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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不走寻常路

朱佑森私下送了定礼,生怕惹得母亲大怒,把人一送走,就心急火燎的赶到京城。

其时朱佑桓正捧着太皇太后的懿旨,坐在翰林院吃茶呢,优哉游哉的瞅着一干大儒,正绞尽脑汁的琢磨词儿。

大婚和册封皇后的大典连在一起,这在明朝历史上不多见,上一位乃是英宗皇帝朱祁镇,正巧未成亲时就继位为帝,当年的盛大场面,至今还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数百万两的真金白银撒出去,能不风光嘛!

对比眼下区区二十万两,委实太寒酸了,可惜任凭宫里的长辈如何劝说,人家哥俩就是死活不同意。

消息很快传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起先京城百姓非常沉默,渐渐的就有百姓主动赶到午门前磕头。

公道自在人心,就连满朝文武都有些受到触动,帝王大婚,竟然如此节俭,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很多大臣痛哭流涕,成化朝的种种不堪历历在目,能不感动嘛?

加上返还被先帝爷侵占的无数良田,清退宫人,惩处贪官,提拔正臣,大批赈灾粮饷源源不断的输送各地,即使眼下时日艰难,还是有了一丝中兴大明的先兆!

帝王为天下表率,很容易引起上行下效,弘治皇帝即位初的表现有目共睹,就连大婚时一后四妃的格局都被打破,百姓全都记在心里。

如此一群翰林真真把起草礼书当成了天大之事,好像不如此不能表达对于陛下的敬爱,一晃半天过去了,仅仅落笔了十个字。

另一边,三位钦天监的官员仰头观天象,嘴里念念有词,十几位官员跪在地上,从厚厚的书籍中查找吉日,哪怕史书上记载某一日稍有不吉利的事件,统统弃之不用。

朱佑桓渐渐坐不住了,再这么严之又严,想之又想的话,恐怕帝王大婚都能拖到十年后不可,黄瓜菜都凉了不说,没有名分的可怜皇子都能满地跑了。

当即狠狠一拍桌子,朱佑桓怒道:“亏了尔等都是专精此道的大家,磨蹭了一天连个影儿都不见,早知如此,老子还不如去街市上随便抓来几个秀才呢!”

一见被戏称为六王爷的宗正大人动怒了,大家伙顿时加快速度,其实一整天下来,饥肠辘辘也熬不起了,朱老六委实太坏,逼着人做事还不给饭吃。

这边朱佑森打隔壁宗人府溜了过来,隔着老远,朱佑桓起身叫道:“三哥,我在这。”

朱佑森神色间感概万千,他从没想过自家还有这一天,走到哪,无人不是恭恭敬敬,这都是因为有个好兄弟。

朱佑桓笑着一伸手,说道:“三哥您坐。”

朱佑森有些局促的缓缓坐下,眼看着兄弟又是张罗上茶,又是给一群大臣介绍自己,一直到最后都是站着陪话。

“你也坐,我有事求你。”

“不用,做弟弟的站着就好。”朱佑桓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笑问道:“大老远的过来找我,肯定不是小事,对了!下聘时人手不够,还想着喊几位哥哥帮忙呢。”

朱佑森忙道:“那是应该的,咱们身为陛下的堂兄弟,义不容辞。”

接着朱佑森把看中孙秀芳的事情说了一遍,朱佑桓思索了下,问道:“三哥就凭一面之缘,未免草率了,毕竟不知根知底的,此外朱瑞非是良善,与他家结亲后患不少。”

朱佑森叹道:“要说人家模样不算出挑,其它方面都一般,而我遇到的女人也不少了,但不知何故,我就觉得她好,一见她就心里砰砰跳,口干舌燥。”

“哈哈!好!”

朱佑桓顿时放声大笑,连连称好,笑道:“就凭三哥这一番话,这个忙我帮定了。”

“当真?”朱佑森顿时大喜。

朱佑桓含笑点头,笑道:“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别的事都由我打理,三哥还是寻机会和人家接触几次,仔细观察下其人秉性,成亲可是关乎到一辈子的大事。”

“对,我这就去派人打听下。”朱佑森本是个精明人,他很在意未来妻子贤惠与否,不然娶回家个河东狮,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定下明日一早就赶到京城的约定,朱佑森匆匆去了,竟是片刻都等不得,朱佑桓为之失笑。

临近傍晚,总算盼到翰林们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大作,接过来一瞧,朱佑桓立时把礼书合上,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一干眼巴巴等着听到六王爷赞扬一番的翰林,顿时不干了,喊道:“大人,您给品鉴下啊!谁不知您乃是有名的大才子。”

“狗屁的才子,你们全家都是才子。”闷头疾走的朱佑桓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不是他不想露一下脸,实在是看不懂上面写的啥,短短数百字中,不认得的占了大多数。

