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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第259章

天空一片瓦蓝, 金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棱斜射向金砖地,把爱卿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他立在门廊旁,正在问宋植话。

“他昨晚出去赴宴了?”爱卿问道。

“是的, 大公公持令牌出的宫,出去前特地向我交代了,是一位朋友相邀。”宋植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那怎么还不回来?”爱卿难掩担心地道,“也不带个人在身边,他不会是喝醉了,倒在街上了吧?”

“皇上,末将来这时刚得到的消息, 大公公已经回来了, 不过,他又去青铜院了。”宋植禀明道。

“去那里做什么?”爱卿有些不明白,转而一想,笑了起来, “朕明白了, 夜不归宿,怕朕责罚,所以就去请景将军这个救兵了。”

“皇上英明。”宋将军也笑着道。

“你过去传话,说朕不会罚他,今日早朝他也不必来了,好好地睡一觉醒酒,待下了朝再回来勤政殿吧。”

“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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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长春宫的晨光明媚, 青铜院里的气氛可要压抑得多。

小德子虚脱般地跪在地上,他脸色比在老亲王府那儿还要难看,嘴唇都已经失去了血色。

“将军您竟知道是我泄露皇上被俘的事……?!”小德子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地,满眼愕然地看着景霆瑞。

“当然知道。”景霆瑞皱拢眉头,“那两个士兵死得蹊跷,自然要查个究竟。”

“那皇上也……?”

“皇上不知,”景霆瑞顿了顿,又道,“他本就心疼你,你犯了那样错,你让他罚好还是不罚好?光这一点就够让皇上心烦的,所以我自作主张,就借着两个士兵的死,替你圆了过去。”

“将军,可惜奴才眼瞎脑笨,都没意识到将军当时的好意提醒。”小德子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在那事情解决后,景将军要他凡事小心谨慎,别口无遮拦。

而他自以为身边没有坏人,也没人敢欺负他,所以都没把将军的告诫当一回事,结果害得皇上被群臣挤兑,帝威大损。

“我没有处死福安,是不想打草惊蛇,却不知你现在竟把皇上怀孕的事捅出去!”景霆瑞在生气,还气得不轻,小德子一直生活在爱卿的庇佑之下,又心无城府,也难怪被老亲王盯着利用了。

那老贼可真是厉害,若是严刑逼问,小德子还不至于说出爱卿的秘密,反倒假情假意的表忠心,才会让小德子卸下心防。

事以至此,也不是责问小德子的时候,景霆瑞觉得应该从老亲王那边下手了,福安昨晚被暗杀,已经少了一个重要的人证。

但姚家坝那边,他还搜集不到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老亲王有谋逆之意。

这件事也多得爱卿的仁心,正因为他关心那个告御状的老百姓,暗中派出铁鹰剑士去深入调查,才会知道姚家坝蕴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撤换总兵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做,景霆瑞一直与爱卿在商议此事。

但没想到老亲王听闻爱卿有孕,就提前有了动作,他想要把小德子抓在手里,以此摸清皇上的一切动向。

恐怕在皇上产子的那一日,就是他图谋不轨之时!

“我真是太笨了!”小德子突然抽起自己的巴掌来,一下打得比一下狠,“害了皇上一次还不够,又干了一件大蠢事!皇上要被我害死了!”

“你知道就好。”景霆瑞语气严厉地道,“你伺候的人是皇上,绝不能马虎大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到这一点?”

“奴才真该死!”小德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匍匐在地上,悲伤欲绝。

宋植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插进来打圆场。

“景将军,皇上说啦,不会责罚大公公夜不归宿的罪,还请您消消气,饶了他这一回吧。”宋将军的话音刚落,小德子嚎啕大哭得更厉害了!

“皇上!奴才对不起您啊!皇上!”

“这是怎么了?”宋植不禁看傻眼了。

“我要去上朝。”景霆瑞说,“你带他回去吧,和皇上说他宿醉未醒,所以双眼红肿。”

“是,将军。”宋植赶紧去拉小德子,可是小德子依然捂着脸痛哭。

景霆瑞不再理他,自顾离去了。

宋植好说歹说地才把小德子从地上劝说起来,笑着拍打他裤腿上的灰尘。

“将军生你的气,可是你有皇上撑腰,不用这么害怕的。”宋植说,“下回可别喝这么多了,醉酒伤身哪。”

小德子微弱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地道,“谢谢宋将军关心。”

