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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愤怒的言官

摆平一干重臣,朱佑桓得到了经营东北的借口,他强行把话说死,真的有文官敢唧唧歪歪,哪怕是马文升等好官,一样杀无赦。

这一刻,朱佑桓品味出一言九鼎,独裁者的好处来,在国家的实力还未达到繁荣富强的时候,中央集权显然是最佳制度,能整合一切资源,不必为党争等内耗纠缠不休,眼睁睁看着振兴民族的机会凭空溜走。

原本朱佑桓并不想敲打言官,此时却明显改变了心意,一边着手准备经略东北之事,一边笑看即将发生的官场动荡。

天气越发闷热,这一日,朝廷如期举办经筵,朱佑樘身体虚弱,强忍着坐在龙椅上,认真倾听臣子们的讲义。

吏部尚书王恕年老体虚,一样有些耐不住酷热,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眼见皇帝面色潮红,竟有些中暑迹象,说道:“陛下龙体欠安,今次经筵就到此为止吧”

大臣们一听连成天约束帝王的王大人都开了尊口,立马纷纷点头同意,这大热的天,委实是个人都受不了。

谁知监察御史汤鼎说道:“经筵乃是国事,焉能为小热而中止?即使陛下因此而病倒,也得支撑下去。”

正要起身离去的朱佑樘一听就恼了,此种事以前没少发生,每次都是汤鼎开口,这是人话嘛?朕累死了也是活该?正所谓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一国之君?当即说道:“御史魏章何在?”

刘吉心中暗喜,这些日子就属汤鼎等人骂他骂的最欢,他也恨不得整死他们,笑眯眯的看着心腹魏章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朱佑樘冷冷的道:“近日收到你的奏疏,爱卿再说一遍。”

大臣们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就听魏章不紧不慢的说道:“臣身为御史,打听到一件趣事。有传言说寿州知府刘概,夜晚做了一梦,梦见他骑在牛背上,突然牛身晃动眼看就要摔下来,被一个人双手扶住,那人竟是御史汤鼎。”

好多大臣都笑了出来,纷纷摇头失笑,奏疏见得多了,如此玄幻的倒是罕见,这魏章不该当御史,应该去写野史小说,人才也!

王恕骂道:“如此荒诞的传闻,岂能当一回事?”

汤鼎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确信这不是什么好事,魏章那是刘吉的心腹,整这么一出幺蛾子,指定是想陷害自己,可惜此等鬼神之说,谁信?

魏章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刘概大人生平有两大喜好,一个是喜好做梦,一个是喜欢解梦,他醒来后掐指一算,那牛身上有一个人,正是‘朱’字,朱乃我大明皇姓,那扶持大明王朝的贵人,可不就是汤鼎嘛?”

王恕笑骂道:“胡说八道,你魏章身为御史,成天就琢磨此等闲事?陛下,理当治他一个妖言惑众的罪。”

其他文臣纷纷点头,显然陛下见到此等匪夷所思的奏疏,准备当众惩治魏章,而王恕和刘吉乃是死敌,自然第一个开口。

朱佑樘皱眉摇头,不悦的道:“让他把话说完。”

魏章有恃无恐,面无表情的又说道:“后来刘概大人欣喜若狂,当即跑到京城,不喜花费重金结交御史汤鼎,又顺便结识兵部主事刘文祥,庶吉士吉人,中书舍人郝智,此五人从此结党营私,妄议朝政,肆意诽谤重臣,诋毁朝政,陷害忠良,实在是罪不可赦,望吾皇明察!”

此话刚落,下面一群言官立刻就不干了,除了知府刘概,其他人都是言官,当即就有左都御史朗声道:“真是妖言惑众,不说此事查无实据,再说自古言官无罪,你魏章岂能如此儿戏?当真该死。”

右都御使却不同意的道:“虽有捕风捉影之嫌,但结党营私分同小可,不可不防!”

不等双方各执一词,弘治皇帝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忽然厉声道:“来人,拿此五人立即下狱,着刑部严加审问,退朝!”

说完皇帝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满朝文武却是傻了,暗道今日邪门了,魏章竟然百发百中,一炮五响,漫说这奏疏实在荒唐,无凭无据的就把四位言官下了大牢,就算属实,陛下的反应未免有些过了。

王恕虽然不待见汤鼎等小人,不过凡事一码归一码,沉声道:“尔等放心,本官当为尔等据理力争。”

其他文臣见状纷纷出言安慰,刘吉和魏章等一干心腹面带冷笑,二话不说扬长而去。汤鼎等五人还算镇定,起码本朝立国之初,被杖毙的大臣不少,但言官只要是不被当庭杖责,几乎都平安无事。

一群言官却是神色愤慨,群情汹涌的大吵大叫,他们不是一心为公,而是此事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言官无罪必须要誓死扞卫到底,不然将来如何骂人?

