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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枉费心机

安景旭怔怔看着顾初夏,似乎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顾初夏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顾初年没有和你说?你会意外也是正常的,我都觉得意外,他都七年没有给我过过生日了,居然这次还弄得人尽皆知。”

又是这一招,这个女人最爱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了,根本让人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什么打算。

顾初夏浅浅看着安景旭,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似乎只是局外人一般不为所动,惹得安景旭一阵气闷。

“顾志诚要挽回名誉,找你陪他演戏,推翻之前的报道,市长竞选没有几天了,他做最后一搏。”他一顿,灼灼地视线落在顾初夏身上,眼神里带着不容抗拒的鄙视:“但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那些报道也是你弄出来的,最不想顾志诚当市长的人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帮他?顾志诚用什么做筹码的?”

安景旭步步紧逼,似乎非要弄个明白,他已经被顾初夏弄得一头雾水了。

顾初夏却俨然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丝毫没有起涟漪:“你倒看得透彻,居然什么也没有瞒过你,我确实巴不得他下台。你不知道吧,这个主意还是顾初年出的呢,我会妥协也是正常的,我哪是顾初年的对手,不然的话,七年前被赶出去的就是她,而不是我。”

安景旭,任凭你那双眼睛能剖析顾志诚,亦或者我,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看清过顾初年。你只知道我奸诈狡猾,却不知相比较我,顾初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因为你爱她吗?所以才会偏袒,所以才会毫无理由地相信她,所以才会这样不可置信,这样怀疑地看着我。

顾初夏转开眼,不想看见安景旭那双眼里的否认,他不相信这是顾初年的主意,罢了,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昨日顾初年来找自己时那副洋洋得意的胜利者姿态,怕是安景旭这辈子也想象不出来的。

既然不信,何故这样看着她,顾初夏不耐:“别这样看着我,你可以不相信。”顿了顿,她忽而冷笑出声,“哦,顾初年希望我们换一下身份,顾志诚和顾初年演起父慈女孝应该更逼真,我也怕到时我一时失手掐死顾志诚,而且顾初年扮成我,你们要做什么也就更方便了,反正到时没有人看得出来,你可别弄错了。”

安景旭还是不相信吗?你眼中高贵温婉的女人其实心深如海,一个生日会,即替顾志诚功德圆满了,又为自己精打细算。

本来顾初夏没打算将这事告诉安景旭的,可是看见安景旭这样怀疑的态度,似乎那些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了,她倒真想看看一朵温室花百合变成满身是刺的野玫瑰,安景旭有个什么反应。

顾初年细细看着安景旭,月牙弯的眼睛清泠澈亮,久久,听得安景旭轻声问:“顾初年的要求?”

居然还是不相信……原来在安景旭眼里,只有她顾初夏会计谋策划……

顾初夏冷笑,反问道:“不然呢?”她站起身来,走近几步,薄唇微抿,片刻,嗓音如清澈泉水,带着彻骨的冷,“安景旭有没有一种感觉,你从来不了解顾初年,看不清她是吗?虽然你从十六岁就爱上她了,可是没准你真的一点都不认识她呢?比如她从来不喜欢荼靡花,顾家的荼靡花都是我种的。”

既然安景旭要自欺欺人,她便偏不如他的意。

安景旭你明明动摇了,明明已经看不清顾初年了,既然不愿意承认,我帮你一把可好,游戏还得继续,总不能这样毫无进展……安景旭脸色乍变,沉冷而凌厉,顾初夏却展颜一笑,继续说出安景旭不想承认却又无法无视的话:“有没有想过,也许十一岁的顾初年已经不再了,比如十一岁的我与现在,早便是两个人,顾初年呢?她不是以前的她,或者,你根本也不了解以前的她。”

顾初夏步步紧逼,不容安景旭回头,直接剖开他心里最深的那处弱点。

她只是赌一把,并不知道十一年前安景旭与顾初年的故事,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谁非,变得是谁。

完全没有筹码的赌局,可是顾初夏却觉得她赢了,因为安景旭脸上落魄的表情。

明明他信了,十一岁的顾初年果然是二十一岁的顾初年不一样呢?安景旭你爱的到底是哪个她?

