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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局面渐转

第九十一章 东窗事发

如此飞速的增长,自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现今,几乎所有德庄商家,都在明里暗里地打听得隆的背景。究竟,是什么人出此策略,让一个小小的作坊一飞冲天?

有说得隆傍了个了不起的靠山的,也有说得隆请动了某位高人的,前者暗指林家,后者暗指那云姑娘,当然,还有说得隆就是走了狗屎运的,总之众说纷纭。但这其中,唯独没有人想到,这些光辉事迹,或许会跟一个小账房有关系。

这其中,也包括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青州霸主林府,林家三郎的书房。

“你是说,这一系列策略,不是出自得隆的东家和各大精英管事,而是一个小姑娘?”带着清涟笑意的声音,清清浅浅极有韵律地从梨花木案几后传来,声音的主人背对着案几,负手立于轩窗前,面对着窗外横伸出的一枝白玉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而梨花木案几前,恭恭敬敬敛身站立的,却是林家在富华的七管事,林岩。

林岩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这一地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自然能及时地收到点信儿。得隆近期风头如此之盛,他怎么可能没有耳闻?他在富华一听到风声,便马上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汇报情况了。

“诚然如此。”林岩一身灰色长衫,将身形衬得更加笔直,他毕恭毕敬地微弯着腰,非常坚定地道:“现金折扣这种东西,一听就只有身为得隆大账房的田姑娘想得出来。”

“哦?”那边低吟一身,声音里有几分曼妙笑意,似漫不经心地问:“何以见得?”

“东家有所不知,这姑娘在富华之时,属下便惊叹于她做账的巧妙与神奇,还曾动过请她过来的心思,只是对方无意罢了。”林岩进一步解释道:“之所以说巧妙与神奇,那便是因为她提出的概念,从来无人听闻过,而且非常奏效,比如,竞卖宴上……”

林岩说起这些事儿,很是来劲儿,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他在说自个儿的光辉事迹,不过可惜的是,他选错了对象,因此无论他再怎么激情澎湃,对方都只给出了淡淡几字回音。

“……说起来,在田姑娘接手得隆的那几天里,属下还曾特意请田姑娘吃了顿饭,席间听她说起过类似的东西,好像叫什么‘神奇的广告效益’,不过广告是什么,属下就记不太清了,大概和这些宣传差不多吧。”林岩说完,略有些忐忑地看向家主,见对方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手心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他刚才是否沉浸太深,以至于没观察到当家的反应,有哪儿不小心引起他的反感了?

林岩心里七上八下,林家三郎却在此时摆了摆手,也没说什么,就让他退下,林岩不明其意,却也照令而行。

屋内,林家三郎听着合拢的门声与远去的脚步声,片刻后,轻敲着手中一叠书稿,兀自低喃道:“想不到小小富华,竟有如此奇思妙想之人,比之那人……不,她们虽都能掐会算,却显然并非一道,这田姑娘似乎更重核算,而那人却更重预见。”

他手下一顿,雪白更胜玉兰的修长手指,探出两根,将书稿拈开来。

他目光落在页面一处,缓缓勾起唇角,对空无一人的屋子道:“想不到,这个近来在德庄风生水起的得隆,竟欠着我林家这么大一笔钱财,好啊,好,能雪中送炭,还怕不能釜底抽薪吗?如此人才,你小小一个得隆药坊,也敢容下?是时候该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了。”

屋子里悄无声息,但他知道有人听到了,于是也不再重复。

田蜜万万想不到,一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因她瞬息出了一计,而这一计直戳要害,就如同一根棒槌般,要把妄想一飞冲天的人,蒙头敲进地狱。

这段时间订购契约一叠一叠的,虽说如今账房里添了几个人手,但田蜜作为管事的大账房,仍旧是脱不开身,整天忙得团团转,每晚挑灯夜战,完全没时间理其他的,等把这些账目都记录在案,稍微轻松点,已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

这日中午,田蜜收拾好东西,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手腕,对阳笑道:“走啊笑笑,好久没吃过大餐了,今儿中午出去搓一顿去。”