“走,本将军送你回勤政殿。”宋植笑嘻嘻地,拍了拍小德子的肩头。

“不了,不用劳烦您。”小德子说,“我自个儿回去就成,能吹吹风,醒醒脑子。”

宋植正好也忙着,因为在皇上传召他之前,修媛娘娘也找他有事。

“那好,你放心吧,皇上不恼你,尽管回去吧。”宋植温和地说,劝慰完小德子,便心急火燎地走了。

小德子出了青铜院,就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在皇上下朝之前,他得去洗漱一番,换一身衣衫才

行,这头发也是乱的,脸孔也是肿的,这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被将军打了吧。

“我真是该死……笨死了!”小德子嘴里唠唠叨叨这句话。因为埋怨自己,脚下也不安分,东踢

一脚,西踢一脚,直到踢到一块小石头。

就好像那块小石头是自己一样,小德子使劲地踢它踩它,还一边骂道,“让你多嘴!让你不用脑子!”

石头被越踢越远,直到一个荷花池旁。

小德子飞起一脚,本打算把石子一口气踢进池里,结果用力过勐,一脚踏入池边淤泥,再一个往前磕头,就扎了进去。

“哎哟!”小德子只会那么点狗爬式,他扑腾地想要抽身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整的,竟然越陷越

深,而且水越来越多,一下子就涌到胸口。

厚重的淤泥裹夹着他的双腿,沉重得很,两只手怎么使劲也拔拉不开胸前的泥巴,小德子慌了,直起嗓子喊救命!

但不知是因为方才哭得太大声了,这嗓子竟沙哑得很,喊了几嗓子,连气都喘不过来!

小德子怕死,很怕死,他此时已经慌张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才站稳住脚,额头上已经挂满豆大的汗珠。

“别急,别急!我就算死了又如何?对皇上来说,没人给他捣乱,才是好事一桩吧!”小德子本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却不小心想到了最坏的念头。

这让他立刻不动弹了,可不是吗?他小德子对皇上从无功劳,过错反倒是一堆,皇上宠他从不计较,就算有时说要罚他,也只是嘴巴讲讲罢了,从未有当真过。

这么好的皇上,自己却这么害他还不自知,继续活着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皇上?

小德子越想越内疚,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而这时,有两个宫女路过,其中一个还说着,“这儿没人啊,哪有人在叫?”

“天啊,不会是闹鬼吧?”

“大白天的闹什么鬼,别说了!怪}人的!”

小德子知道,此时只要他哼一声,她们就会走来并发现自己,但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仔细想来,除了无颜再见皇上,老亲王那里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会借题发挥,用他的话伤害皇上。

一直以来,小德子都以为自己从不拉帮结派,可远离阴谋斗争,但是……

“将军说得对,是我太天真了,从没意识到伺候的人是皇上。“皇位”本就是争权夺利的中心,我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的下场,我死了倒也干净,倒是苦了皇上……留下这烂摊子给他面对。”

小德子哀痛地想,他明明是这么怕死的,可一旦想通了,便觉得那才是他的出路……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小皇子出世。

“皇上,奴才不才,下辈子才能再伺候你了。”小德子笑了笑,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池塘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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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庆宫

田雅静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珠宝盒,将里面的珍珠、翡翠、碧玺、金镶玉等八枚戒指,都逐一拿出,排成一行。

接着,她用食指抚触每颗戒指上的珠宝,似在感受那光滑细腻的质地,但她的神情显然不是舒坦。

再昂贵的珠宝对于她来说都是无用之物,因为它们买不来景霆瑞的心,所以也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她不停地摆弄它们,想要借此理清自己的思绪,这珍珠是过世的□□王妃,这翡翠是皇上,碧玺是景将军,而这金镶玉便是自己……

不论怎么摆这都形成了一个怪圈,王妃已逝,景将军府维持着表面上的人丁繁盛,但内里就只剩下家仆婢女了。

田雅静渐渐地清楚了一个事实,这个家,不管她多有心想要维持,到终了都会散了。

因为作为一家之主的景霆瑞,压根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他心甘情愿地陪伴着皇帝,当着表面忠义,实则肮脏的娈臣!

涂得鲜红的指甲摁上了珍珠戒指,将它慢慢地推出了圈,接着又把一枚珊瑚红的戒指挑了出来,放在“皇上”的边上。

“亲王……永和亲王。”田雅静紧盯着那枚戒指,喃喃自语。

在这皇城之中,要说有什么能人真切实意地撼动到皇上,就只有这位亲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