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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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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静娴自然早有准备,事实上她给黄将军送去的信就是为此,既然真的势不可违,那么还不如在将兵力耗尽前尽可能的保存些力量,顺势往后退退,等得后方援兵送来时再一鼓作气的反击。。

但西哲连破下原、函辙两城,如今已到了羌门关,几乎要直逼中原的消息给盛京带来的震动,却远比想象中厉害的多。

百年的安逸日子,连久疏于战的将士都已要忘了战争的样子,更莫提在盛京中安逸享乐的世家豪门。一瞬间几乎都被西哲这势如破竹,似乎要攻进中原內腹的气势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和静娴与卫清河料想的差不多,瞬间惊慌过后,大多人的反应是开始暗自责怪静娴不该下令抗蛮,甚至不少官员都想试图再次与哲哲议和,宁愿用钱来买平安。

但此刻优势占尽的哲哲显然就不只是最初时的胃口,当初提出来,本就不少的银绢钱粮这时更是几乎翻了两倍,且态度越发强硬,看来完全没有缓和的可能。但这么一来,接下来面对的问题就和要派援兵时的一样了——国库没有钱。

更何况盛京众人也不是傻子,都到了这时候,即便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了,与其再送给西哲养虎为患,倒不如真的以此征兵反击,干脆以绝后患,说不得还能从落败的西哲手里再讨些本回来。

因此接下来静娴为增援兵,做的兵户两部、甚至更大范围的清查便预料之中的顺畅了许多,盛京权贵们或补或避,或弃卒保车、甚至祸水东引暗自倾轧……都总算是在这事真正动手前做好了准备,加上静娴算是适可而止,除了几家因私仇,被人借着这时机推了一把一蹶不振之外。。对盛京大多数权贵来说,这一番大肆的清查虽算是伤了他们些元气,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只觉时运不济,暗自倒霉,默默拿出家底来吃了这亏。

但对静娴来说,这事不仅能让她不知不觉间在在朝堂上的占据更多的地位,更重要的却是令盛京豪门受了挫,同时因着这事,连许多家族间私下的牵扯关系都会削弱许多。

这般一番折腾,直到临近年底,大赵才终于凑足了军饷粮草,带着刚刚征集,虽然质量堪忧,但总算数量多了些的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了西北羌门关。

援兵已发,事情算是初步定了下来。寿康宫内殿,穿着一身绣着暗蟒玄色官服的福全进内恭身一礼,对着静娴说道:“方太后在外殿里坐着,说要见您。”

静娴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许还是为了圣上?”一旁的绿柳闻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回道:“是了,晌午寿福宫那位说是原先的白瓷嫌素淡了些,想让内务府再特意烧一整套金底金边珐琅彩的餐具。”

静娴扯扯嘴角,未置可否。

“您已下令宫内节俭了,内务府那自是拒了,方太后还发了火,说不得也许是为了这事?”绿柳口下未停的说了下去。

静娴合上了西北送来的战报,依然坐在椅上,似乎也没有要站起的意思,口气有些烦躁:“让她过来这吧。。”

绿柳安静的退了出去,过来片刻,方太后便气势昂然的行了进来,当先却是问了一句:“妹妹想圣上在英灵殿住到什么时候?”

从乾政殿走水,赵泽骏便被静娴已天降异火,乃上天震怒,圣上需亲省自的理由住进了英灵殿祈福。最近因西北的事,怕有差池,静娴也不愿意让赵泽骏这个,虽然不会什么但总是地位微妙尴尬的圣上出来,便一直由他在英灵殿住到了现在,。

这么一说静娴倒也点了点头:“再过一阵,到了新春宴总需圣上主持,辞旧迎新,也有个好兆头。”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将赵泽骏直到关到新春了,方太后一愣,随即面上便满是愤怒:“你怎么敢如此对待圣上!”

其实方太后这般震惊也不是没有缘由,虽然静娴在多年谋算下,无论明面暗里整个后宫都可说掌控的丝毫不落,但因有静娴的吩咐,明面上,寿福宫的面子也是管用得很,方太后凡有要求,内务府一直是恭恭敬敬,无有不应,便是前朝,她想为家里亲戚们安些有油水的闲职也不是难事,可说顺心的很。所以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除了方氏本身以为只要与圣上亲近便可万事无忧外,静娴在表面上的客套尊敬也给了她极大的自信心。

只是这时候静娴就实在没什么心情来应付她,闻言依然头也未抬,说的随意淡然:“圣上肩负重任却心性顽虐,本宫身为太后,有责劝教,总不至让我大赵堂堂皇帝,日日纵火玩。”

提起纵火这事方太后也是一滞,接着像是不想争执般又转了话题:“这事便罢了,我此次前来却是为另一件事。”

顿了顿,见静娴问都未问方氏也不得不有些尴尬的自己接着问道:“今日我本想再为圣上换套瓷器,可内务府那竟说妹妹下令要削减内宫用度,腾不出钱。怎么说我大赵也是天朝上国,又何至于连圣上的用物都会亏待?”

静娴揉揉额角,强压心头烦躁解释着:“内务府那应已和姐姐说过了,西北战事告急,国库亏空,身为圣上自然更需为万民表率。”

方氏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当初哲哲借钱借粮时你便该直接给了他们,如今边境便也会是一派随和,不像如今,惹了那些蛮人,结果钱花了,人亡了,城也丢了,连圣上想换套碟子的钱都拿不出来!”

听见这说法静娴真是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再维持,站起身行到了方氏面前,声音冷淡看着对方开了口:“如今内务府之所以连换套盘子的钱都拿不出,却不是因为出兵抗蛮,姐姐若当真这般想要新碟子,只需抄了姐姐家里那位给内宫采办的远亲,旁的不说,换百来套盘子还是轻易的很!”

方太后面色一变,静娴却是口下不停:“若不然,让御史台查查您在枢密院当差的内弟,看看又能换多少?”

方太后脸色就越发难看,有心斥责几句,但心里不知静娴知道了多少,又暗自心惊静娴今日为何对她态度这般迥然相异,担心是不是出了旁的变故,顿了片刻,便也只是强撑着放了几句场面话,再次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静娴面色依然带着些余怒,对一旁绿柳吩咐道:“等她回去不论明着是要召什么人入宫,有什么人请见,都拦了。若是让心腹往外送信,有一个算一个也一并拦下,已私通宫外、意图不轨之名论!”

绿柳忙答应下来,转身出门将继续的吩咐安排了下去,留下福全在内沉默一阵,出去端了杯白菊清茶送了上来,轻声劝了一句:“不过是凭着您赏脸寿福宫才能逍遥这么些日子,主子不必太过在意,”

静娴接过,叹息一声,面上带了些苦笑:“我又哪里是在意她呢?”

福全便极快的瞄了一眼案上放着的,有关下原、函辙城破,将士及百姓伤亡的奏折,声音便又低了一个调,似是安慰:“因沉珂难医无计可施,才不得不行此壮士断腕之举,却是为了日后。您也不必总放在心上。”

闻言静娴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轻笑了笑:“你竟也会说这样的话,倒真不像是你的性子。”

福全一愣,又默默退了回来却是再不发一言,心里却是暗自泛起了些苦涩,只觉自己从不顾伦常,帮静娴在暗中做起不轨之举时,便已经再和以往不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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