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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相思有尽情难尽

漫吐芳心说向谁?欲于何处寄相思?

相思有尽情难尽,一日都来十二时。

春梅悄无声息的把鞋放回去,她一时难免好奇,眼见无事可做,竟守在一旁窥视,想要看看六爷暗中和谁有一腿。

却说朱祐桓不知此事,那绣花鞋其实是入画的,小丫头顽皮,偷偷藏在书筪里玩。原来二嫂的鞋还真是被他拾了去,当时瞅见妇人薄纱下一丝不挂,被艳阳照的纤毫毕现,他担心招惹是非,因此拖了一晚。

此等尴尬事,朱祐桓不好假手于人,日上三竿后径直过来,隔着老远,看见几位少妇坐在回廊下避暑,吃茶嗑着瓜子,说说笑笑,院子当中跪着个女孩。

朱祐桓皱眉走上前去,问道:“为何罚你?”

秋菊委委屈屈的晃了晃,低声道:“俺一时不慎,把奶奶的鞋丢了。”

“一点小事就体罚人,这是夏天,当真胡闹!”

朱祐桓没好气的大声说完,伸手把石板拎起,稍微用了下力,远远扔在一边,啪!石板摔的四分五裂,唬的荣氏等人没敢言语,看着六爷把手里的鞋扔在秋菏眼前,说道:“这是在花园角门那捡到的,是不是嫂子丢的那只?”

秋菊喜出望外,捡起来一瞧,忙不迭的点头。朱祐桓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荣氏望着他的背影,银牙暗咬,暗骂老六真真是不解风情,如此难得机会都凭空放过。

单说朱祐桓出了院子,预备到堂姐院子里看望,因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使得朱雨筠搬到外面的计划落空,又经不住朱含香和张灵儿等人的轮番劝说,无奈同意住进王府隔壁的宅子里,彼此花园相连,就是大门各朝一边,实际上还是一家子。

进了院子里,途经牡丹台畔的花架子,想起昨日嫂子的荒唐一幕来,朱祐桓脚步放缓。

无巧不巧的,瞧见草席下面遗留有一只绣花鞋,朱祐桓好笑的拾起来,笑道:“我又不稀罕三寸金莲,这些日子怪了,到哪都是这些东西。”

盯着香艳的鞋儿,脑海里自动把嫂子换成了大姐,千娇百媚的在此铺设凉席冰枕,脱得上下没丝条,仰卧于衽席之上,脚下穿着大红绣花鞋儿,手弄白纱扇儿摇凉,笑吟吟的斜睨过来。

想法虽好,奈何都是臆想,大姐连续两门亲事都无疾而终,已然颇有些看破世情,想学姑姑和冷雪独身一辈子的趋向。

“两难处境啊!”嫁人自己不开心,不嫁人大姐可怜,朱祐桓干脆不想了,心说就让一切随缘吧。

捏着缎子鞋,但见曲是天边新月,红如退瓣莲花,不大不小,做工精细,用的是黄线提锁,就知乃是大姐脚上之物。

直接把鞋子揣进怀里,朱祐桓当下进了里院,转过影壁,见丫头们忙着浇花,收拾架子上的被褥,问道:“我姐姐呢?”

雪雁朝上边一嘟嘴,笑道:“姑娘在赏花楼梳妆呢,六爷自去就是。”

朱祐桓笑着点头,撩起衣角脱下鞋子,蹬蹬蹬的几步上了楼,花厅里除了临窗而坐的堂姐外,再无一人。

厅里摆设的异常雅致,瑶琴竹萧,临摹字画,大理石的山水屏风,妆台绣床,一具香炉喷出渺渺香雾。看见宝贝兄弟进来,朱雨筠没理会他,乌云般的秀发垂下,手挽着象牙梳子,慢慢梳理,末端红丝绳儿扎着一窝丝,缵上戴着银丝髻,还垫着一片香云,髻里安着许多玫瑰花瓣,明湖郡主好似个活观音。

毕竟是订过亲的,因此朱雨筠虽然不至于一副未亡人的素面打扮,但还是留起了妇人装扮,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朱祐桓随手搬过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佳人身边,看着其一身单薄小衣,玲珑浮凸的身段越发丰润。

姐弟俩可以说打小就厮混在一起,彼此几乎都是百无禁忌,吃在一处,玩在一处,有时午睡都睡在一处,彼此都不以为意。

须兒!朱雨筠摘下发髻,又恢复少女时代的披肩长发,白了眼盯着自己的弟弟,起身盈盈走至屏风后,洗手换上衣衫,唤雪雁上来递茶与他吃。

朱祐桓笑嘻嘻的,不做声,闹得朱雨筠问道:“何故?笑什么?”

“时人不用穿针线,哪得凉风送巧来?”

看着弟弟摇头晃脑的可笑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朱雨筠笑道:“又遇上哪位姑娘了,看把你美的。”

朱祐桓摇着头,继续说道:“都被六丁收拾去,芦花明月竟难寻。”

“咦!”朱雨筠蕙兰心智,一点就透,伸出素手,问道:“莫不是我不见的东西,被你捡到了?我可没东西赏你,拿来。”

朱祐桓一扭头,叫道:“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赏人就想讨要回去?没门。”

“看你张致的,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鞋去了,怪不得丫头们到处都寻不到。”朱雨筠气的直接探出小手,在衣襟里抓住鞋拽靶儿,不想朱祐桓张口作势欲咬,吓得急忙缩回手去。

朱祐桓仰着头,问道:“你的鞋为何跑到我这?”

