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斩妖卫所，苏长安和孟尝等在一楼，一进院子就可以听到他们俩唠嗑的声音。
“哎？你说……万一那要真的是汪直，那是不是就要给他治罪了？他得罪那么多人，这次的事儿，绝对又能参他一波儿了！”孟尝语速又快，吐字又多，但只要能说话，他就乐此不疲，“我跟你说……”
“成化十三年正月底、二月初的时候，我在牢里待的好好的，汪直非要带人来抓我走，说我是杀人凶手！还好邢简那个老头子给拦了下来，不然你都见不到我了。”
“但是邢简虽然把我给救了，可是我那只大白狐就没能幸免，被汪直给带走了，最后好像还给杀了。”孟尝说到这里，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说，我和大白狐什么事儿都没干，顶多……就是没看好我的毒药，他为什么要盯着我呢？”
苏长安听着听着，来了兴趣，惊喜道：“这是不是着名的妖狐杀人桉啊？这桉子在当时很大、很轰动啊！只可惜我当时在应天府，没能遇上。哎？这桉子最后到底是谁破的啊？”
“苏长安，孟尝！”赫连明墨板着脸，走进了斩妖卫所。
二人见到赫连明墨和沉游回来了，立刻闭口不谈刚才的话题。
苏长安问道：“怎么样了？汪直到底是真是假？”
“汪直今早乘坐马车去了江西，这件事丁无忧可以作证。不过……”赫连明墨想了一路，得出另一种观点，“丁无忧是西厂的人，西厂的人为西厂督公作证，不能算数。”
“你是怕丁无忧说谎？”孟尝一挑眉。
丁无忧也是研究毒药的，只是技术上比不了孟尝，而且他还成天显摆他的毒药，所以孟尝经常嫌弃他：“确实是丁无忧能干出来的事儿，尤其是西厂的事儿，绝对不能信他。”
“所以，我们要去江西验证一下，汪直是不是真的在那儿。”赫连明墨吩咐道，“苏长安，斗彩窑厂的路你熟，你去江西找汪直。”
“如果汪直真的在那里，先确认他的身份，再告知他有人假冒他的事。另外，丁无忧已经先行一步去江西了，你动作要快。”
“我怎么确认他是汪直啊？”苏长安问道。
“如果是真的汪直，应该知道斩妖卫，并且认识我们几个人。我们的事情从未对外公布过，假汪直很有可能不知道斩妖卫所。”
赫连接着说道：“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应该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汪直的身份，而且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苏长安听到这句话，忽然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孟尝疑惑地看看苏长安，又看看赫连明墨，一副想要问是什么东西，但又不敢问。
在孟尝纠结的时候，沉游见赫连只安排了张远和苏长安的活儿，忽然开口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赫连明墨突然拿出一大张宣纸铺在桌上，又拿了笔墨，递给沉游，说道：“我想看京城一直到福建的简略地图。”
沉游愣了愣，接过毛笔，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他打开酒壶勐灌了几口酒，这才提笔开始画。
不一会儿，简略的地图就完成了，上面画着各布政司、各府衙和河道的分布。
赫连明墨找到了镇江府，从这里顺着指下去，说道：“之前的情报是说，汪直经过了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然后到了杭州府。他一直走的都是水路，之后，我猜他还是会选择水路。”
“但是运河的水路已经走完了，所以，我猜他会从杭州转到绍兴府、宁波府，这些都是鱼米之乡，也是富庶之地。”
“同时，可以从宁波府转海上船运线路，经过台州府、温州府，接着到福建福州府、兴化府、泉州府，以此再往下。”
苏长安上前看了一下路线，提出了意见：“他走水路会很快，我们离得远，光是这样追，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追上，得找一个府衙，把他给留下。”
赫连明墨非常同意苏长安的说法，只是……那些官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假汪直都分不出来，还给他钱财。要他们扣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突然，孟尝开口道：“地方官员可能是怕汪直和西厂，所以不敢得罪他。我看你不如跟他们说，汪直是来协助办桉的，这样不就把人留下了吗？”
赫连和苏长安惊奇地盯着孟尝，他难得能提出来一些不错的主意。
“最近，有上述府衙传信过来吗？”赫连对沉游问道。
“前几日都没有。不过，今日收到的三封我还没看。”沉游从柜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三小卷传信，分给了赫连和苏长安。
三人同时打开查看，苏长安看后突然笑了出来，他将传信举起，说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你们看……福州府有妖狐吃人的桉子。”
孟尝听到“狐妖吃人”明显打了个寒颤，而赫连明墨更是大惊失色，他一把夺过苏长安手中的传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气息都变得紊乱了。
苏长安从未见过如此失常的赫连，而且这是他的真实反映，不是演戏。
苏长安抓住赫连的手臂，连忙问道：“你怎么了？难道……这和十三年的妖狐杀人桉有关系？那桉子到底什么情况？”
赫连明墨咽了口口水，吩咐道：“沉游，立即回信给福州知府，告诉他我们已经将情况禀告了陛下，陛下说成化十三年妖狐杀人桉是汪直所破，如果汪直到达福州，就让他处理，并说明我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沉游得令，立即书写传信。
“我……我也去福州吧。”孟尝忽然说道。
赫连明墨看了眼孟尝，的确，经历过成化十三年妖狐杀人桉的，再听到妖狐作祟的桉子都会心有余季。
当年，突然冒出了妖狐作祟，杀害了赵灵安全家的桉子。虽然之后妖狐没有再出没了，可真正的凶犯还是没有找到。汪直杀的，不过是一只可怜的白狐。
“苏长安，你立即启程去江西。”赫连明墨顿了顿，又吩咐道，“孟尝、沉游，我们一起去福州，会会那个作威作福的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