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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七出之条相胁迫

一连几日,东苑都没有出现江冥夜的身影,一时间,东苑显得出奇地安静。

这日,思君在大厅等候好久了,听到丫鬟的传唤,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赶来了。

不知道江老爷找她有什么事情呢?思君坐在椅子上思量了半天。

江老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思君一手撑额在想着什么,江老爷笑笑,满身的铜钱图案将他身上穿着的灰褐色夹袄显得一身的铜臭味,或许在他看来这才是显现身份的象征。

“君儿久等了。”

思君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爹来啦!”

“你坐着。”江老爷和蔼一笑,思君便忐忑地继续坐下。

很少这么直接地面对他,虽然他对她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不过还是有些后怕。

江老爷进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小匣子,他慢慢走过来,将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看看。”

思君看着江老爷鼓励的笑容,莫名地伸手将匣子打开,赫然出现一对翡翠玉镯。

“好漂亮。”思君赞叹道,就算是见过奇珍异宝,也不免被眼前这一对玲珑剔透的翡翠玉镯所震撼。

光洁的镯子,上好的翡翠玉,光是看着就有种想要拥有的冲动。

“这是冥夜他娘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江老爷看着它说道。

虽然很想要,但是这镯子这么贵重,思君也不敢收。“这是婆婆的,儿媳怎敢拥有?”

“按理来说你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给你了,但是前段时日忙着。”江老爷笑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他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思君也不好接受,一时显得很为难。

“你就收下吧,你是江家的媳妇,该给你的,也算是冥夜他娘的一番心意。”

既然如此,思君也不好推脱,思君将镯子戴在手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谢谢爹。”思君谢道。

江老爷只是笑笑,思君在一旁试着镯子。

“本来,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是,如今见你和冥夜闹得今日这番境地,我就不得不找你来了。”江老爷终于说到重点,哀叹一声,看着思君道:“你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丈夫分房睡?”

思君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句话给推翻了,一手紧握着镯子,被江老爷这么一说,顿觉难堪。

见思君不语,江老爷知道自己说重了,不过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所有事情都视而不见。

“有些事你可以看开点,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无可厚非,他既娶你为妻,你就应该尽到做妻子的义务,我知道冥夜爱你,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有责任承担起江家的一切。”江老爷换了一幅脸色,严肃地看着思君。

他不知道,这番话,句句都在刺痛思君的心。

“爹想说什么?”思君小心地问道,若不是他有什么目的,或许也不会这么对她。

江老爷缓和了刚才严峻的样子,继续说道:“水老爷曾经和我有过口头之约,我们都很看好冥夜就绿萝,相信你也知道。”

如晴天霹雳般,思君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爹想让冥夜纳妾?”思君忍住心中悲痛,说道。

“为了我们父子之间能够缓和,我答应冥夜的要求让他娶你过门,但是却因此得罪了水家,如今水老爷向我提及此事,他们水家在桐城有钱有势,这次主动重修旧好,我总不能委屈了绿萝。”江老爷终于将他那一套伪善的嘴脸露了出来。

思君知道,他这不是来和她商量的,而是直接通知她。

“爹是想,让儿媳主动退居次位,让冥夜娶她为妻?”想当然,正妻要沦为侍妾了。

“水家的财力,对江家来说是如虎添翼。”江老爷说出了自己最终目的。

“这不可能,我不答应。”思君气愤地反驳道。

听江冥夜说过,他抛弃妻子,笼络权贵,本来她不相信,是因为至少他对她不薄,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的好全都是假象,正如水绿萝所说,她爹用十几家布庄换来了她的这段婚姻。现在水家开出了比阮家更丰厚的条件,他就理所当然给自己脸色看了。

江老爷似乎早就料到思君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他并不在意思君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当然,他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你和冥夜自成亲以来,并无所出,而且多番争执,如今将他赶出新房,有失妇德,七出之条,无子,善妒,不顺父母,你已占其三,就算是冥夜坚持已见,我也有权利替她休妻。”

休妻?

