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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巍血透凌霄气

山间苍松奇绝,前方有山崖一峰入云。

唐龙游招手方歌城,从怀中拿出一纸页古朴小书,言道,“这便是流觞楼所在飞来峰,此崖定然是龙吟虎啸崖,转过前方柳林,就是碧波潭了。龙吟虎啸崖,龙吟虎啸崖,倒真应了这名。今日凶险,过了此林,歌城你只隐于前方石后便是了,这是倚剑派掌门号令,违者不再是倚剑弟子!此书是我倚剑绝学,所载者,向来是长老以上方可查阅,今日破例传你,且收好。”唐游龙语调缓缓,坚定毅然。

方歌城无可奈何,下跪,双手过顶,“师傅,请您牢记弟子昨日所请。”唐游龙颔首,挥袍而去。方歌城长跪,有柳叶如丝,粘于方歌城白衣,俄而风起,零落于尘。

一行人转过龙吟虎啸崖,见碧波深幽,雪瀑天泻,似九龙游谭。谭旁龙吟虎啸崖壁,刀痕剑意,斧刻刀划,不能尽数。方歌城忆起柳凌霄前言,知道这是数百年流觞楼与正派诸门,血战之地,碧波潭了。山壁一刻一划,都是血流成河。

方歌城依言隐于嶙峋巨石,目送唐龙游等一行,衣袍飘飞,与正派众人会和。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正是唐龙游传音,“歌城,你身世扑朔,为师从来不曾与你详细提起,料想来日方长,唉,若事有突然,你日后修至妙境绝颠,可以去苍青后山取你父母所遗物事,切记。”方歌城心中大惊,不想唐龙游竟然传音一解心中多年迷惑,心头一时震动。

龙吟虎啸崖高入云霄,唯有一条上山道路。山壁会和处,有巨石成门,从碧波谭前方望去,除却绝顶高手,高不可攀。其后有流觞楼弟子数百,四名青衫老者立在石上,袍袖随风而鼓,最前方有一中年汉子身形瘦削,玄服如墨。与狄天青等人对峙。

方歌城只听见狄天青横刀长笑,“司马徒,你魔教罪迹昭昭,今日天下除魔,出云阁白若清,流盈阁段醉遥,月玄阁主洛子山俱已伏诛,我看尔等怎么负隅顽抗。”司马徒亦是手持长刀,刀尖划地,声如洪钟,“狄天青你等夹着尾巴三十年,想来是忍不住了。什么罪迹昭昭,欲加之罪,流觞楼无意辩解,三位阁主虽然身死,看你们衣衫尽血,诸门长老,不知剩的几人。我看不需多言,那便战吧。“

这中年汉子正是流觞楼右护法残阳横刀司马徒,身后四老,名苍鹰,白鹤,红梅,映雪,名列流觞楼四大长老。正派众人果如所言,衣衫尽血,出云阁主白若清,月玄阁主洛子山虽然身死,两阁全灭,诸门长老护法高手,也是折损十之七八,可见上山路上战况惨烈,步步血流。

这碧波谭乃流觞楼第一关隘,若是无事,众人自可从巨石门下,畅通无阻。但是当年白破云创流觞楼,楼中有惊才绝艳木师,取山间青石三方,以机关之术,置于石门后。有外地来攻,只需开启机关,三方青石便自行堵死石门,除非绝顶高手,不能飞跃。石上平地有限,只需数名高手,便可守住此关。

方歌城抬首,只见司马徒长刀映血,横刀正向碧波谭旁,正派众人,自有所向披靡之势。抱残大师僧鞋微动,上前一步,转身对狄天青双掌合十,”阿弥陀佛,破魔大业,还全仗狄宫主。“狄天青抱拳,”请大师放心,狄天青即便粉身碎骨,必将不负所托。“

抱残大师目光一扫,道心道长微微点头,方歌城就见僧道二人本来凝立不动的身形,攸然一个起落,抱残大师掌心微吐,凌空拍向司马徒。道清真人背后长剑一声轻吟,呼啸奔过抱残大师,直奔四长老而去。司马徒心下震怒,这僧道二人无立锥之地,却以寡凌众,似乎没把他残阳横刀放在眼里,司马徒施展梯云身法,背身负刀,纵身越过抱残大师头顶,一声大喝,长刀从身后斩落,直劈抱残大师,出手就是残阳刀绝招铁血残阳,刀锋凌厉,不留余地,欲要一刀将抱残大师逼落巨石。

抱残大师人在半空,足不点地。面相不复慈悲,观之左眼斜视,一目谛观,似有威怒身猛焰,作不动如来相。长刀击斩抱残大师发顶,只有火星飞迸,抱残大师一口鲜血喷出,左足微点巨石颠处,右足凌空,却凝立不动。司马徒心下怨怒,刀锋再起,自下而上,风雷相伴,点往抱残大师左胸。抱残大师法相再变,通身皮肤青黑,面相呈极忿怒形,蹴眉怒目,上齿咬下唇,右手向内,左手屈臂,浑身有光焰,如迦楼罗,司马徒刀尖竟不能透左胸而出,不过一丝白痕。抱残大师口中鲜血再吐,终于不能凝立不动,身形摇摇欲坠。司马徒大喜,吐气开声,长刀再刺。抱残面复慈悲,作微笑拈花相,左脚轻点,以胸透刃,竟然胸挂长刀,以拈花微笑之形,掌拍司马徒。司马徒大惊,弃刀侧身。终是避过胸前要害,不过右胸被抱残掌风所带,全身经脉欲裂,重重一口鲜血喷出。一膝跪地,再喷三口鲜血。身后清心道长亦一声惨呼,被四大长老围攻不能久,身中数掌,口吐心脏四瓣而亡。

