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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要做你双眼

一天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陈浮生让心情有低落的刘千锋先回家。

刘千锋开头不肯摇着头自己没事,陈浮生抬起腿就是一脚踹在刘千锋的屁股上骂道,“在一个地方跌倒不丢人,跌倒两次那才是傻蛋。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去把她抢回来,我还会对你刮目相看,赶紧给我滚蛋。”

刘千锋红着眼了头,便转身离去。

陈浮生依旧靠在墙角燃起一根烟看着刘千锋有佝偻的背叹了一口气,一个想要金刚不败的男人,也只有在被自己无法承受的痛伤害了之后才会成长的吧。

陈浮生没有打车,在往左转九十度回去的路上慢悠悠的前进着。路上的摊位已经在急急忙忙的准备收摊了,这次不是因为城管来了,而是晚上台风要在杭州登陆了。

回到左转九十度酒吧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陈浮生一走进里面,无数双眼睛很有默契的投射到自己身上。

陈浮生从容的走到王虎剩众人身边面色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容可掬道,“几位,酒吧还没开门,晚再过来吧。”

周蒙上下打量着陈浮生,怎么也看不出这男人是靠身上的什么才坐到南京地下的第一把交椅,也不话,盯着陈浮生直勾勾的看。

周天鹏见父亲不话,出头叫嚣道,“少给我装蒜,今天是要你偿命来了!”

陈浮生双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教育道,“偿命,偿什么命?周天鹏,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

周蒙伸手摆了摆,制止了身后欲要反驳的周天鹏阴鹜道,“你是陈浮生?我儿子,死了。”

陈浮生了头随意道,“恩,我听了。你今天来通知我你儿子的死讯,是想让我去吊唁一下?”

周蒙眼神一冷,这陈浮生敢在对自己这么不利的环境下还能这样气定神闲是比自己的儿子强多了,冷笑道,“我儿子在死前几个时曾被你扇过巴掌还被你拉进厕所,可有这件事?”

陈浮生了头承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儿子是我杀的?”

“除了我儿子外还有一个大堂经理,至少你的嫌疑最大,逃都逃不掉。”周蒙针锋相对。

“老家伙,把自己当警察了?你要是没证据,我告你诽谤你信不信?”众人转头,只见王玄策老神在在的整个人躺在了用来调酒的吧台上。

周蒙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但现在是法制社会,要警察是吧,这位是杭州公安刑侦部的张远局长,我是受害人家属,难道我连举报犯罪嫌疑人的权利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吧台上的王玄策笑的乐不可支,还很夸张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周家也谈法制这两个字?二十五年前文三路那块地为了拆迁重建一个三四岁女孩在睡梦中被活埋的时候你们想到法治了吗?贪污私扣赔偿款让几十户无子无女的老人露宿在钱江大桥上的时候你们想到法治了吗?周蒙,我可爱的不要脸的周家族长,你TMD一分钟不装犊子,你会死啊!”

王玄策笑的眼角微湿,到最后已经走到了周蒙的面前,指着周蒙鼻子在骂。

陈浮生看着平常嘻嘻哈哈的王玄策突然如此的较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却也不去阻止。

周蒙没有想到在杭州这地界上还有人吃了豹子胆敢这么明着和自己对着干,一口气憋在胸口,连喘了几口气愣是没有出一句话。

见机行事的张远见到两帮人开始掐起来了也是冷汗连连,连忙那个出来打着圆场道,“诸位诸位,有话好好。”

周蒙见张远一副狗腿子汉奸表情更是气不到一处来沉着脸提醒道,“张局长,我是来让你抓嫌疑人的,可不是让你来请客人的。”

张远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让自己摊上了这档子破事。

本来周蒙找自己帮忙给了自己不少好处,不就抓个人给苦头吃嘛,这种事做的就像每天都要穿衣服出门上班那么正常,自己也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前脚刚答应完周蒙,后脚就接到电话名对陈浮生重照顾,打着官腔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张远苦着一张脸对着陈浮生道,“那个陈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也不是抓,就是希望您一起去录个口供澄清一下,没问题吧。”

陈浮生不疾不徐起一支烟,并不回答是好还是不好。

张远苦着一张脸,一下子看看陈浮生,一下子看看周蒙,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咒骂着你们几个爷要斗死斗活的也别拉我下水啊。

烟吸到一半,陈浮生抬头对着周蒙淡淡道,“你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我也期待你早找出杀你儿子的证据,我等你。”

周蒙涨红着个脸,身子因为年龄关系微微发抖,从嘴里硬生生的蹦出三个好,好,好带着周天鹏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周天鹏很孝顺的一路拍打着周蒙的后背坐上了停在酒吧路边的专车。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周蒙烦躁的挥去了周天鹏在自己背上的手。

周天鹏瞪大了眼睛一惊一乍道,“爸,刚才看你还气得不轻,怎么一下又生龙活虎的?”

