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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暗流再起

如果说这神殿之中,有谁抱着纯粹的目的提起李剑凌的话,那便只有唐璿了,他以明经擢第,科举出身,并非无谋,实则不屑与谋,道不同是也.

从永徽年间出仕至今,近五十年,他看多了有识、有才、有能之人,如流星耀世一般,落了一茬又一茬,自是悟出了自己的一套为官之道。WWW.tsxsw.COM

即便道不同,他也不挡了别人的道,是以,朝堂里的阴私事,他一直躲得远远的,将大好青春年华,都放在了守疆戍土上面,累战沙场,靠着军功经历四朝,不管是武则天、李唐宗室,还是武家,对唐璿都是敬重有加,就连来俊臣等酷吏,连宗室都敢搞,却单单不敢惹他。

此时提及李剑凌,虽是受人所托,但是他却也未曾说假话,是以,谁也未曾怀疑他的动机。

“那作书之人,乃是一个少年郎子,姓李名剑凌,因受一商贾知遇之恩,做了商贾家的书童,在国子监陪读!”

唐璿少年时候,师从马嘉运、贾公彦,弱冠之年,进士及第,本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迹,原本以为这两文乃是宿老为稚童所作,此时听姚元崇说,竟然是一位少年郎子,却是真的吃了一惊,脱口说道:“大唐又要出一位房玄龄了!”

房玄龄十八岁中进士,一直是大唐科举史上的“神话”,如今,长安、洛阳两京贡院都还立着房玄龄的塑像,每逢科举考试,定是香火不绝,唐睿这般说,却是引得不少人暗暗点头。

更有不少人算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思量着若是自己为那李剑凌说上几句好话,自家子嗣在那“学子会”中的声誉,自然会水涨船高,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时候,唐睿忽然说道:“元之啊,散朝之后,你给某引荐一二,某请你喝酒,如何?”

唐朝的朝会,比起后世要轻松了许多,是以唐睿还敢在朝堂之上说些俏皮话,周围的官员听罢,都是窃笑了起来,当即还有不少官员出言,说自家郎子在国子监读书,亦是和李剑凌相熟,只是那李剑凌为人蹈晦,却是不知竟有如此才华。

朝堂气氛轻松了起来,但是武三思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但是,他对事态的发展束手无策,果然,武则天衣袖一挥,道:“休璟腿脚不便,那少年又是后生晚辈,如何能让你去见他!”

“既然如此,那圣上何不诏那李剑凌来神殿,微臣也是对那少年很是好奇,想看看是否真是奇才!”

见此人说话了,武三思彻底的腌了了,老脸一白,顿时举笏叩首道:“圣上,微臣该死!”

说话的人名叫吉顼,此人身长七尺,高大魁梧,容貌俊朗,同样也是进士及第,官拜礼部侍郎,同姚元崇同司,为人“刻毒敢言”,为正人君子所不喜,却深的武则天信赖。

是以,吉顼建议武则天传召李剑凌上殿来见,武三思立刻俯首告罪,道:“微臣听闻国子监算学监五次旬考,次次舞弊,却不知答卷出自何处,国子监乃是圣上选拔人才之要地,臣听闻舞弊之事后,念及圣上恩宠,微臣当真是夜不能寐!”

武三思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一大堆表衷心的话,最后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说道:“如今那协助算学监学子作弊的李剑凌,已被关在刑部大牢···。”

武三思国子监的动作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唐睿一听,不由大怒,道:“国子监的事情,国子祭酒都未曾上报,可见并非大事,梁王乃是夏官尚书,兵部的事情尚未管好,却还有闲心去管国子监的事情?”

“再说了,国子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唐休璟很少生气,更别说当着武则天骂她的侄子这种事了,不说的武三思老练羞红,反驳不得,就连武则天都是觉得有些赧颜。

武则天并不在乎李剑凌的生死,之所以和姚元崇演这么一场戏,却是不想自己下的诏令被自己的侄子逼迫着废除,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武三思,却没想到事情竟然的发展,竟然有些脱离了她的控制,连忙说道:“宣国子监祭酒,算学监博士上朝,召李剑凌上殿!”

自是有传召近侍出去,朝堂里面,却是安静异常。

“朕都糊涂了,这究竟是怎生回事!”