顾初夏浅笑,眸子弯成好看的上弦月,竟是亮得让安景旭觉得刺眼,这个女人如此咄咄逼人,他却寻不到退路,压下所有怒气,还有些莫名的情绪,他微愠:“顾初夏,你又在自以为是了。”

是自以为是吗?不得不承认顾初夏很聪明,几乎句句切中安景旭的要点,揭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些疑问,确实,顾初年不一样了,十年前后,恍如两人,他只是告诉自己谁都会变,包括他自己,十年前那个荼靡树下的女孩,他在顾初年身上一点也找不回痕迹了。

顾初夏只是笑盈盈,不介意安景旭的讽刺,不恼不怒地继续:“你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是对顾初年的,不是对我。”

安景旭,你已经动摇了,动摇了你以为十年不变的爱。顾初年,你怎么会看清她,她可是个比谁都能演的戏子啊……

这本就是一场爱情的游戏,顾初夏没有任何筹码,照样能够赢得漂亮。她笑得恣意,只怕今天过后,安景旭心里的顾初年要有裂痕了……

安景旭不可置否,冷冷说:“我最看不清的是你。”

顾初年藏得深,顾初夏便更深不可测,因为她可以剖析所有,如果这是一场棋局的话俨然顾初夏才是这执子之人,顾初年是棋子,甚至连他安景旭也是棋子。

安景旭忍不住想,顾初夏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三件事,到底求个什么?至今安景旭没有一点头绪,原本他信誓旦旦,认为可以护顾初年不受伤害,现在他居然没有那样的把握了,甚至明知道也许护不了顾初年却还是不想停止。

安景旭,你何止看不清顾初夏,连你自己又何尝看清过。

顾初夏莞尔,甚是满意某人的反应,清雅的嗓音永远都是平平静静:“可是你的女人是顾初年。”

安景旭竟一时哑口无言,顾初夏又一次轻而易举一语中的。花非花雾非雾也好,他看以看不清顾初夏,看不清那些游戏也好,结局也好,却独独不能看不清顾初年,因为那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错了,错了……他们只以为是看不清,只以为是岁月改变了容颜,改变了心,却从来没有想过,不是改变了,而是从来不曾对过。

顾志诚在上海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位十几年,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他都占了一席之地,所以顾家女儿的生日会,近乎邀请了上海所有名流豪门。

今夜顾家上下一片霓虹闪烁,纸醉金迷也是如火如荼。

顾初夏看着自己身上一身华服,只想笑,真是不适合自己,顾初年穿在身上婉约大方,一样的款式到了她身上,连她自己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她站在池边,看着池面上倒影的自己,她觉得有些晃眼了,竟一分分不清是顾初年还是自己。

长发微卷,挽起了大半,浅蓝色的露肩晚礼服曳地,裙纱摇曳,竟有几分飘逸的温柔,腰间别了一条同色的丝巾,将她这直板身材竟也系出了个婀娜多姿,不得不佩服设计师的厉害啊,一条裙子,竟是让她毫不女人的顾初夏改头换面了。

听顾家的用人说,这套裙子还是请法国名设计师专门打造的呢,这个世上也只有两套,她与顾初年蓝黄个一件。这顾志诚可是下了老本了,不过为了市长的位子这样吐血一会也是值得的。

不知道顾初年穿着什么感觉,顾初夏还真是好奇,一样的面皮,一样的衣服,如此还有什么区别可以让人去区分。提起裙摆,顾初夏向门口走去,如果她没有记错,某人已经在那等了半个小时了,真是望夫心切啊,又不会跑,至于吗?

长长的裙摆曳地,蓝色在这夜里显得异样的妖娆,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装束,其实要辨别也是容易的,因为顾初年从来不会提着裙摆如此别扭地踩高跟鞋。

悠悠清澈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玩味:“真的一模一样。这下谁也分不出来,不过还是你适合穿这样的衣服。”

顾初年转过身来,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顾初夏那般的狡黠,反而几丝不耐:“你来做什么。”

两张一样的脸孔,一个静若淡水,一个动若狡兔。顾初夏笑着,眉眼弯弯。似那高挂的上弦月,顾初年冷脸,照样眉眼弯弯,却似那锋利的刃。

顾初夏提着裙摆,走近,笑着回答:“看你等得辛苦,来陪你啊。”她侧身打量着顾初年,摇头喟叹,“难得啊,居然在门口等,顾初年,安景旭就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就连一个小小的生日会,你也要这样折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