周蒙眼皮都懒得抬,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应道,“要是装的不像,别人又怎么会信呢?”

周天鹏依旧不解,心翼翼问道,“爸,越越玄乎,我怎么听不懂啊。”

周蒙倏地睁开眼睛,忍无可忍给了周天煌一个板栗斥责道,“难道你真的认为陈浮生心胸狭到前脚惹了恩怨后脚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地步吗?别忘了,他能掌握着整个江苏,要是就这能耐,那我只能南京大街上走的不是人,都是猪了!”

“爸,你的意思是,杀哥的另有其人?”

周蒙心里忍不住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天要灭我周家啊!

周天鹏正疑惑的想着父亲为何沉默的时候,只见周蒙回过头对着周蒙语重心长道,“天鹏,在我闭上眼睛踏上棺材之前,我要为你铺好一条金光大道。”.

酒吧三楼的天台上王玄策一人靠在栏杆上,任由晚风吹起那半长齐肩的头发,静静地望着远方,眼神空洞,无神。

陈浮生来到王玄策身边顺着王玄策的目光看去,看到远处天空一片通红的晚霞,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晚霞。

过了很久王玄策率先打破沉默,“是不是在疑惑我在楼下为什么那么激动?”

陈浮生转过头不答反问略带惊讶道,“咦,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带耳环的习惯?”

王玄策身子略微一僵便恢复过来,摘下右耳戴了二十几年从未摘下的一枚观音形象的耳环放在手心怔怔出神。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出家人不是最忌讳执念吗?”陈浮生着晚风燃起一支烟开解道。

王玄策苦笑的回应了一声,左手仔细的抚摸着手中观音耳环上的纹路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我有个妹妹,这是她送我的。那时候她还在上幼儿园吧,我每次去接她放学,她总喜欢拉着我的手将我拖进幼儿园旁边的店,她很喜欢摸奖。知道什么是摸奖吗?就是花五毛钱再随机抽取一张卡片,撕开卡片后卡片上显示的什么数字就对应着你中了什么奖。那天她就打中了这个,兴奋得不得了,拉着我的手硬让我弯下腰来,费了很大力气弄错了很多次才亲手帮我戴上。戴上之后,我的耳朵已经红了大半,妹妹凑近我的耳朵帮我呼着气,嘴里还安慰着哥哥不痛哥哥不痛。那年,妹妹三岁,我七岁。”

陈浮生吸着烟静静地听着,也不搭腔。王玄策突然握紧手中的观音,双眼通红,“知道吗?妹妹其实眼睛看不见得,用时候邻居孩嘲笑她的话来,就是瞎子。每次走路的时候,我都只会给一根食指,然后她就会用整只手紧紧抓住我的食指,放在手心里一甩一甩的,还着要我做她一辈子的眼睛,拉钩钩,不许耍赖,谁骗人谁就是狗。也许在她全部是黑色的世界里,我就是她整个世界吧。那时候文三路那一片老屋改建,周蒙就是开发商。你知道他有多慷慨吗?每人三百,对,就是三百。当时以我爸为首的几个村民反应最为激烈,周蒙指使下面的打手直接开始拆迁埋坑。那天中午我和父亲斗了几句嘴,跑出了家门躲过了一劫。”

王玄策道一半喉咙开始有些哽咽,仰起头拼命的朝着天空。陈浮生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后来是怎么回事。

王玄策用食指轻抹了一下眼角道,“闭上眼睛想一下,当你亲手刨开埋掉老房子的土,第一眼看到的是露出头部的妹妹,再往下挖,发现妹妹原来是站在妈妈的肩膀上被托起来的,再往下挖,母亲居然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被托起来的。父亲的肩膀上是母亲,母亲的肩膀上是妹妹,父亲身上穿的还是短裤,还在午睡,用生命构架的人梯最后还是没有救活妹妹。”

王玄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角几滴苦涩的泪,陈浮生一直都不发表观,只是陪着王玄策默默地红着眼睛。

王玄策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道,“什么状元,榜眼,探花,我都不稀罕。我就是个男人,一个会痛的男人。

陈浮生帮着王玄策把烟起自我讽刺道,”恩,我们都是有故事的男人。”

王玄策不顾还稍挂着泪的脸豪放大笑,“对,我还在流落上海的时候,在街头和一只宠物狗抢过一个肉汤包,那味道现在都忘不了。别,还真不错。”

“后来遇见你那半吊子师傅,才上的吴山?”陈浮生鼻子红了一下沙哑着喉咙。

王虎玄策头,“我曾经想着要带着看不见得妹妹走遍全国,武夷山,九寨沟,张家界,做她一辈子的眼睛。一切有水的地方她都想去,因为她觉得只有听得见水的声音她才不会觉得孤单,害怕。”

若有一天风沙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见,我要做你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