武则天说的淡然,但是给出的讯号却是极为明显,李剑凌之事是小事,但是武三思和世家却是所图甚大,武则天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小事“化了”,众人心中都有数,武三思在国子监大动干戈之事,只怕就要高高举起,轻轻落幕了。

毕竟还是自己的亲侄子不是?这种事,武则天干的很是轻车熟路。

李旦和武承嗣对视了一眼,知道今日要扳倒来俊臣已是不能,便彻底的安然下来了。

不多久,国子监祭酒李儒和算学监博士刘念微、魏贤匆匆上朝,随后,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亦是被禁军搀上了神殿,正是李剑凌。

此时,李剑凌俊脸煞白,嘴唇更是白的跟脸颊一个颜色了,头发脏乱成团,只是一夜,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便成了这个模样,却是让姚元崇大吃一惊,顾不得礼数,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了李剑凌。

待看清眼前情景,李剑凌吃了一惊,嘶声道:“姚先生,我这是在哪?”

姚元崇却是急的满眼泪光,道:“剑凌,这是在神殿,陛下召你来见。”

李剑凌“啊”的一声,连忙跪了下来,嘶声道:“臣参见圣上···”

这一趴下去,李剑凌便再也没有直起身来了,武则天面色微变,忙令太医上前去为李剑凌诊脉。

武则天见李剑凌重兵之躯,还不忘了礼数周全,想起姚元崇对李剑凌的赞誉,心里也是对李剑凌生了好感,见太医已经诊脉完毕,连忙问道:“太医,李剑凌情况如何?”

“回禀圣上,李小朗旧邪故犯,加上外感风寒,如今却是寒邪直中脏腑,已成中寒,须得好生调养,若是不及时,多半要留下病根的!”

“婉儿,派人去收拾一间房,让给他调养!”

见到武则天对李剑凌这般重视,魏贤脑门上的冷汗当即便蹦了出来。

武则天保住李剑凌,目的是不让武三思等人借题发挥,针对诏书之事,而武则天也不会对武三思如何,唯有让自己替武三思受过,一念及此,魏贤的一双腿禁不住轻颤了起来,一双眼睛满怀希冀的望着武三思,却发现武三思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魏贤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几方对质之下,事件“真像”便简单的呈现了出来,武则天寒声道:“魏贤为人师,却无师德,为人臣,却陷我梁王于不义,实在该死!”

魏贤双膝一软,叩首不止,武则天要息事宁人,又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唯有杀一儆百,魏贤正好撞在了这枪口之上,如不是姚元崇深夜进宫,今日的朝会,定然会引起朝堂震动,武则天定然会陷于内忧外困之中,她又如何不恨魏贤?

魏贤被下了大狱,秋后斩首,武三思联络的官员,早把抨击商贾学子的奏章收起,武承嗣、李旦和太平公主的人,也偷偷的把弹劾来俊臣的奏折压下,此事,便以一个魏贤处以极刑而落下帷幕。

不过,却依然有不少人忧心,朝堂之中,矛盾已久,武则天两封诏令,左右开弓,打得世家官僚晕头转向,虽然此时暂时被压了下来,却是意味着下一次更为猛烈的喷发。

退朝之后,最不甘心的当属来俊臣了,回到府上,却见府上哭声一片,来俊臣本就烦躁,此时,更是满心烦闷,进屋之后,才知道自己没睡几天的妻子王氏,已经自缢身亡,来俊臣双目寒光大盛,喝到:“将卫遂忠那浑人给某带来!”

昨晚卫遂忠到访,另来俊臣颜面尽失,但来俊臣却还未打算将卫遂忠怎样,此时得知王氏已死,来氏入世家,定然失去了太原王氏的支持,又想到今日早朝之事,来俊臣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起来。

不过,这怒火并未烧多久,便被另一个属下带回的消息给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御史台的公文招窃!”

来俊臣腾的起身,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御史台的公文是他的进身之契,亦是他的催命之符,如今招窃,定然是为后者!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据说御史卫遂忠昨晚去过御史台,但是今早他便匆匆出城去了!”

“卫遂忠!”

来俊臣面色一白,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却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榻上,忽地,来俊臣又站了起来,道:“去查查看,昨晚至今,卫遂忠可曾见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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