当下言官们不依不饶,连夜写了无数奏疏送往乾清宫,非要皇上下旨把人放了不可,结果所有奏疏皆留中不发,而且据说昨晚皇上气的没吃饭,可见真的动怒了。

这是为了哪般?朝堂内外立时乱成一锅粥,许多人都留了个心眼,暗里地打听前因后果,这四面八方的谣言传来传去,还真是因为几位大人平日来往密切,一起弹劾刘吉等大臣,几乎不分敌友,只要看不顺眼,就骂娘。

其中礼部尚书周大人,王恕大人,马文升大人,刘大夏,就连燕王都被弹劾过,难怪陛下愤怒。以至于被首辅刘棉花的头号走狗魏章抓住把柄,结果一剂见效。

如此广大言官们又不干了,就算是结党营私,弹劾好官,那也是出于好心,此乃言官们的本职工作,凭什么就要定罪?而且还是以如此荒唐的借口?不行,绝不能任凭同僚被问罪,这后果太严重,大家往日得罪的人多了,上至帝王,下至官吏,万一将来,谁不忿跑去说又做了一个梦,那我等言官岂不是都得任人宰割?

不提此案牵动了无数人的目光,朱家老二朱佑林唬的整日里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生怕被牵连进去。

朱佑桓深知此事原委,只能说这些人倒霉,正好撞到皇兄的枪口上,借此整顿言官,这就在杀鸡给猴看呢。

对于天天过来打探虚实的二哥,朱佑桓一脸为难,叹道:“二哥糊涂啊!宗室子怎能和朝臣搅合在一起?这结党营私的罪名,实际上就是指的你,唉!“朱佑林哭丧着脸,后悔万分的道:“哥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这些小人拉下了水,我是无辜的。”

朱佑桓轻叹道:“此事有我在,自然要保住哥哥的性命,可今后绝不能在糊涂下去了。”

朱佑林大喜,忙拍着胸口保证,朱佑桓看着毫无担当的兄长,懒得再说废话,送他回去不提。

朱佑桓的动作很快,当夜就进了宫,笑言二哥已经吓的不轻,受此教训,日后应该能谨慎做官了。朱佑樘捧腹大笑,直说此次算是搂草打兔子,二哥被殃及池鱼了。

第二天早朝时,帝王下旨,命刑部尚书何乔新亲自审案。

至此言官们放下了心,明眼人都清楚,何大人和王恕大人乃是莫逆之交,有他亲自审案,哪怕不会倾向咱这边,起码不会偏袒一方。陛下这是变相松了口,这倒也是,符合陛下的一贯作风。

一时间,刑部成了万众瞩目之地,每天都有各路言官跑过来,高喊要秉公执法,严防司法黑幕云云,句句意有所指的指向刘吉等人。

首辅大人也不闲着,没事就溜达过来,口口声声说代表陛下来探望您何大人,你何大人要体察圣心,此案不是我刘棉花公报私仇,而是为了天下社稷,为了我大明劳苦费心啊!

何乔新心说你刘吉就是在公报私仇,假公济私,恁的无耻!他事先得到朱佑桓的口风,而此案对于他来说,一看就知陛下的深意,如此荒唐的借口都能把人问罪,刘吉分明是有恃无恐,就是要借此戏耍所有言官。

当下何大人也没开堂审案,直接定罪了事,写了奏疏上报乾清宫,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主犯刘概,妖言惑众,斩立决!主犯汤鼎,结党营私,受贿,流放千里。从犯刘文祥,吉人,郝智,革职罢官。

很快又从宫里传出消息,刘吉对此判决大力支持,并且公然威胁说谁敢求情,一律法办。据说陛下很生气,可见后果很严重。

言官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审案结果,这下是真的怒了,仅仅凭借一句妄加之罪,四位言官就死的死,革职的革职,这对于一直靠大骂皇帝和文武百官们为乐趣的广大言官们来说,何等讽刺?根本就是照着脸上,来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愤怒的言官们群情激荡,一起跑到午门外高呼言官无罪,并一条条指责此案的诸多疑点,言而总之,反正是陛下受了奸臣刘吉的蒙蔽。

此事还未等平息,又闹出一状事来,还是和言官有关。帝王下旨,命锦衣卫缉拿御史姜錧,罪名是造谣中伤,诬陷太监。

消息传出,据说是前两京镇守太监陈祖生为现任留守太监蒋琮打抱不平,率领南京一干大大小小的公公,一起弹劾御史姜錧。

还未等理清此事的前因后果,整个朝廷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御史和六部给事中们,真真是彻彻底底的狂怒了。

千年以来,只听过言官弹劾太监,就没听说过太监敢明目张胆的弹劾御史。这还了得?此事完全是开了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的崭新一页。

前有做了一个梦就被下了大牢的四位言官,现在又冒出太监公然弹劾大臣,最可气的,还是都弹劾成了,这叫以往骂了多少人的言官们,情何以堪?人家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咱们呢?百分之一都不到。

言官们愤怒啊,委屈啊!自从太祖设立言官之后,还从未如今日这般窝囊,走到哪,以往满脸笑容,人人争相巴结的百官都变了,变得人人一脸嘲笑,就差没直接说,尔等还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