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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和第一章

实现公正,即使天塌下来!

——作者题记

依照我和重庆市委宣传部文艺精品工程办公室签约时呈报的“选题”内容,显然这部书还没有写完。原计划是要从《行政诉讼法》的颁布实施写到2000年前后的,其跨度应是整整10年。10年,我们国家的法制建设迈出了艰难的步伐,不少有识之士和法律工作者为迎来法制治国的曙光不遗余力地负出了艰辛的努力,有的甚至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任何一种新生力量的诞生和成长都需要经历阵痛,好比母亲生育孩子,没有阵痛,就没有希望,但是,在封建社会强权一统曾长达两千多年的中国,这种从人治过渡到法治的阵痛,无疑是一次脱胎换骨似的革命,它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人们的美好愿望和想像。我在警营工作多年,而且至今仍摸爬滚打在公安机关最基层、最前沿阵地,和普普通通的民警们朝夕相处,苦乐与共,因此,我认为自己有义务、有责任拿起笔来,“记录”下他们在此特殊时期的喜怒哀乐,“说”他们心里想“说”的话,“惩”他们在个别地方、个别环境里一时还“惩”不了的恶。

这部小说,只讲述了长仁湖派出所所长陈涛的妻子和孩子被歹徒杀害,陈涛作为血案嫌疑人蒙冤入狱,和陈涛得到坚持正义的教授、大学生、民警、老百姓等不同阶层不同人士的无私帮助而最终获释出狱的一段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场面也并不恢宏,和我的其它小说相比较,恐怕《滴血的承诺》更注重的是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和不屈不挠的人格力量的塑造,因此,人物心理的描写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同时,考虑到故事发生在乡下派出所,而且里面的几个主要人物又都有一定的感情纠葛,于是,乡村景物的描写、大学生生活的描写和细

腻的情感叙述也有所注重。当然,一个人的写作能力和写作水平总是有限的,努力了,并非就一定能满足读者的阅读要求和激发起读者阅读时的快感,但是,力图写出让读者满意的作品,自始至终都是我孜孜不倦的追求。

写下这部小说的最后一段文字时,是除夕的深夜,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万家灯火和璀璨的霓虹灯光辉映得大街小巷如同白昼。我走出书房,踟躇在庭院花草树木的浓荫里。山茶凝碧的绿叶摇曳着闪闪的亮光,花瓣迎风招展;多年不开花的腊梅也缀满花蕊,淡淡地飘逸出馥郁的馨香……我感觉到严寒的冬天真的过去了,温暖的春天真的来到了!

是的,严寒的冬天过去了,温暖的春天来到了……我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惊怵和惶惑涌进怀里,竟使我止不住泪流满面!

2006年春于重庆长寿望江路

1

血红的夕阳沉入了遥远的地平线,空阔的碧天洒满了玫瑰般绚丽的色彩。在黛青色绵延起伏的山峦下面,长仁河像银链,逶迤地淌过稻苗泛青的田野,向烟波浩淼的长仁湖漫流。波光潋滟的湖水,倒映着堤坝和小岛上绿树的翠影,使初夏的长仁湖展示出了她迷人妖娆的风姿。

座落在湖滨的长仁湖派出所,是长仁县公安局重点打造的先进派出所。全所共8名民警,两台警车,不但有宽敞明亮的办公用楼房,而且还有民警的宿舍楼和健身房、阅览室等。这在大大小小的二十多个乡下派出所中,条件之优越是绝无仅有的。当然,其得益主要还在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地处旅游胜地,派出所是公安机关的“门面”,来来往往的老百姓看见派出所就等于看见了公安局,公安局不倾力打造不行;另一方面,知道内幕的人清楚,派出所所长陈涛是县公安局局长徐大虎的侄女婿,为了突出政绩,以便提拔,县公安局对长仁湖派出所的所有投入都是带有鲜明的目的性的。

不过,陈涛似乎有些不领徐局长的情。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所里的民警还是看得出来,他内心深处是瞧不起徐局长的。

上午,徐局长来所里检查工作,针对长仁湖日渐恶化的夏季治安状况,提出了“抓错了也要抓,关错了也要关”的口号,在会上,他就和徐局长顶撞了起来。

他的话很委婉,但也很有份量。他说:“《行政诉讼法》颁布实施了,其目的就是要杜绝乱抓乱关乱执法的现象发生,不管治安形势如何严俊,我们都只能依法行使职权”。

显然,他的话是对的,可徐局长能接受么?徐大虎是什么人,长仁县的老百姓有句顺口溜:长仁一只虎,大会小会随便吼;罪犯见了抖,百姓见了躲!那一只虎,指的就是徐大虎。徐大虎最初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任长仁湖乡的党委书记时,就以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著称。83年严打期间,适逢长仁湖乡改为长仁湖镇,他的“铁拳头”便立即派上了用场:调到县公安局任局长。整整10年的时间过去了,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我在长仁,谁也莫想翻天!事实上也是如此,长仁的天在他当公安局局长的日子里,没有翻过。别说翻,就是“变脸”的时候也极少。两年前,《行政诉讼法》刚实施,一个被收容审查的农民想试试法律的威力,告公安局,法院居然判决公安局败诉。他认为长仁的天要翻了,于是,力挽狂澜,在判决的当天晚上,就组织了全局民警,硬是挖地三尺,抓到了几个正在赌博的法官,予以了重处……

徐局长听了陈涛的话,脸拉长得像搓衣板。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指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法律到底是为政权服务还是为不法分子服务?像你这样软弱可欺瞻前顾后的还配不配当所长?”

