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明墨，接着举起一只被尸身染红的布手套，比了个大拇哥，应该是佩服赫连的观察真是仔细。
旁边的那些刚刚吐完的衙役们听到赫连的话之后，彷佛又来了感觉，纷纷躲到旁边去，进行新一轮的呕吐。
站在几里外的唐珣，虽然戴着面罩，但仍用一只手捂着口鼻，而另一只手则冲赫连明墨招了招，示意他过去。
赫连明墨站起身，朝唐珣走去。
唐珣又拉着赫连明墨朝外走了几里，这才放下手，开始说话：“赫连大人，尸体你也看见了，被残忍地撕咬成这个样子，而且脑袋被敲了个洞，里面的脑髓被吸食干净，明显是妖物吃人吸髓。”
赫连明墨听见唐珣的话，不置可否，但他一向认为“一切妖事皆是人为”，现在桉情不明朗，不好妄加判断。
现在的突破点应该在于验尸结果，另外，寻找凶犯这么做的动机也极为关键。
“唐大人，听你说之前也有尸体，不知这是第几具？”赫连明墨问道。
唐珣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传信给斩妖卫的时候只有一具，第二天又发现了一具，这是第三具。”
赫连明墨点了点头，说道：“唐大人，不如先将尸体带回去，再仔细检验吧。”
唐珣应了一声，一挥手，让衙役们带队回府衙了。
福州府果然是省府，就连府衙的停尸房都特别大，这样尸臭倒是不易聚集在房中。只不过他们的午作没什么水准，验尸不提前做好完全的防护就敢触碰这样的尸体。
天气较热，孟尝可不想中尸毒，直接把窗户全部打开，叫人运大量的冰块进去降温，还在验尸床的前后两头燃了苍术和生姜。
接着，孟尝上府衙的厨房寻了些麻油涂在人中处，又捏了两团纸捻子塞进鼻中，含上三片生姜，戴上新的面罩、布手套，这才进门验尸。
赫连明墨并没有跟着孟尝进去，看孟尝这番折腾的架势，肯定不会边验尸边解说，索性让他快速验完，出来再说结果。
孟尝的验尸技术越来越好了，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死者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一遍。
一出门，孟尝就脱掉布手套，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手，接着取下面罩和纸捻子，吐出姜片，又洗了一遍手。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这才开口道：“死者身上有多处撕咬伤痕，是死后伤口。看伤口的嘴型不像是狐狸咬的，我觉得可能是野狼或者大型的野狗。”
“这……大型的狐狸也是有可能的吧？”唐珣问道。
孟尝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以前养过大白狐，我当然知道它咬痕是什么样的。”
唐珣一听，立即闭了口。
孟尝喝了口茶，漱了漱口，继续说道：“死者的致命伤就是头顶的大洞，形状四四方方的，不像是锤子之类的凶器造成的。另外，死者的脑髓确实被取走了。”
赫连明墨和唐珣皆是一惊，这是什么样的凶犯，竟然将人脑给取走了，实在残忍至极。
“唐大人，前两具尸体都没了脑髓吗？”赫连问道。
唐珣有些不确定，毕竟午作只验了第一具尸体，之后就病倒了，第二具尸体根本没人动过。但好在午作已经将验尸过程口述，着人记录了下来。
唐珣将验尸记录交予赫连，赫连翻看之后，思索了一番，得出一些自己的观点：“唐大人，第一具尸体的头顶也被敲了个四方形的洞，里面的脑髓也不见了。如此看来，这个凶犯很有可能是为了人的脑髓才杀人。”
唐珣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道：“何种魔人，竟然为了脑髓杀人！”
“我认为，凶犯的动机不外乎两种情况。”赫连明墨说道。
“其一，凶犯得了疯病，敲掉人脑，取出脑髓，是他疯病的发作方式。”
“其二，凶犯或其亲属得了脑癌，亦或是他的亲人突然变成痴呆，俗话说以形补形，凶犯是想用其他人的脑子来治病。”
不论是哪一种，凶犯都极为残忍，必须要尽快缉拿归桉，否则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害。
孟尝又戴上了一副新的布手套，举起两件东西，对着赫连说道：“最近韩午作教我，验尸不光要看尸体，也要看死者的衣物。”
“所以，你看这件衣服，虽然被扯得破破烂烂的，但我已经尽量拼好了，这款式是不是很眼熟，就像苏长安平常穿的衣服。”
赫连明的眼神聚焦到这件破烂衣服上，说道：“这么说，这是一件文人穿的衣服，死者的身份可能是一名文人？”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就与你刚才的第二个推测一致。”孟尝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笑道，“谁都知道文人聪明啊，凶犯一定是认为吃了文人的脑髓才能变聪明。”
之后，孟尝又举起一双鞋，说道：“这双鞋没有多少的咬痕，我想大概是因为鞋子难吃，而且死者有脚臭吧。”
“鞋子没有多少拖拉磨损的痕迹，后跟处也很平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赫连明墨轻轻一笑，对孟尝的考验不以为然，说道：“死者是死后才被丢到山林之中，让野兽撕咬死者的。但死者的鞋子没有磨损，证明死者没有在地上被拖拽过。如果凶犯不是两个人，那么他就一定有一辆板车。”
“正解！”孟尝开始收拾起来，“好了，没我什么事了，后面的你慢慢想吧。”
赫连明墨眉头一挑，问道：“头顶的大洞是何凶器造成的你还没想到，这就想休息了？”
孟尝撇了撇嘴，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应该是钉子之类的凶器，不然以头骨的硬度，想砸开一个大洞，又不用锤子，这是不可能的事。”
四四方方，比铜钱还粗的钉子？
赫连明墨突然想到：“难道是……棺材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