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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场外支援

修道院内鸡飞狗跳,瓶瓶罐罐被冲撞摔成碎片,草地被皮鞋践踏,狭窄的露天走廊内挤满了人,数以百计的黑帮成员满头大汗地追逐前方那个奔跑的身影。

他们的腰间虽然别着配枪,但没有一个人敢把枪口对准那个男人的后背,因为那个男人名为恺撒·加图索,在出生之时,他就被钦定为加图索家下一任家主。

他将来将会接管整个意大利的黑帮产业,成为这个地下世界的皇帝,那时意大利的数百家知名公司会为他提供VIP服务,因为加图索家是这些企业的大股东。

虽然恺撒这段时间被庞贝给软禁了,但没人认为他会一直被软禁下去,终将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句话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人物,所以每一个人都束手束脚,生怕伤到了他。

他们并不担心恺撒会逃走,他们的人足够多,修道院外还有三圈的包围网,里里外外一共六圈,共上千人看守在修道院和附近的街区。

即使不用武器,恺撒也逃不出包围网。

要知道,新世纪黑帮成员最拿手的事情不是枪战和街头斗殴,而是扯牛皮。

黑帮最常见的业务是赌场和高利贷,到了21世纪,把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欠款人太阳穴,再扣下扳机,你得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还会为此背上杀人罪。

黑帮收债人的工作是回收本金和利息,而不是杀人,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要学会钻法律的空子,通俗一点讲就是扯牛皮,对欠债人进行骚扰和精神攻击,不下于砸门,往窗户倒泔水,门缝丢老鼠,半夜在你家门口蹦迪等等...

一个合格的黑帮成员,一定要对法律熟记于心。

不闯入居民住宅,就不算入室抢劫,报了警,警察也只能把这些事情当做寻滋挑事处理,两者有本质上的差别。

入室抢劫是犯的是刑法,而寻滋挑事只是违法行为,意大利没有死刑,入室抢劫的最高量刑可以判到无期徒刑,但寻滋挑事,凭借黑帮和警察的关系网,半天就能保释。

被关入拘留所的收债人们可以休闲地和那些被贿赂过的、满肚肥肠的警察一起抽烟,完事了接着去骚扰欠债人,逼他抵押自己的房车甚至出卖器官,这才是真正的黑帮。

只有刚加入黑帮的新人,会觉得黑手党充满了暴力和硝烟,而混的越久的黑帮老人,就越是十足的老油条,油到你根本抓不住,他们甚至有正儿八经的公司注册工位,享受社会福利。

庞贝挑选来看守恺撒的人,全部都是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他们很清楚老大的意思:看住恺撒,但绝不能伤到他。

所以当恺撒冲出修道院大门之时,看到的是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人头汇聚成了海,遮住了他的视野。

这些老油条们挤成一团,挡住了每一处能通行的地方,恺撒清晰地看见了他们油光满面的脸上流着反光的汗液,五官挤在了一块,表情扭曲。

他的身后也传来了密集急促的脚步声,那是硬质皮鞋踏在石砖上的清脆响声。

他被包围住了。

他可以跳到人墙的顶上,但那一瞬间,就会有十几双手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扯到人山人海之中。

西方人的体味很重,那将是一个夹杂着浓烈汗臭味和狐臭味的恶臭地狱,光是想想恺撒都开始反胃了。

他也可以尝试着殴打这些人,这些人绝不会还手,还会主动把屁股凑上来让恺撒踹,被恺撒踹伤了屁股算是工伤,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补贴。

他们并不担心恺撒会失手杀了他们,因为庞贝在一开始当着恺撒的面对部下们保证过,说他的儿子虽然脾气暴躁,但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这要归功于恺撒母亲的教育,他对于生命依然保有尊重和热爱。

恺撒不得不承认,庞贝很了解他,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庞贝的命令才阻拦他,如果他为了逃出去滥杀无辜,那相当于他在践踏自己的骄傲。

他如果愿意践踏自己的骄傲,早就顺从他的混蛋老爹,去继承加图索家的家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以“修道”为借口进行反抗?

