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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怎么一个愁字了得1

景帝骤然惊醒。

一片黑暗之中隐约得漂浮着些许不明的光点,刺得景帝想流泪。

景帝烦躁得命令道:“将烛火熄了!”

赵贞儿守在一旁,听到景帝的呼喊,小跑着过来,拉上厚重的帘子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絮絮叨叨地说道:“陛下能看见光了?看来安半夏的药膏还颇有成效!”

景帝翻个身闭上眼,嘟囔道:“谁知道能挺多久。”

赵贞儿爬上床,习惯性地为景帝按压头部的穴位,轻柔地安抚道:“陛下坚持用,肯定会好起来的,奴日后定要天天看着陛下。”

景帝侧身躺在赵贞儿的膝上,享受着赵贞儿的服侍,忽然说道:“朕又梦到他了,梦到他逼宫求见朕不成,被仁寿宫那位打了一个巴掌。”

这里不可言说的“他”,自然便是燕晟。

说罢,景帝竟噗嗤笑了一声,补充道:“打得真舒坦。”

赵贞儿也附和道:“他罪有应得。”

景帝轻笑一声道:“仁寿宫那位这几日如何?”

先帝过世,太后悲伤过度,整日闷在仁寿宫不见人。景帝再次登基之后,象征得去看望过几次,做足了面子,便甚少再提及太后,每每提起,只称“仁寿宫那位”,而不以“母后”相称。

赵贞儿答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她差人来了一趟,按例送来一碗长寿面。”

景帝默不作语。

自从她将七月二十三日设为万寿节,她就没在自己真正的生辰上费心。况且冬至本就是大节,陛下要彰显天家恩德,为朝中重臣分发冬衣与炭火,根本顾不上自己。

仁寿宫那位的此举,让景帝感情复杂得很。

太后对她是有教养之恩的,别管出于何等政治目的,她能够逆天改命,绝大部分是太后的功劳。

可逼她退位的时候,太后也丝毫不留情面,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太后将退位书和罪己诏摆在她面前,冷冷地说道:“认命吧,小钰儿。”

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刺伤了她的眼。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那熟悉的文风和冷淡的词句让她心口发凉,她翻折着去瞧最后的玉玺印,最后失态得将两篇奏文丢下,不敢置信道:“他怎么会有玉玺?”

她的目光游离到跪缩在一旁的赵贞儿,呵呵地笑了两声,仰头看着太后道:“母后当真算无遗漏。”

她从未想过跟她多年的乘御官竟然会在最后反水,她没想过她最信任的大宫女会泄露玉玺所在,至于燕晟……

殷承钰闭上眼睛。

一次背叛,终生不用,她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太后不留情面道:“承钧归国前,哀家暂代朝政,你就好好歇歇,等着祭天大礼的时候退位吧。”

殷承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对太后的话充耳不闻。

太后也不恼,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肯定有后招,但小钰儿,你若敢危及承钧的性命,哀家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地去死,哀家会恢复你公主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殷承钰猛地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

太后轻笑道:“你恶狠狠地看着哀家做什么?这主意可不是哀家想出来的,至于是谁,你慢慢猜。”

殷承钰被太后的话扰乱了心曲。

“孔氏恨毒了我,若出此下策,也不是不可能。”殷承钰试探地说道。

太后不予回应,只是朗声笑道:“小钰儿就别想朝堂上的事儿了,大梁江山这个担子,哀家能担起一次,就能担起第二次。”

殷承钰咬着唇,依旧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太后起身,摸了摸殷承钰苍白的脸,啧啧叹道:“病美人没有龙袍护体,可不能乱跑,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丧心病狂的野男人,将好好的娇花糟蹋了去。”

殷承钰双手紧攥,极致忍耐,可太后的手顺着殷承钰的脸颊,掐住她的脖颈,顺势将她推倒,压制在床头上。随着太后的手劲收紧,殷承钰有些气喘吁吁。

殷承钰定定得看着太后。

哪怕她的身体虚弱得,再来一阵寒风就能要了她的命,可她的脖颈动脉依旧狂跳不休,酝酿着强大的生命力,与太后手掌的压力对抗着,挣扎着,带着一种永不屈服的的野性。

太后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殷承钰的模样。

那时候殷承钰才七岁,像个野丫头一样与赵贞儿翻墙偷她小厨房里的灶糖,哪怕被抓到罚跪背《女戒》,小肩膀还一耸一耸得露出一股不服输的气,眼珠子鬼灵精怪般地乱转,像一头未受驯化的小兽,带着令人惊羡的生命力。

这股生命力瞬间戳中了太后心底的柔软。

她的小儿子刚刚过世,世界一片死寂,可殷承钰就那样闯进来,像一缕虽细弱但执着的光,是灰暗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所以太后收留了她,把她从混沌之中捞出来,用礼义廉耻驯化她,将她塞入这个尊卑分明的世界。

太后叹息了一声,收了手,俯视着喘息的殷承钰道:“像从前那样乖一点,不好吗?”

殷承钰狂笑,反驳道:“太后怎么不叫太上皇乖一点,别总想着往京城外跑呢?居庸关外可有偷孩子的狼守着,叼着孩子跑了就不回来了!”

太后摇了摇头,感慨孺子不可教也,转头唤进两个僧人,吩咐道:“剃度她。”

殷承钰愣了片刻,直到这两位僧人向她躬身行礼道声“得罪了”,她才回过神来,奋力挣扎道:“朕不出家!”

可她那点挣扎在两位武僧面前就像小鸡仔一样无力,很快她被迫跪倒在地,一头青丝如雪一般落下。

“剪断三千烦恼丝,无牵无挂自逍遥。”太后把玩着佛珠串幽幽说道,“释空大师说你佛缘深重,自此你便好好修行吧。”

三千烦恼丝,听着很多,但在武僧的手中也不过是几分钟就剃个干净,并用香线在头顶上烫下第一个戒疤,称“清心”。

太后看着殷承钰的挣扎越来越弱,眼中的恨意与绝望参半,心中那股火气与杀意慢慢平息了。

燕晟说的不错。

杀了殷承钰的性命简单,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很难;若是殷承钰“自愿”厌倦红尘、遁入空门,再加上释空大师对她“佛缘深重”的佐证,完美解释“陛下失踪”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至天下,殷承钰就算心有不甘,也难有动作。

况且释空大师连顽石都能度化,何况野性不改的殷承钰呢?

可谁又能想到,景帝如阿修罗一般再次归来呢?

如今,景帝那一头青丝早就养回来了,可头顶被香火烧灼的受戒处依旧隐隐作痛,就如同景帝对太后难以释怀的心结。

景帝烦躁得呵斥道:“那碗面丢出去吧,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