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厂长，话是这样说。可我们厂长年轻啊！为什么要搞这么大？还不是准备跟香江那边合作，我们这边出口换外汇，而那边再卖回来……”
“吸~”
苏明强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真那样了，旸宏科技自然不会缺客户。
价格也会高很多。
数控技术是863重点项目，不仅会有国家财政补贴，出口退税退汇都非常高。
哪怕出口只有少数，国内的机械厂怕是会蜂拥而来。
“您也知道，咱们国内生产的，即使跟进口的性能相差无几，可大多数人都认为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宁愿高价购买国外的……”
徐乐叹了口气。
苏明强很清楚这个。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咱们厂里如果不是谢厂长在技术研发上投入那么疯狂，也不会差钱的。机械加工业务，每个月能带来几百万的利润；电子表一个月能带来几千万的利润……”
“你们厂还生产电子表？”
这事情，苏明强还真不知道。
电子表跟数控系统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苏明强不了解电子表的工艺，但是不妨碍他了解这东西的价值。
利润很高。
“就像数控系统一样，谢厂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设计图，然后招聘几个技术人员，很快就搞出来了……现在我们厂电子车间就两百多人，每天生产2万支……”
一天两万支！
哪怕一块电子表只有十块、二十块的利润，这一个月下来，也是上千万。
一年下来上亿。
要是扩大生产规模呢？
苏明强认为，数控系统看起来价格高，可核心零部件进口，又都是精度要求高的，成本很高。
很可能一年4亿多的销售额，抛开成本还没有电子表的利润高。
“苏厂长，滇南一机是我们第一个大客户，谢厂长年轻，想法可能不一样，不是他不把客户当回事，而是现在国内市场上就我们能提供……同样也因为这样的原因，高新区管委会提出，在旸宏科技资金缺口大的时候，先免费提供1000亩土地……”
这下，苏明强彻底震惊了。
土川是什么地方？
改革开放最前沿阵地。
即使工业区，现在地价也不便宜。
地方政府同样缺钱。
上千亩地，就拿出来支持了！
“另外，土川商业银行找过我们谢厂长，主动提供8000万低息贷款……”
苏明强更是瞪大了眼睛。
获得地方政府、银行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谢旸这来头……
难怪！
谢旸瞧不上滇南一机这每年高达4亿多的业务。
一旦建成，投产。
东北一机这些机床制造行业的领头羊，才是主要客户啊。
“徐部长，咱们今天谈得愉快，如果我们市场业务规模扩大，肯定会加强合作……不知道徐部长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再聊聊后续合作的事情？”
苏明强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占据了的先机，就不能放弃。
目前国产数控机床很少。
东北一机那样的行业领头羊，跟个地方的国营工厂联系本来就紧密。
再加上技术基础好，经济实力也雄厚。
一旦跟旸宏科技达成合作，哪怕使用同样的控制系统，客户认可的也是他们。
反过来，滇南一机如果把握好了机会，把目前旸宏科技能生产的数控系统大部分吃下，就没有别家什么事情。
到时候，滇南一机就占据了国产数控机床市场的大部分份额。
发展得好，未来成为国内第一，也不是什么事儿。
这年头，干部都需要政绩才能上去啊。
想明白这些，苏明强如何没有心思？
反正合理买卖，也不涉及违法犯罪的事情。
“别了，苏厂长照顾我们，还是我来做东。反正厂里也给了我们业务部相关的接待费用……”
徐乐笑着说道。
谁请客，不重要。
重要的是拉近关系。
······
高新区管委会。
周齐桐办公室。
他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田兴志，心思有些复杂：“兴志同志，谢旸那边还没消息么？”
别人为了拿地，哪怕只是少一些钱，也都会不停地跑。
谢旸提出来对赌，管委会好不容易说服了上级，得到批准，甚至为了让这次的对赌成为未来高新区招商引资的范例，把谢旸提出来的500亩土地增加打1000亩，甚至税收额降低了一半。
结果倒好！
就等着旸宏科技来签合同，谢旸那边没动静了。
周齐桐作为管委会负责人怎么能不着急？
每隔几天，就把招商引资办负责人田兴志叫来问进度。
“谢旸那边不是派了一个副厂长跟你们沟通吗？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结果？”