阳笑听到有吃的,灿烂了一张脸,自是不会拒绝。

两人于是往街上走,难得清闲一下,便放慢了步调,边走边看着。

“咦,咱们作坊民药故事的画报怎么没见着了?都撤了吗?什么时候撤的啊?”阳笑眼尖,看着街头巷尾不再有得隆的宣传画报,不由疑惑出声。

他这一提醒,田蜜才发现这问题,她四处看了看,见果真没有得隆的任何宣传册后,微皱了皱眉,提议道:“走,我们去茶楼看看。”

茶楼里有说书先生,而得隆的声誉,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些说书人一张嘴舌灿莲花生生给说出来的,得隆的广告支出,有很大一部分都支给这些巧舌如簧的说书人了。

可奇的是,两人接连出入了好几个茶楼,说书人倒是都看到了,可那说的内容,却都不是得隆的传奇民间药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得隆的推广已经停止了吗?怎么没听张老板提起过?”阳笑皱着眉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困惑。

田蜜没回答他,她微垂着头,敛着眉,摇头不语。

不应该啊,得隆的推广做的很成功,效益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张老板前不久天天脸上都笑开了花,高兴得不得了,绝无可能这么快就停掉一切活动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张老板究竟在搞什么?

这边,田蜜和阳笑两人相对而坐,皆死皱着眉头,一脸不解,而他们旁边,竟多的是皱眉的人,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围桌而坐,一边指着那说书人,一边说着什么,不多时,有个青衣青年趁那说书人喝茶的空档朗声问道:“先生,何以今日说的不是那民间药女的传奇故事?”

此言一出,很快有人附和道:“是啊,我们来这,可都是专门听那一系列民间药方的传奇故事的。”

“可不是吗?我家闺女听了药女制方救夫的故事后,连连催我讲这系列的其他故事,我前头那几场都错过了,就盼着今日补回来呢。”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冲这来的。说来真是怪了,前不久得隆民间药方的故事满天传,街头巷尾,到处都能听到、见到,就连许多酒楼的瓷盘上印得都是得隆的徽章和药女执药的图,近几日,却都跟人间蒸发了似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那说书人竟连话都插不上,他似也不知如何解释,额头隐见汗水,却只得在那儿干着急。

田蜜见此有点奇怪,这说书人倒不像是自己不愿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没再收到过得隆支付的费用了。她也是此时才反应过来,最近似乎都没收到有关广告的费用单子了。

得隆正处在蒸蒸日上的阶段,订单多如牛毛,定金也没少收,她掌管着库银,很清楚得隆的财务没什么问题,银库虽因大量购买原材料而不显丰盈,但这也很正常,成长期间,作坊不都这样吗?完全没有停止一切推广的必要啊。

那说书人似不愿提不讲民间药方的缘由,粗粗将话题敷衍了过去,没给田蜜什么信息,田蜜正困惑着,来添茶的小二加满茶水后,忽然躬身在她身旁道:“姑娘,楼上有贵客相侯。”

田蜜愣了下,澄亮碧透的大眼睛困惑的看向那小二。

贵客相侯?候她?没搞错吧?她刚到德庄不久,成天不是药坊就是家,没认识过什么人啊。

那小二见她犹疑,便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姓田,乃是得隆药坊的大账房?”

田蜜点头,有点好奇是谁要见她了。

“那就是了。那位贵人,确实是指名要见您。”小二躬着身子,伸手做引。

阳笑顿时皱了眉头,伸手挡了一挡,问那小二道:“不知贵人姓甚名谁?”

“这个……”小二往楼上瞟了眼,很快收回眼色,躬身回到:“这位爷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贵人是谁,姑娘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姑娘。”阳笑脸色肃着,显然是不赞同。

田蜜想了想,却对他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对小二道:“也好,我随你去。”

对方既然认识她,又特意找上门来,想来避是没那么容易避的,她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找她这么个无名小卒又是何目的。

阳笑不放心田蜜一个人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可刚走到雅间门口,就被门口那两护卫伸臂挡住了。

阳笑看向田蜜,田蜜只是瞟了那两人一眼,见对方没有一点退步的意思,便也淡然地道:“你且留下,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不再多言,抬脚踏进了那小二推开的房门。

“吱呀——”一声,她前脚方落,那门后脚就闭上了,她听到外面起了点争执,便隔着门扬声道:“笑笑,无妨。”

待门外安静下来,她便绕过面前那扇巨大的八折墨竹问风屏风,往里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