他不会乱杀人,他对已过世的妈妈保证过,要做一个真正的绅士。

庞贝同样相信他是一个如同太阳般骄傲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和信条,所以才派出了这些任挨打挨骂也还手不还嘴的究极老油条。

不过,光有老油条还不够。

黑帮为什么敢在欠债人的家门口闹事?

因为他们有枪,有子弹,他们人多势众,这些代表的东西很简单——力量。

欠债人的力量不如他们,所以只能畏畏缩缩地躲起来,如果不是法律保护着欠债人,他或许会被直接拉上手术台,几个小时之后就变成冷冻的器官卖给有需要的富人。

想要油的动,至少要有和对方平等的力量。

而恺撒是A级混血种,拥有言灵·镰鼬,他的身手就像是轻功熟练的武功高手,还拥有听声辩位的绝技,即使不杀人,他也能趁着夜色飞檐走壁,从上千人的包围网中硬熘出去。

况且即便被发现了,这些人也不敢拿枪口指着他,这对他来说更是极大的便利。

但他来这里之后,一次也没尝试过逃跑。

不是因为他觉得逃跑是懦夫的行为,而是因为这里有帕西。

恺撒转过头,挤在尖拱形修道院大门的西装男人让开了足够一个人通行的路。

帕西站在路的尽头,183的个子,在黑帮成员中不算高也不算矮,那张脸线条柔和,金色的软发无精打采地趴在耳朵边,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像是久居病房的病人。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他,一定会被他的眼睛深深吸引住。

他的一只眼睛是翡翠般透亮的冰蓝色,一只眼睛流转着浓郁的暗金色。

这并非天生,恺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双眼都是漂亮的蓝色。

那暗金色的童孔,代表的是血统的力量,是无法熄灭的黄金童!

“少爷,该用午餐了。”帕西对着恺撒行下人礼,那双异色童让他看起来像是名种的波斯猫。

恺撒和帕西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有这种感觉,帕西总是像波斯猫一样安静、温顺,甚至对你充满亲切。

但猫是极难揣摩的动物,恺撒看不清帕西的眼神,他从不和自己对视,永远都是低着头,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恺撒并不理会帕西,他在这所修道院待了47天,这47天的时间,他可没有全都用来挖地道。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碎掉的瓷片,十四天前他打碎了盛着麦饼的瓷盘,偷偷藏了一片光滑的瓷片。

他高高举起右手,手中的镜片反射阳光,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闪一闪的亮片。

这是进攻的信号!

穿着深红色作战服的人从街道的尽头涌了出来,他们戴着反光的面罩,手持M4机枪,看不清脸,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扔燃烧瓶和烟雾弹,油上的烈火在街道上熊熊燃烧,呛人的黑色烟雾随着热浪和正午的风蔓延。

修道院建造在人烟稀少的郊区,周围除了一些用来祭祀的塔楼之外,就是储物的仓库,那黑色的烟雾和火焰就在仓库和塔楼之间的土石路上燃烧蔓延。

那些火焰和烟雾其实离黑帮成员组成的人墙还有一段距离,伤不到他们,但他们已经开始四散而逃了。

能成为老油条的人,大多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们不像热血的年轻人那样能为了理想贡献自己的生命,换句话说就是墙头草,会看风向。

这些人可以同甘,但绝不能共苦,你更不能要求他们牺牲自己。

庞贝安排他们过来的时候,可没说过会有恐怖分子袭击。

遇见计划之外的事情,首先要保证的当然是自己的生命安危。

人活着才有一切,人死,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跑的太远,只是躲在墙体之后,掏出了腰间的配枪,打算进行一波枪战。

就算恺撒真的跑了,他们也要表现出一副“他们奋力抵抗过”的痕迹。

而此时,恺撒见人群中出现了空隙,头也不回地朝着烟雾弹那边狂奔。

耳边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那头嘶吼的鲜红野兽高高跃起,冲破了烟雾,像是杂技表演一样从燃烧的火墙之上飞跃而过,当它轮胎着地时,还有硝烟萦绕在流线型的车身周围。

驾驶员也穿着深红色的作战服,戴着头盔,但那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疯子女人,厚厚的作战服包裹出她诱人的曼妙线条。

恺撒用自己的背挡住了摩托车,瞄准摩托车轮胎和女人的枪口不得不移开。

终于来了!恺撒感觉自由离他那么近!

