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轰的一声，如同一方巨石投入湖中，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进忠，杨进忠话落随手向着丈外地上一截被河水冲刷的浑圆的数百斤的横石一刀劈出，一道刀影快如疾风更带着风啸破空而去，刀风周围数尺气劲涌动，那截横石早已经被刀风紧紧裹住，更似乎被弥漫的劲气冲击的微微颤动，众人甚至觉得那横石仿佛不堪劲气压迫而微微战栗一般。杨进忠所施展的正是其亲传弟子郑丹瑞曾经使用过的一招“风卷残云”，但在杨进忠手中施展开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众人眼见杨进忠随手一刀就如此声势，无不惊凛。
刀锋即将接触到横石的刹那，一道晶亮的三寸白芒从刀风中挣脱而出，却又如电光一闪，瞬间没入横石之中，那猛烈地刀风却好像八尺壮汉被人生生剥离出脊骨一般，瞬间便瘫软无力，再也无法撞到巨石之上，如绵绵春雨润物，未出一声便泯没的无影无踪，那横石却又丝毫不见异状，只是静静地横陈在河滩之上，除了余承恩神色一动，莫季聪微微颔首，恒山派普通弟子与马鸾及身边的随从则是面露惊讶，不明白那横石为何会不见动静，而恒山七子与对面那些官将僧侣却是满脸的震撼。
杨进忠呵呵笑了一声，走上前去轻轻一脚踢在横石之上，横石嘎啦一声整齐的断为两截，虽然没有人上前观瞧，立身远处却也可以看到那横石破口处平整光滑异常，有如手画尺量一般。莫季聪轻拍手掌笑道：“杨兄刚刚突破不久就能凝结出三寸刀芒，委实了得，莫某从突破到能凝发一寸刀芒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到如今也仅仅才扩为四寸而已，看来杨兄还真是机缘巧合啊，就连莫某都是羡慕不已。”杨进忠转向莫季聪呵呵一笑，莫季聪接着道：“恭喜杨兄，江湖上又多了一位绝顶高手了。”杨进忠笑道：“莫大侠，现在可以一战否？”莫季聪笑着摇了摇头：“杨兄都修炼出刀芒了，你我就更不能交手了，这刀芒剑芒都是内气所化，虽然气芒所至无坚不摧，但是每次施展都会消耗一定的内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非生死大仇不会轻易施展，正所谓芒出必见血，实为我等必杀之技！杨兄与莫某非但无仇，甚至还有惺惺相惜之意，岂可因为切磋技艺就妄动绝杀之艺，那样可是极有可能造成误伤的。”
杨进忠大为失望，讪讪地苦笑了一下道：“我那掌门师兄乃天聪英才，早在十年前便已经练出了刀芒，非我们几个师弟所能企及，掌门师兄念及我等功力距离修炼出刀芒尚远，也就没有与我等说起那刀芒绝艺的诸般忌讳，杨某机缘巧合，半月前居然也练出了刀芒，心中喜悦万分，还没来得及回恒山与掌门师兄会晤，因未曾与掌门师兄一同探讨，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讲究，刚才倒是有些过于*迫莫大侠了，还望莫大侠不要怪罪。”莫季聪笑着连道无妨，余承恩大叫了一声“说的好”，大踏步走入场中，向着莫季聪一拱手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少林派的首席高手，连江湖上这等隐秘之事都如此清楚，”又向着杨进忠一拱手道：“在下刚才看二位交手看的是百爪挠心，几乎忍耐不住也要上来与二位切磋一番，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等秘辛，在下自恃修炼出了刀芒，往日里出手毫无顾忌，只是发觉每一施展出刀芒内力便剧减一成，有一日接连出手七次内力就几乎消耗殆尽，害得在下从那以后都不敢轻易出手了，今日听莫大侠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啊！”
杨进忠、莫季聪愕然看向余承恩，刚才杨进忠初见马鸾、余承恩等人之时便感觉到余承恩双目精光四溢，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巍然伟岸的霸者之气，待一细看，那余承恩却是双目毫无神采，身上气息全无，俨然一普通的侍卫打扮的随从而已，心中大感惊讶，知道这人极不寻常，但因当时与莫季聪对峙暂时顾不上此人，也只是心里暗加提防罢了，此时与莫季聪二人只是看了余承恩一眼就感到余承恩气息内敛，浑身上下或充斥着纠纠雄武的大将之风或洋溢着茹毛饮血的草莽气息或光华敛尽泯然众人，竟有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感觉，凭直觉就感到余承恩内气绝不在自己二人之下，却又判断不出余承恩的武功深浅，二人心中都是大为惊奇，几乎同声问道：“阁下是？”