司马徒方自长舒一口气,却是脚下石门响如雷鸣,一个趔趄,若非以手杵刀,险些栽倒。心中惊怒,大喝道,“雷家火器,万法皆破,雷怒万丝,众火之王?”抬头望去,石门被炸破三分之一的口子,一半倒在碧波谭侧,一半倒飞,三名流觞楼弟子已被砸死。

狄天青持刀长笑,“我以破天宫镇宫之宝,破天神弓换得雷家火器雷怒万丝,抱残清心二位宗师以身舍鹰。如今碧波石门破碎,今日就是斩尽妖邪之时。”脚下不停,身形鬼魅,带头冲过石门。五莲寺清音观中人,心惊掌门之死,人人带泪,也是人人争先,冲过了流觞楼三百年不破的碧波石门。除去两派,各派掌门长老,也是蜂涌而过。唐龙游一阵犹豫,也与康月莲吴浩,步过石门。

过得石门,有石梯青青,可登石门之顶。苍鹰一拉司马徒,苍老声音急促,“我等老朽在此抵挡,右护法速速闯关,去请天主破关御敌。”四长老双目赤红,状如疯癫,与流觞楼弟子拼死扑上。不过八大派诸位掌门长老高手众多,仅仅一个照面,便深受重伤。

司马徒一声悲啸,长刀所向,有银光飞舞。生生刀毙月玄宫两名长老,五莲寺数名弟子,杀开血路,头也回头,狂奔上山而去。

南宫儒见各门派长老,除去漠北马寨少寨主有琴天,尽已过石门,伸手相携有琴天,正欲缓步过门,忽觉天边有凌霄剑气,凌空落下。南宫儒大惊,“剑邪意动,一剑凌霄?”

方歌城心中一紧,见柳凌霄重剑出鞘,自崖上青松而下,青衫烈烈,剑意裹挟数十丈,凌空而至。南宫儒伸手拉过有琴天,有琴天乍遇如此剑气,一跌而倒,一身绣花白衣黑泥沾襟,甚是狼狈。南宫儒带住有琴天腰带,飘然而退,脚尖轻踩适才被火器崩飞的青石残块,退到碧波潭边。此时柳凌霄剑气终于落下,石门之前,清音观弟子,死伤数十。

五莲寺,清音观弟子正是激愤之时,适才石门洞开,除去少数弟子抢先奔过,各派掌门长老方才步过这三百年从来未曾突破的石门。现下正是胸中意气激荡,正要过门为抱残大师,清心道长血恨之时,柳凌霄天边一剑斩落,反而激起两派弟子心头血性,长剑僧棍,扑火飞蛾,直扑柳凌霄。

柳凌霄啸声不绝,剑气纵横,剑意凌霄,剑光如水银泻地,悍勇血气,不退一步,死死守住石门洞口。不过半刻功夫, 石门之前横尸一地,僧众道人,死伤近百。柳凌霄身前一尺,也是点点鲜血如红梅染过,染得青砖乌红。重剑不复银光,为乌黑血垢覆盖。

南宫儒声音幽幽而来,不甚洪亮,可是远如方歌城,也是清晰。“诸君还请暂退。”南宫儒缓步向前,浩然青气环绕,与柳凌霄俱着青衫,遥遥对立。

柳凌霄只是长袖搽去嘴角鲜血,解下腰间葫芦,吞了口那日临淮楼外楼所购女儿红,长袖一裹,葫芦噗通,坠入碧波谭。

“可惜,最后却无烈酒一壶。”

南宫儒心头一震,凌霄剑气,已经铺面而来。剑气决烈,不带丝毫退路,也不给南宫儒丝毫退路,急斩而至。南宫儒浩然青气为凌霄剑气所激,青笛自发尖啸厉声。南宫儒终是下定决心,青笛直指柳凌霄,青云一纵,身形如苍鹰破空,浩然青气与凌霄剑气当空相交。

青笛重剑相交,南宫儒笛尖感觉如击败絮,心下讶异,方歌城已经“啊”一声惊呼,柳凌霄于剑笛子相交,电光火石之刻,凌空转身,身受了南宫儒全力一击,重剑自上而下斜挑,竟然借南宫儒浩然青气之力,强忍经脉寸断如裂之苦,合凌霄剑气,一剑挑得谭边半块石门残块凌空而起,重新堵住了石门。自己也撞上石门,半晌不起。

有琴天,一袭绣花白衣,其上黑泥数点,却是污了风雅态势。适才柳凌霄剑落,有琴天第一次见如此剑意,吃了个大亏,心下愤怒。此时见柳凌霄重伤不起,心念转动,此非自己扬名吐气之时?取下腰间银剑,一个起落,就往柳凌霄心窝扎去。南宫儒大惊道,“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