朱雨筠又气又笑,跺脚慎道:“好一个无赖小儿,你不还我,我就去跟老祖宗说!这院子再有谁来?除了你贼头鼠脑,还有何人会叼了鞋去?”

朱祐桓顿时气结,叫嚣道:“你只会搬出老太太来压我,我要是老鼠,你就是只母猫,有本事就抓我。”

“你才是猫儿呢!”朱雨筠头疼的拍拍额头,叹气道:“这鞋怎么会落到你手里,明明是在院子里丢失的。趁早招供出来,把失物交还与我,你还便宜。自古物见主,必索取。但道半个不字,教你死在我手里,哎呀!”

少女立时脸蛋通红,忘形之下竟不慎说出男女间的相互调戏之言,一时之间大羞,已经知道朱祐桓是故意拿此事来挤兑自己,而自己竟然中计了。

朱祐桓大乐,不过他不想把堂姐逗得太过,笑道:“好姐姐,你须拿你最喜欢的那方汗巾儿赏我,我就还你的鞋儿。”

要说以前,不管是什么要求,朱雨筠都会想都不想的答应,可此时有些犹豫了,哄着道:“姐明日送你一方最好的,那汗巾儿是我贴身之物,不好与你的。”

朱祐桓大摇其头,任性的道:“我不,别的就算送我一百方,一千方都不算,就要那一条。”

看着弟弟俊逸出尘的脸庞,朱雨筠暗叹一声,心说你就是我前世的冤孽!情知磨不过他,笑叹道:“好个被我宠坏的,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作孽。罢罢罢,我也没力气与你两个缠,等被灵儿知道了,你可别事后埋怨我。”

说完向袖子里抽出一方细撮穗白绫挑线莺莺烧夜香汗巾儿,上面连着闺名三字都掠与他,往日类似的贴身物件给的多了,倒也不当一回事。

朱祐桓接过来满意一笑,随手把鞋儿还给佳人,二人指尖碰触,好似凭空一股电流,同时轻轻一颤。

朱雨筠忙不迭的缩手,险些把鞋儿失手掉下,她忽然想起一首女儿家的诗来,是看自一本杂书。

正是:郎君见妾下栏阶,来索纤纤红绣鞋。不管露泥藏袖里,只言从此事堪谐。

当下朱雨筠不敢再和朱祐桓独处一处,把鞋儿藏好,拉着他去寻灵儿,结果巧了,张灵儿正在纳鞋,低头瞧见表姐脚上穿着两只绿绸子睡鞋,问道:“哎呀!如何穿这个鞋在脚?你昨日那双绣鞋呢?”

朱雨筠急忙低头,暗骂自己怎么糊涂了?气道:“我只一双红绸子便鞋,倒吃可恶的小老鼠将一只油了,没办法,勉强拿这双将就。”

张灵儿不疑有他,对着思琴说道:“快去把我新作的红鞋取来,我和表姐的脚一般大,穿上试试。”

说话间,朱雨筠又羞又气的瞪了眼某人,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真真是动人春色娇还媚,惹蝶芳心软又浓。

朱祐桓呵呵一笑,上前扶着堂姐脱下鞋子,笑看她苦笑着换上新鞋,稍后自己上了炕,吩咐丫鬟去知会冷雪,让她带着一摞子书信过来,自顾自的处理正事。

顷刻间,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女孩们看着六爷神色专注,都不由自主的轻手轻脚。朱雨筠神色复杂,她最欣赏弟弟此点,一念起他为了天下苍生日夜操劳,看似清闲潇洒,但实则唯有身边之人深深知道,书房里日复一日的灯火不熄,比起人人称颂的皇上,辛苦处恐怕是不逞多让。

轻轻叹了口气,朱雨筠清楚这一辈子,她都不想离开弟弟,可惜老天捉弄,彼此竟是同姓姐弟,有缘无分!陪着灵儿往翡轩台基上坐着,帮着她描画鞋扇,稍后司棋和入画过来,入画娇声道:“姑娘描金的是什么?”

“嘘!”女孩们同时做出噤声的手势,朱雨筠轻声道:“灵儿要做一双鹅黄素缎子白绫高底鞋儿,鞋尖上扣绣鹦鹉摘桃,我喜欢用玉兔。嗯!比起平底,我也觉得穿着不单单舒服,而且显得人更加亭亭玉立,背部挺得笔直,整个人都精神不少呢。”

女孩们都欣然同意,虽说以前也有高底鞋儿,但六爷发明的,却自成一体,尤其是细根着实长的离谱,好还六爷说最喜欢的永远是绣花鞋,小巧可爱,穿着舒服。而高跟鞋不能老穿,对身体不好,是以并未风行于王府。

司棋看着大家都在纳鞋,又探头看了眼屋里的冷雪和六爷,低声道:“我有一方大红十祥锦缎子,也照姑娘的做一双,也是高低的吧!”

于是回去取来针线筐,和入画坐在对面回廊上的长椅上,灵儿笑道:“要不把诗姗和芷珊都唤来,咱们搭一伙好做,擅长描青的描青,擅长穿针的,擅长缝线的,擅长端茶递水的,赫赫!这叫什么来着,对,叫做流水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