杨进忠一脸的笑容可掬：“在下余承恩，原为闯王……啊不！应该是闯贼，以前说的习惯了，原为闯贼之大将刘宗敏部下一骑军统领，呵呵！现在已经投身于福王世子门下，充当世子殿下护卫而已。”看了一眼莫季聪，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半月前余某尚身为闯贼部下，曾与莫大侠的四名高足少林四虎遭遇，其时少林四虎欲刺杀闯贼大将刘宗敏，余某当时出手将四人杀害，还望莫大侠不要怪罪。”马鸾连忙上前道：“莫大侠，在下南京锦衣卫百户马鸾，现为福王世子殿下效力，虽然余护卫杀害了令徒，但当时余护卫正为闯贼效力，现在余护卫已经弃暗投明脱离闯贼，今后将为我大明尽忠尽职，莫大侠就此放过余护卫吧。”
莫季聪骤闻噩耗，不由得一惊，脸上凸显怒容，待听完余承恩与马鸾二人所述，脸上却是一阵阵阴晴不定，既恼怒余承恩胆敢杀害自己的亲传弟子，又有些忌惮余承恩现在的身份，他自己虽然是少林派甚至是整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又在左良玉军中效力，也算得上是官身了，但与洛阳福王世子比起来却是有着天渊之别，那可是备受当今圣上尊崇的福王长子，与当今圣上可是有着姑表之亲的，这余承恩成了福王世子的亲信，已非自己所能撼动，而那少林四虎虽然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平素与自己却并不亲厚，完全没有必要为他们四个已死之人与余承恩大打出手，况且刚刚听这余承恩话里的意思，其也已修炼出了刀芒，就更没必要与之生死相搏了。莫季聪一番权衡利弊，身后官将僧侣却已经有叫嚣将余承恩拿下为少林四虎报仇，也有主张放过余承恩，近十人竟然分作两拨吵闹起来。
见杨进忠不再与莫季聪相斗而悠闲下来，唐锦等恒山众弟子纷纷上前围拢到杨进忠身边，与肖铁鹰黄锦荣等人一道向杨进忠贺喜，郑丹瑞不敢相信的道：“师傅师傅，你真的练出来刀芒了？”杨进忠伸手转到郑丹瑞脑后轻拍了一掌笑骂：“师傅刚才已经露过一手了，装没看见吗！”郑丹瑞讪讪一笑，却又追问了一句：“师傅师傅，你老人家这刀芒怎的一上来就是三寸啊？”杨进忠作势再打，郑丹瑞早已笑着哧溜一声远远躲了开去，唐锦笑道：“二师叔也练出来了刀芒，这下咱们恒山派可是有两大绝顶高手了，咱们恒山派甚至都有可能超过那少林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了。”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对面那些僧侣一脸的怒容。
唐锦等人方与肖铁鹰几人见礼，郑丹瑞却又钻了回来急急道：“师傅，那人是闯贼将领，不知什么原因投奔了洛阳福王世子，徒弟曾亲眼看见他激发出来五寸长的刀芒！”杨进忠与莫季聪都是大吃一惊，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是难掩心中的震撼，莫季聪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两步朝着余承恩一拱手道：“余护卫是吧，那少林四虎虽是莫某亲传弟子，与莫某有着师徒之情，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了，余护卫当时尚属闯贼部下，这笔账便算到闯贼头上，只盼阁下到时能多杀闯贼，也算告慰一下他们四人的在天之灵吧。”
眼见莫季聪轻描淡写的就将余承恩放过，身后与少林四虎交情不错的已经纷纷怒骂起来，立即被莫季聪与其他官将僧侣喝止，却是难掩心中怒气，怒目瞪视着余承恩，余承恩呵呵一笑全不在意，向着莫季聪一拱手笑道：“莫大侠既往不咎，容人之心胸天下罕有，余某万分感激，日后若有差遣，必效全力。”话语说得坚决，至于心里是不是真当回事，大家都是清清楚楚，莫季聪干笑一声不置可否，余承恩看着杨进忠莫季聪二人，自嘲的一笑：“本来余某还想着与二位切磋一番的，听了莫大侠之言，余某自知无望，但你我难得一遇，以后还要多多提携啊。”杨进忠自然是有求必诺，莫季聪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看了余承恩马鸾一眼，问道：“听闻洛阳已经被闯贼攻破，可有此事，福王千岁与福王世子都逃出来了吧！”
马鸾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福王世子是逃出来了，福王妃也已脱险，只是福王千岁却没能逃脱，被闯贼抓住，已经遇害了。”身为锦衣卫口风本来就严，在场的又都是外人，马鸾自然不会长舌妇一般的到处宣扬福王被闯贼吃了，甚至还要应福王世子的要求尽量的封锁消息，莫季聪看了看马鸾又看了看余承恩，好半天才下了决心，向马鸾道：“福王千岁遇害，实乃我大明之不幸，我少林毗邻洛阳，昔日与福王千岁也曾有过几次交集，莫某愿代表少林前往拜见世子殿下，以凭吊福王千岁。”马鸾点了点头应道：“甚好，莫大侠且随马某前往进见世子殿下。”莫季聪转头向杨进忠拱手作别道：“今日能与杨兄相遇，实乃快事，有机会的话再与杨兄相聚，莫某先告辞了。”
杨进忠目送莫季聪、马鸾一行远去，方转身扫视了恒山众弟子一眼，向恒山七子问道：“你们六师弟呢？还被齐家堡的人关着没有救出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