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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一语遣三贵(2)

待走近佟齐,纪凌荒又往酒壶里瞧了瞧,皱眉道:“奇怪。”佟齐凑上一问:“什么奇怪?”

“我是记得殿下为了让游戏更刺激,特意往壶里放了些碎银。本来说谁赢了比赛谁就取走壶里的银子。不过后来他倒忘了这一茬。只是……这银子怎么不见了?”

佟齐将信将疑地也往酒壶里一瞅,黑洞洞的,哪有什么银两?

纪凌荒作思忖状:“这投壶开始以前,可有谁动过酒壶么?”佟齐回忆片刻,猛一拍大腿:“是梓安那小子!我亲眼看他抢着把酒壶放在地上,又摆弄来摆弄去的,不是他还会有谁?哼,原来银子是被他给偷了。我这就告诉殿下去。”说着便要拔足追人。

纪凌荒连忙拦住佟齐,道:“佟大人,你别急。此事你知我知,而梓安不自知。对你而言,是有好处的。不妨先按兵不动。”佟齐闻言停步转头,问道:“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处?”

纪凌荒低声道:“有一个消息,我也是刚刚从殿下那里得来,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

“什么消息?”

纪凌荒叹口气,对满脸疑惑的佟齐说道:“殿下说,他近日与你三人结伴而行,已招来一些闲言碎语,甚至好像还传到了宫中。所以他思量半天,为了减少麻烦,便打算只留下你们三人中的一个。”

佟齐一惊:“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不错。”纪凌荒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此事,殿下还命我暂时保密来着。”顿了顿,又以一种像是在考核官员的口气说道:“江九儿引荐你们两人,又献上《萧史图》,自然更受殿下器重一些。”

一股危机感顿时袭遍佟齐全身。他茫然盯着纪凌荒,张大嘴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纪凌荒一眼便洞穿了佟齐的心思,微笑道:“佟大人不必担心。你今日已知梓安私藏赏金,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把柄。哪天用得着了,再抖落出来也不迟。”

佟齐脑子还算灵活,即刻醒悟:“纪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暗中调查、搜罗两人行为不端的证据,关键时刻才呈于殿下,以保自己无忧?”

“佟大人真是聪明人。彼在明、我在暗,彼不动,我不动,彼能奈我何?”

“好是好,可是……”佟齐脸上疑云未消,“敢问纪大人为何单单要帮我?”

纪凌荒一脸诚挚地道:“我比你早进信王府,对殿下和宫里的事,都还是多了一些了解。殿下身为皇子,肩头上的担子自然比其他人来得重,以后操持国事也是定然的了。身边的确需要一个……能消烦解闷儿又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见佟齐听得目不转睛,又道:“江九儿这人,巧言令色,着实难让人放心。梓安望之不似男子,也难免引来更多风言风语。倒是佟大人你,据我所知,进府以后用心侍奉,恪尽职守,从没出过什么差错……咳咳,我就把话敞开了说吧。希望你我日后同心,能助信王殿下更进一步才是。往后前途富贵,不可限量。”

这一席话说得佟齐心花怒放,使劲一拍纪凌荒肩膀:“纪大人,好兄弟!真够爽快。我是个粗人。以后一切就靠纪兄弟你提点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

纪凌荒双手抱拳,肃容道:“佟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施完礼又郑重说道:“此消息大哥一定要装作毫不知情,平时也别跟我走得太近,免得惹殿下怀疑。我俩暗中沟通便好。”佟齐连连称是。

语毕,纪凌荒将箭枝拢好收入箭匣,余光一瞥,佟齐立于一旁,犹自探头探脑地朝酒壶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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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齐当然不会知道,没过多久,跟纪凌荒称兄道弟的,又多了一个人——梓安。

当纪凌荒将“三人只留一人”的消息放出时,梓安便已暗下决心:除了私下打探、搜集江九儿与佟齐作奸犯科的证据之外,更要先下手为强,最好逼得其中一个尽快落马。

连纪凌荒也未料,梓安面目阴柔,这性子也最是阴邪。一肚子的坏水,比其他人都要多。

他先把目标瞄准了脑子相对简单的佟齐。

那是一个霞光旖旎的黄昏,天气闷热。用过晚膳,梓安单独提了一壶冰镇美酒找到佟齐,将他邀至王府花园的凉亭中,对着满园碧树芳花,你一杯我一杯地叙起旧来。对饮中两人说起那段靠着吹拉弹唱、戏艺杂耍混迹江湖的岁月,再与今日之富贵风光相比较,各自都感慨庆幸,免不了还假惺惺地感谢江九儿一番。

“要不是江大哥提携,我们怎会有今日?”梓安说道。

佟齐几杯酒下肚,脸色酡红,脑子已有点不清醒:“江九儿?老实说,我以前对他确实也是既感谢又佩服。这家伙见识广博、脑子转得又快,还长了一张吃得开的脸。可后来呢,我陆陆续续探听到这人的一些……一些事迹,呵呵,心里对他的佩服可就越来越少了。”

梓安心念一动,问道:“怎么?难不成江大哥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么?”