见田兴志不吭声，周齐桐眉头拧得更紧。
“周主任，魏方圆来得倒是频繁，甚至很多细节都已经敲定了，但是这合同得谢旸来签订……我也催过他们，魏方圆每次都是顾左言他……”
田兴志也闹心啊。
就像被一个美貌小娘子撩拨，眼看就要上床翻滚，结果小娘子却变得正经……
这段时间，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上面。
就指望着跟旸宏科技达成协议，打造一个示范出来，然后扩大招商引资的力度。
“你没有去找谢旸，他究竟怎么想？难道因为资金的问题？总不能咱们免费提供了土地，还要给他提供资金！”
周齐桐的态度有些不好了。
总觉得谢旸这年轻人太不靠谱了。
现在不声不响，怎么回事？
管委会事情一大堆呢！
结果被这事情给吊着。
“应该不是资金问题，土川商业银行孙铭盛不是也说贷款给他们？八千万呢！”
田兴志苦笑着说道。
他也不知道谢旸究竟要闹哪样。
在管委会跟招商引资办闹心的事情，孙铭盛同样也闹心。
“刘凡，你也是咱们银行的老人了，现在去了旸宏科技，也了解了他们的情况，这段时间，贷款的各种事情都差不多了。只需要等到他从政府那边拿了地，抵押过来，这贷款就发放了。现在突然没动静了，你们厂长究竟要不要啊？”
孙铭盛看着从自己手下离开的刘凡。
这已经不只是闹心了。
为了这笔贷款，他都开始着急上火了。
8000万的资金，已经调集到高新区分行。
要知道，一个分行平时是没有可能准备这么多资金的，即使有其他大客户贷款，都是一层层审批。
审批通过，才会筹集资金，然后发放出去。
孙铭盛手里的这8000万，已经批下来不短时间了。
银行的资金来源于储户或是股东注资，所有钱都是有成本的。
其他客户想要贷款，又不能动这钱。
而谢旸不把贷款贷走，每多过一日，高新区分行就多损失一天的利息。
如何能不着急上火？
何况旸宏科技现在一点把这笔钱弄走的意思都没有，连高新区的土地都没签合同。
拖上几个月，损失一大笔利息，孙铭盛这前途就完犊子了。
也不是他为了讨好谢旸，而是之前高新区管委会同意谢旸的对赌协议，大力支持。
这年头，银行最喜欢的就是得到政府支持的优质客户。
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
“孙行长，要是肯定要的。魏方圆副厂长在杨厂长的安排下，已经找设计院在设计我们的工厂跟办公楼等……”
刘凡急忙说道。
不贷款，哪里来的钱修建厂房？
谢旸花钱太勐了。
前阵电子表才入账1000万，转眼就被谢旸又用于添置设备了。
“既然要，就把合同完成，钱转走啊！你是银行的老人，知道这钱一直放在银行，损失多大。”
孙铭盛深吸了一口气。
不停告戒自己，跟刘凡发火也没用。
“孙行长，您知道的，旸宏科技所有事情都是谢厂长说了算。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刘凡叫苦不已。
只有到了旸宏科技，了解了，才知道谢旸对整个厂的所有部门都控制得多严格。
往往，钱刚入账，就花出去了。
甚至还没有钱入账的时候，也已经计划好了即将入账的钱怎么花。
“行长，您跟谢厂长也熟，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他？我也想尽快把钱领回去，在他财务部办事，手里没钱，慌得很……”
刘凡对着自己的老上司诉苦。
他去旸宏科技差二十多天了。
大体情况也了解。
谢旸给各个部门足够的权利，但是前提是各个部门按照他的规划去运行。
稍有马虎，人就被裁了。
厂子里大部分都是新人，还没人摸准谢旸的脾性，自然都是认真地工作。
刘凡在银行系统干了十来年，自然了解在旸宏科技比银行舒坦了多少。
工作之余，没人管干什么。
工作没干完，自己去加班……
财务部要干好工作，不只是账目，还得根据老板的要求，把资金调拨给相关部门。
只有有钱了，他这财务部副部长才好搞。
哪怕现在财务部长是韩春燕，谁都知道，刘凡将来才是财务部老大。
“这就怪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已经下午五点过。
约谢旸一起吃个饭，时间刚好。
顺手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谢旸办公室拨过去。
响了好一阵，才有人接电话。
“啥？谢旸出去了，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孙铭盛愣了好一阵，才放下电话。
“不可能啊，平时谢厂长都是办公室跟宿舍两点一线，要么就是去了技术部……”
刘凡去的时间不长，也了解谢旸的习惯。
“没有去技术部，出厂了……”
孙铭盛苦笑。
这下找人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