陈涛的脸色也变了。坐在他旁边的指导员杨帆害怕他俩干起来对陈涛没有好处,赶紧伸手偷偷地碰了碰陈涛的后背,示意他少说两句。

陈涛和杨帆同年同月生,陈涛只比杨帆大10天,两人搭档,配合默契,关系也处得融洽。杨帆的暗示,使陈涛冷静了下来。不过,这件事,却影响到了陈涛和妻子徐薇之间的关系。吃午饭时,妻子徐薇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一个劲的责怪陈涛不给她伯父面子,他听得不耐烦了,心烦意乱,就和徐薇吵了一架。按说,他是不该和徐薇吵架的,虽然徐薇脾气不好,个性强,可他毕竟三十出头的人了呀,他应该让着妻子!平时蛮和气的他,今儿个偏发了疯,竟不顾邻居的劝阻,甚至还不顾刚上幼儿园的女儿的哭喊,将家里的锅碗瓢盆砸了个稀粑烂……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没有好心情。昨晚抓的赌博人员,办案民警请示他如何处理,他先是说全放了,后又说全报处治安拘留。杨帆见他情绪不稳定,劝他早点回家休息。他说:“没啥,就想发发火,老是憋在心头不舒服!”

杨帆硬把陈涛推进值班室里要他好好的睡一觉。陈涛本来就是性情中人,直肠子,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一觉醒来,他的烦恼早已烟消云散了。默然中,想起妻子和孩子,心中不免愧疚。当初,大学毕业后分回老家,在长仁湖中学教书,不是和徐薇结婚,他能跳槽到公安机关做民警和所长吗?再说,在那样的场合,顶撞领导,的确也不是明智的做法。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同样难以接受!何况徐局长还是长辈,又有恩于自己!

是下班的时候了,过问了一下赌博案的处理情况,他就准备早点回家。妻子生他的气,他却不能和妻子赌着生气。妻子是中学的音乐教师,学校分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给他们,为了照顾所里其他民警,因此,他把所里分给他的住房让出去了。总凡孩子还小,虽说房屋窄小,但住得下一家三口也就行了。

孩子才5岁。孩子出生的时候,天蒙蒙亮,妻子叫他给孩子取名字,他见是女孩,便突然来了灵感,说:“叫陈星吧,谐音晨星,早晨的星星,女孩取这名字好听的!”他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给孩子取名字自然不是难事情。徐薇也觉得名字取得好,便依从了。

路过堤坝入口处,陈长顺大伯叫住了他。陈大伯住在陈家湾,离这儿有五六里地,和他父母是邻居。陈长顺担了一担西瓜来集上卖,剩了一半在箩筐里。陈大伯说:“所长,拿两个西瓜回去吃吧,今年的西瓜很甜呀!”

陈涛走过去,微笑着,和陈长顺打了个招呼,掂起一只西瓜,说道:“大伯,你还是叫我涛儿吧,别叫所长,不中听的!”

“你看,见的世面多,说话就是不一样,哪像我那不争气的小龟孙子,整天游手好闲的不务正业,看他咋收场哩!听说他赌博又被你们关起来了吧,别放出来,关他一年半载的,看他还敢赌不敢赌!”

陈长顺说的是他的儿子“黑二”。黑儿的母亲生下他就大出血死了,是陈长顺一手将他拉扯大。不过,黑二从小就不好管教,挨的打不少,惹的祸也不少。陈涛看着黑二长大,黑二的情况他是清楚的,于是,他安慰陈长顺道:“大伯,你尽力了,怪不着你的。俗话说养儿养女养得着身养不着心,他要走歪门邪道你也没办法。他是被我们抓了,不过下午已经放出来了,罚他的款他没钱,就只好报县局批拘留,他向指导员保证了,只要县局的裁决书下来,他就自觉自愿的去拘留所执行!”

他把西瓜递给陈长顺,要陈大伯过秤。陈长顺将秤藏到身后,说:“拿去吃吧,过什么秤,大伯再穷也不至于送不起一个西瓜呀!”

陈涛坚持要给钱,陈大伯坚持不收,推来攘去,没完没了,最后,还是在旁边卖小五金的摊贩的撮合下,陈长顺才象征性地收了点钱。

陈涛买了西瓜,那摊贩也趁机推销起西瓜刀来。陈涛看了看刀子,选中了一把不锈钢的。他说:“家里正缺一把好的西瓜刀哩!”

他想,抱个大西瓜,再捎上一把漂亮的西瓜刀,妻子和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生活嘛,哪里没有磕磕碰碰,过去了就算了,回家给妻子道个歉、赔个不是,然后,把所有的烦闷和不愉快都忘掉,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