佟齐醉眼朦胧,正要说几句,忽然被风一吹,一个激灵窜上,暗忖:我本是要找机会扳倒这二人的,怎么现在倒跟梓安合起来算计江九儿了?转念一想: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啊!且看看梓安什么态度。便悄声问道:“梓安兄弟跟江道长相交多年,就没发现什么异常么?“

梓安此时心里盘算的正和佟齐差不多,心一横,说道:“我也不瞒你,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江大哥的一些行为委实不妥。”

“哦?比方说?”

梓安便挑了一两件手头消息,加油添醋地讲述。佟齐听得倒吸凉气:想不到他江九儿还做过这等事。当下便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讲给梓安听。

一场江九儿的感谢会,最终成了江九儿的声讨会。两人心里气忿又兴奋。气忿江九儿胆大包天,竟背着司徒曦干出这么多荒唐恶事。兴奋的却是,就算殿下再信任他,凭着这些说辞,怎么也得让他身败名裂了。此事大大的妙啊。至于另一个人么……两人不禁各自偷笑。

讨伐完江九儿,两人又不着边际地闲扯了一阵,距离似乎拉近许多。梓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可知殿下打算把这府里的姑娘赏几个给咱们么?”

佟齐瞪圆了眼睛:“这……没有啊。”

梓安用手括住半张脸,小声道:“也是凑巧,我几天前无意中听到府里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聊,说殿下看咱们打光棍这么久了,想要将几个侍女许给咱们,连人选都定好了。”

佟齐仍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了。你知道红珊和秋霞吧,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听那些姑娘说,似乎其中一个便是要许给佟大哥你的。”

红珊和秋霞?佟齐回想一阵,记得府里是有这么两个侍女。一个平时总穿红色衣裳,另一个穿粉色衣裳,长得俱是俊俏可人。无论哪个,能娶到都算是艳福一桩。当下喜孜孜地砸拳道:“好啊,好!殿下可真是待咱们不薄。”

梓安慨然道:“来,咱们再为殿下干一杯。”

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寂静的暮色中诡异得像是一记昆虫的标本。梓安跟刚才一样,趁佟齐仰头喝酒之际迅速将酒倒入身后草丛。他见佟齐喝得差不多了,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壶美酒我放这里供兄台慢用,可千万别浪费了。”说罢冲佟齐一邪笑,匆匆离去。

待梓安走远,佟齐心情荡漾地又倒了杯酒喝下。不料越喝越觉得嗓子渴痒,索性抓起酒壶,将壶中冰酒一饮而尽。片刻,竟有一股炙热感从小腹升起,蔓延至全身,熨过每一寸肌肤。佟齐奇怪极了,挣扎站起,想要尽快走出花园。

未几,异热已将自己全然包裹,如陷火狱旱漠。热、好热,全身肌肤似欲爆裂,恨不得立马找个池塘跳进去。踉踉跄跄走了一阵,佟齐顿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个女人。

欲焰升腾,焚心炽骨,烧得佟齐神志不清。忽然,一股脂粉的香味钻入鼻孔。急急送目,只见前方花丛中晃动窈窕背影,像是几个侍女聚一起说笑聊天——其中一个穿着朱红长裙,远望便如一团袅动的妖焰在刺激、召唤着自己。佟齐已无法忍受。

那是红珊?!

佟齐发狂地冲到红衣侍女身边,将她从人群中拽到一旁,扑倒在地,看也不看便吻了上去。其余侍女皆惊呼逃散。红衣侍女拼命推着佟齐,侧过头,惊恐叫道:“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佟齐野兽般喘着粗气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是殿下把你赐给我的。别磨蹭了,快,快!”侍女仍极力反抗,倏尔伸出手“啪”的甩了他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让佟齐更加狂躁,骂道:“奶奶的,敢打你大爷?”即刻粗暴地撕扯侍女的衣裙。“哧哧”数声,红绸乱飞,雪肤毕露,侍女尖声叫了起来。

便在此时,佟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

佟齐心一凉,停下动作,转头一看,是满面怒色的司徒曦。旁边还有……梓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