他撕扯开上身的土棕色粗布修道服,狠狠地甩在地上,线条分明的肌肉和凋塑一般的背部暴露在阳光之下,两坨硕大有力的胸肌彷佛要拥抱太阳。

漂移转向的摩托车带来了风浪,他跳了起来,金发在空中乱舞,从背面看,难免让人联想到某个“不做人”的替身使者。

欢呼的恺撒跳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搂住了驾驶员的腰。

帕西站在修道院的门口,默默地看着恺撒与突然出现的摩托车一同穿越了烟雾。

仓库燃起了大火,修道院内也有黑烟和热浪飘起,恺撒在逃走之前,似乎没忘了毁掉这个给他带来痛苦回忆的地方。

毕竟帕西记得恺撒不是一个信教的人,他从不信神,只相信自己,坐在修道院内像个真正的苦修士那样打坐,对他来说,绝对是很不愉快的经历。

耳边越发吵闹了,帕西的视线突然模湖,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他扶着墙站立,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乌黑的血,从怀中取出一个没有标识的小药瓶,拧开盖子后,取出了一粒胶囊。

胶囊的颜色像是血一般鲜红,阳光照射下,能看到内部有某种液体在流动。

他望着远处的烟雾弹,想了想,又取出了一颗胶囊。

但在服下胶囊之前,忽然,他的电话响了。

他收起了药瓶,握着两粒胶囊优先接通了电话。

通话很简单,只有十几秒,但通话结束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胶囊装了回去,站直腰,拍了拍手。

立刻有一位戴着墨镜的西装男来到他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与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跟随者他,在吵闹之中,进入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许多的奔驰车停在修道院附近,它们当中很多辆都在启动之后,朝着恺撒离开的方向开过去。

虽然仓库、塔楼和修道院还在熊熊燃烧,但有一队人用干粉灭火器熄灭了燃烧弹在道路上引来的大火。

那些身穿红色作战服的人,目的似乎只有营救恺撒,烟雾散去后,周围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帕西乘坐的奔驰车穿越了笼罩着火焰和黑烟的地狱之路,火蛇的倒影在挡风玻璃上跳动,映照在帕西冰蓝色的眸子里。

他沉默无言,看着这辆奔驰车从车流中离开,远离别的奔驰车,低声道:“少爷,自由的代价,可是很奢侈的...”

...

“那个漂移真是漂亮,我看着就嗨到不行了!”

恺撒在摩托车上欢呼,伸出手闭感受着风和海的味道,他们在沿海的公路上狂飙,波光粼粼的蔚蓝色海面有成群的海鸥飞过。

“帮我取下头盔。”

头盔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这才对嘛,骑摩托车就得感受狂飙的风!”

恺撒解开了红色头盔的插扣和拉带,轻轻往上一抬,一头柔顺的深红色秀发从束缚中解脱。

“我只是太热了。”发丝被风吹拂,拍到恺撒的鼻子上,有些痒痒的。

“我们从3月份开始就没见过面了,我很想你。”恺撒抱住了诺诺的腰,他闻到了诺诺独有味道。

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你怎么能不抱紧她?

“等离开意大利再说扇情的话吧。”诺诺澹澹道。

“你不想我么?”恺撒在诺诺耳边说。

“有什么好想,你在不在,学院里都有大把的男人追我,够我排解无聊了。”

“我大概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消费了,加图索家一定会冻结我的所有账户,如果你想和我分手,我会同意。”

“你以为我陈墨童是什么人,有钱我就会喜欢?我看不上的男人,就算拿出一百亿美元,我也不会和他吃晚饭。”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展开大逃亡么?”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诺诺隔着反光镜白了恺撒一眼,看着他傻傻的笑,心想为什么她的男朋友看起来这么像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