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她将一军。

女子在这个社会本就没有地位,逆来顺受本就不是她阮思君的性格。江家一个依雪就够她应对的,何况水绿萝正好和依雪站在一条船上,如今江老爷以休妻胁迫她,可想而知,若是水绿萝真的进了江家的大门,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爹觉得,儿媳是不是应该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思君面对着江老爷,以前她守礼不燥,就怕这个媳妇做得不好,现在他逼人太甚,难道还要她顺从本就不愿意的事情吗?

江老爷或许知道了思君不愿意,但是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他不会做得罪阮家的事情,但是水家这块倒贴的肥肉他又岂会放过?他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无法下手,只要打通了思君的思想工作,这件事情便迎刃而解。

江老爷看了一眼思君手中戴的玉镯,说道:“这镯子是冥夜他娘的遗物,生平她性子淡然,最喜欢这对玉镯,觉得它冷然华贵,与世无争。现在我把她送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大度宽容,顾全大局。”

原来,他送镯子,是这个意思。

想到江冥夜的身世,思君就不觉凄凉,她现在真的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憎恶这个所谓的爹,利字当头,就算是妻儿都能够被他抛弃,何况是她一个儿媳?

“爹,儿媳明白了,我谢谢爹的好意,这镯子我先收下,是因为,我敬重婆婆那颗宽容大度的心,但是,若她真的心无旁骛,与世无争,又岂会心病复发,暴病而去,如果这就是爹想要的结果,儿媳照做就是。”思君镇定地说道,就好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脱下手中的玉镯子,思君将它放在匣子中,关上匣子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被关住了。

房间里的火炉里正燃烧着碳,使房里暖和舒适,可是,思君的身体,却有一种寒气从脚底直达心里,全身都冷得快要僵硬。

江老爷听完思君的话感到震惊,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正在努力做着一个男人最骄傲的事情时,妻子就出现在房门口,他记得妻子那淡漠的眼中隐藏的哀伤,她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让这种习惯郁结于心,长此以往,然后一病不起。

这辈子,为名为利,他失去太多,可是,利益还是无法让他停止,他还要继续向前走。

“我希望,你和冥夜不要再吵架,因为,这件事,还需你好好努力。”江老爷皮笑肉不笑地道。

哼,又要逼迫她了么?思君在心里冷笑,被迫接受他的安排,还要她亲手将这件事推向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她若真的照做,那才是万劫不复。

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决定她的人生。

“儿媳明白,儿媳先行告退。”思君忍着怨气,带着黑匣子离开了房间。

江老爷看着思君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东苑的,手中抱着匣子,一双手在寒风中被刮得通红,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好受一些。

这段时间一个人住,她心境开明,不与人争,没想到,还是躲不掉。

“不行,冥夜答应过只娶我一人,他怎么能够食言?”思君胡思乱想一通,那段时间她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和江冥夜分房睡,现在她终于清醒了,她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代替。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来东苑了,只要她原谅他,他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要去找他……”思君一边碎碎念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正要开门,门外就有几个人在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思君只好开门去问问。

“在聊什么?不是说了不许咂舌的么?”

几个丫鬟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虽说思君从来不打罚下人,但是刚才她们聊天的话可是难逃一番责骂了。

见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思君只觉得蹊跷,很少见到大家这么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莲,你说。”思君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丫鬟,觉得面熟,似乎叫什么小莲。不过她也只记得她的名字,便严肃地问道。

小莲吓得浑身直哆嗦,只好低声求道:“回少奶奶,奴婢以后不敢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够把她们吓成这样,思君只好和气地扶起她,问:“你若说了,不怪你们就是了。”

小莲见思君笑脸相对,安了心,便老实回答道:“回少奶奶,奴婢们听说少爷最近常常出入‘倚香坊’,迷上了一个花魁。”

这话一出口,思君立马变了脸色。“这事听谁说的?”

“奴婢不知,不过府上传遍了。”

传遍了?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难怪,最近他再也没有来过东苑,本以为是两人赌气,没想到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你们都下去吧!”思君的声音,虚软无力。

众丫鬟都退下之后,思君站直的身子终于瘫软在地上。

都变了,真的要孤立无援了么?连最信任的丈夫都背叛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相信?难道,真的要按照江老爷的要求,主动退居次位,做一个被冷落的妾室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