一直逃到乾清宫外的卷棚里,朱佑桓没好气的吩咐掌灯,今日耽误的时间太多,得挑灯继续办公。

随手把礼书扔给权义,朱佑桓很没心没肺的道:“自己捧着研究去,不认得字去寻别人,我没工夫搭理你。”

不说权义一头雾水的去了,朱佑桓看了看等着回事的宫女和太监,抬手示意等下,大声说道:“派些人去礼部,钦天监,翰林院,内务府,命他们把造好的金宝,定下的吉日,相关文书都送过来,对了,别忘了嘱咐礼部周大人,他负责整个礼仪流程。”

打发小黄门去了,朱佑桓开始打理琐事,几乎都是张口要钱而来,他倒也有法子,特地找了十几个会打算盘的宫女,组成了一个审计司,所有账目不单单是亲自核算,还要送到户部去,记档存案,从此开了明朝一项先河。

夜晚,朱佑樘从文华殿回来,远远见到一片灯火通明,问道:“膳食送过去了没?”

一位宫娥回道:“送去了,还是娘娘亲手做的,都是六爷素日最爱吃的家常菜。”

“嗯!”朱佑樘抬头看看天色,还未到一更天,吩咐道:“午门就不用落锁了,留着门。”

本想和兄弟把酒言欢,可惜国事繁忙,朱佑樘径自回乾清宫继续处理各地奏疏,不时传旨召见阁臣,所有人都是忙到三更天时方散。

帝王大婚在本朝不多见,开国百年来,就操办过一次。相关礼仪就连户部官员都很陌生,几代帝王都是以太子身份成的亲,幸好几十年前,操办过英宗皇帝的大婚,很多细节都有先例可循,可是本着一切从简的旨意,很多地方都得修改。

还好有精通古礼的周大人,翻遍史书,引经据典,借此来厘正皇族礼法,以为后世帝王遵循,去掉无数华而不实的浩大场面,既要办的隆重庄严,又要喜庆简单,看似不经意之举,实则影响深远。

明朝中叶风行奢华,尤其是体现在婚丧嫁娶上,动辄耗费一生积蓄,上至豪门官宦,下至寻常百姓,人人皆以攀比为荣,以至于唯恐被人取笑,宁可借官债也得撑起自家场面。

朱佑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其中深意可谓是用心良苦,有了帝王带头,往后很轻易就有了借口,再有那大肆铺张浪费的官员,大可以不敬帝王为由而弹劾,而此等事还得适而可止,不能出现满清朝廷上,人人穿着补丁官服上朝的一幕,沦为千古笑柄。

第二天悄悄的送观音儿回家,朱佑桓抽空返家见了太太,果然有他一力支持,潘氏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三姨娘闻讯大喜,忙派人去告知朱瑞,朱瑞喜得忘乎所以,当晚就要进京凑热闹,寻张氏兄弟吃酒耍乐。

不想一出门就被一个黑影扑倒,胸膛被一把匕首刺穿,小厮惊得急忙抓人,一瞧,竟然是神色狰狞的朱福。

家门口出了凶杀案,朱佑桓立时大怒,一边严令当地官府审案,并抓捕本地泼皮无赖,清净地方。一边派人去打听原委,等得知纯属朱瑞活该后,又派人去官府知会一声,务要查清前因后果,秉公问案,不得滥用酷刑,存心要气气险些一命呜呼的瑞大爷。

通过此事,朱佑桓告诉了两位老太太,汪氏和杭氏深怕几位孙子步了朱瑞的后尘,严令成了亲的下人搬到外宅,凡是有敢私通少爷的,严惩不贷。

十月十八,黄道吉日,一大早,朱佑桓从紫禁城出发,身后跟着一群贵族青年,一个公公不用,一位宫女不带,也不吹吹打打,就这么一身汉服的步行朝国丈府走去。

看似不张扬,却早就引得无数百姓沿途观看,人人一见之下都惊呆了,敢情皇帝纳采,竟然真的拎着一只大公鸡跑到未来老丈人家,真真是两手空空。

时下就连穷人家都得备上四色大礼,十几两银元宝啊!不然还不得被女方拎着擀面杖打出门外?不时有人叹息,果然是非寻常人不走寻常路,也有文人士子齐声赞叹,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周礼,古时君子之风。

就是五彩缤纷的大公鸡太扎眼,古礼那是送的大雁,这算什么?有那文人忍耐不住,高声问道:“诸位贵人,为何不用大雁?”

朱佑桓对此很羞涩的笑笑,说道:“大雁象征着吉祥,杀之不美,是以用家畜代替。再说满天下的百姓都有样学样,何来那么多的大雁?”

带着一群苦瓜脸的贵族,在全城百姓的议论声中,被无数目光送入丈母娘家,人人都等着瞧笑话。

但见守在门前的英国公大怒道:“朱佑桓,等你成亲时,要敢拎着一只鸡跑到俺家招摇撞骗,小心老夫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