口不择言;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羞得心小鹿似地乱撞,脸蛋噗噗地红了起来。她真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地和一位陌生的男子注定了一世姻缘。

“哼!竟敢说俺老孙徒有虚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孙悟空咬牙切齿,搔耳挠头,火眼金睛怒目圆睁,从耳朵嗖地掏出了金箍棒。

只见他顺手一挥,沙漠一声巨响,震天骇地,沙尘漠漠,遮天蔽日;甚至卷起了沙尘暴来。

晴馨目瞪口呆……

“丫头,怕了吧,你叫我一声斗战胜佛爷爷;收回那句话,我就免你男人一死。”

晴馨还是一句话未说。

“快说啊,不说的话,小心别把俺老孙惹急了;否则我就让你男人和怪兽一同消失。”

“别,我说。”清馨脸红得发烫,因为孙悟空说了两次她的“男人”。

“对,就应该这样,快说。”

“斗战胜佛爷爷,快帮我救他下来。”

“不中听,还有一句话没说。”

“什么话?我都说了啊,斗战胜佛爷爷…”不过,她一看孙悟空把头抬向天,肌肉绷得很紧,所以不敢再说下去。

“好了,斗战胜佛爷爷,对不起,我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是吗?你哪儿错了,说说看。”孙悟空终于转过雷公脸来,火眼金睛俏皮地眨了几下。

“呃…刚才…我说你徒有虚名…对不起!现在可不可以把他从妖怪嘴里放下来啊?”

孙悟空哭道:“嘿嘿!这才像话,要不然俺老孙就会让你男人和妖怪一同消失。”

晴馨害羞得地低下了头,嘴巴嘟着,手不断掐着。

“噢,难道那不是你男人?好吧,那我就不留情了,反正他在妖怪嘴里太小了,我就当没看见。”

晴馨看着孙悟空举起了金箍棒,真害怕棒落命消,故人不再。

于是忙跪下来说:“斗战胜佛爷爷,千万别,那是我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您看我这都给您跪下了。”

未完,晴馨两行清泪洒了出来。

孙悟空看过妖精哭,哪里见过女人哭,不禁慌了。本来只是想给她开个玩笑,不想她却当真了。

他抓耳挠腮,闪着火眼金睛:“唔…唔…,别哭,别哭,老孙我只是想玩玩,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呆在灵山太闷,所以才和你开个玩笑。”

晴馨本来想哭,可是一想到龙凌还没从兽口脱险,于是继续佯哭。

“别哭了!别哭了!我这就将他取下来。”只见孙悟空嘴一尖,手一托,一口气吹将去。龙凌却在一朵彩云上躺着。

“落!”

只见彩云轻轻飘落,龙凌躺在沙漠之上,安然无恙。

“你男人回来了,唔,你看!有没有少一根毫毛,谢我都还来不及,你怎么还哭。难道说俺老孙这样还对不住你?”

“呜呜……你就懂得欺负人。我回去跟别人说,斗战胜佛是专欺负人的,对老百姓不安好心。”

“我什么时候不安好心了。”

“就你刚才,存心欺负人家。”

“那你说俺老孙怎么样才算不欺负你?”

“嗯,既然是佛,就要救人出水火,现在有人受了重伤,朝不保夕,你还拿它开玩笑。”

“那你要我帮他治好这伤是不?这好办!”

“可是他痊愈后,仍旧会被贼人追杀,你说怎么办。“

“你要我去杀了这帮贼人?这也好办!“

“是佛就不应该妄开杀戒,他们也是人命啊。你师父不是曾说过‘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么。好一个斗战胜佛,脱了紧箍咒,又开始妄开杀戒。”

“有理,怎么说话这么像观音姐姐呢?好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晴馨终于不哭了,抹了抹眼泪道:“我说了你肯做到?”

“只要俺老孙办到的,绝不含糊!”

“那我说了啊!”

“俺老孙耐性有限,不要兜圈子。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快说,怎么办。”

“好的,一嘛,当然要把受伤的这个人治好。二来,希望您能传他一些法术和武功以防身之用,避免受到歹人的伤害。”

孙悟空再一次抓耳挠腮,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难道斗战胜佛反悔了。有人嘛,来人啊,来人啊,斗战胜佛反悔了。”

“胡说!胡说!你住嘴!否则我真的不理你们了。”

晴馨还真的住嘴了,暗道,如果他真的不理龙凌那就糟了。

这边只见孙悟空往他百会穴一指,一道真气灌入龙凌的心脉,犹如天上黄河水,浩浩荡荡,翻腾滚滚。

“这伤要过两个时辰后才能愈合,虽然我给他输了真气,可是他受伤太重了。”

龙凌在一旁娃娃似地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